朱厚煌下定决心之后。立即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
“殿下,只有在双城收罗过来的十三万两。其余大部分都留在后面了。”阮润臣说道。
朱厚煌接受了大片领地,嗯,也不算是大片领地,放到中原也不过一府之地,而且人口稀少,比不上中原的大城。不过这一片地方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里是被开发过的熟田,不需要再等几年之后,就能收税了。
所以这一片地方,对朱厚煌很重要。而接受安南降臣,又要为大军提供辎重,还要摆平各地零星的反叛,所以这里的任务相当重要,故而朱厚煌就留王阳明在后面处理了。
而阮润臣就跟着朱厚煌处理一些随军杂务。
至于为什么不将王阳明带在身边,让阮润臣在后面?很简单朱厚煌并不相信阮润臣。毕竟这一片地带都是阮润臣劝降的。阮润臣在此地有深厚的基础,再让他去管事,他如果发难的话,朱厚煌一下子就进入进退不得的局面。
“十三万两。”朱厚煌暗道。
其实如果朱厚煌死命的刮地皮,在这一带还是能刮出来油水的,但是朱厚煌却已经将这一带当成自己的统治区域。怎么肯做竭泽而渔的勾当。
“足够了。”朱厚煌说道。他对阮润臣说道:“今日犒劳三军,酒肉管够。”
阮润臣听了皱起眉头,说道:“殿下,咱们军中酒肉数量本就不多,从后面运也来不及,如果以殿下的意思,今日犒劳之后,就一点存货都没有了。”
朱厚煌说道:“没有就没有了,反正很多人以后也不用吃东西了。”
阮润臣听不懂朱厚煌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敢违背朱厚煌的意思,立即下去办了。
整整一天,朱厚煌都在安排营寨的问题,他沿着山势,连营数里,才将五六万人安置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朱厚煌大宴占城王。
朱厚煌说道:“大王,今日一见海云关,果然是天南险关,不好攻克。只是海云关不克,将来孤的大军一走,大王该何以维持啊?”
占城王三杯酒下肚了,再加上最近春风得意,难免有些醉了。但是一听朱厚煌有离开的意思,本来已经醉了几分的精神,立即清醒过来。他说道:“殿下,你可不能走啊?如果殿下一走,我占城定然又被安南欺凌。”
朱厚煌长叹说道:“孤何尝不想善始善终,只是这海云关的确难以攻下来?孤也是没有办法啊?”
占城王本来有些麻木的精神一点点的转动起来,他也发觉朱厚煌是话中有话,问道:“殿下,有什么能攻下海云关的办法?尽管说,如果要小王相助,尽管开口。”
朱厚煌说道:“好,只是海云关如此雄关,唯有强攻一途。而如果强攻的话,必将伤亡惨重,孤先给大王分说一二,如果大王先见好就收,孤也不在意,孤现在就退兵,甚至能将海云关南一并转交给大王。”
占城王立即变色说道:“殿下何出此言?小王岂是背信弃义之流,说合力攻海云关,就一定要攻下来,殿下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死伤多惨重,小王都认了。”
占城王可不是傻瓜,他之所以不惜伤亡,是他对自己军队能打败安南军队根本没有信心,如果朱厚煌抽身,他非常肯定,不出数年,等安南缓过劲来,今日打下来的地盘,全部都会丢失,故而,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一个盾牌在前面。
朱厚煌说道:“孤坏话说在前面,云海关下,大概要伤亡近半。大王要撑得住,就撑到底,如果撑不到底,现在就撤,否则打到一半就撤军,弄得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占城王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将这占城军全部葬送在云海关下,小王也不会放弃的。”
朱厚煌完全不明白占城王的思维,就好像占城王也不大明白朱厚煌的思维一样。
朱厚煌是从后世而来,在他心中尊重每一条生命,早已是深入骨髓的观念了,但是占城王却不是这样的。
占城与其说是一个佛教国家,不如说是一个印度教国家,可以看看印度上层对印度底层百姓是一个什么态度,就可以揣摩出占城王对占城士卒是个什么态度。
在占城王看来,士卒的性命根本不是性命,而是筹码。只有价钱合适,即便是全扔进去,又有何妨啊?
朱厚煌见占城王答应下来,虽然想不明白占城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也无暇去想占城王是个什么意思了。
既然答应下来,朱厚煌就决定送占城军去死了。
首先给他们的就是断头饭。
在阮润臣的主持之下,朱厚煌将全军的酒类肉类储备一扫而空,为全军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晚餐。
全军上下欢喜无比,不过比雍军之中有很多人都忧心忡忡了。
比起根本没有什么打仗经验的占城军,雍军之中并没有明白人。见又是有酒,又是有肉的,再加上面前这一座坚城。他们岂能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不过再怎么忧心忡忡,也只能拼命的吃肉喝酒。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下来。
第二天一早,击鼓聚将。
这一次朱厚煌简直是破天荒了,将占城将领也找过来了。
朱厚煌考察过占城将领的实力,让朱厚煌失望之极,这些将领大多是因为出身与占城王有不关系,才有这样的权位,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能力,或者说朱厚煌没有看出来,他们有什么能力。
也是因为如此,朱厚煌就厌烦了他们,有什么事情,他直接与占城王沟通。
朱厚煌还是老一套,将十万两银子直接堆在军帐之中,白花花的银子堆成一堆,说道:“今日海云关就在这里,凡是进攻海云关的都有赏银,按人头分,如果攻上海云关,还有三万两重赏。银子就在这里,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占城将领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说道:“攻破海云关。”
一时间群情激奋,眼睛珠子都红了。占城将领忍不住诱惑,但是朱厚煌的部下却不一样,汪直低声对俞大猷说道:“看他们要钱不要命了。”
俞大猷低声说道:“也好,他们不要命了,也不需要我们去填城了。”
朱厚煌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之上,说道:“李良钦。”
“臣在。”朱厚煌说道:“阵前发赏。”
李良钦说道:“是。”立即派人将银子全部给搬出去了,所有将领也都出去列阵了。
朱厚煌说道:“汪直留一下。”
汪直说道:“是。”
等一会儿,大帐之中只剩下汪直与朱厚煌了。朱厚煌说道:“这关城之下,并不是土地,可见你放崩之法,在此没有用武之地,你将火炮留下。带着你的部下,去支援许栋所部,助他们尽快攻破岘港,如果岘港久攻不破,就绕过岘港在海云关北大做声势。如过岘港被攻下,就绕到海云关北大举进攻,南北夹击,一举拿下,听明白了吗?”
汪直说道:“臣明白了。”
朱厚煌还想交代什么,但是想想岘港与这里相隔近百里,虽然有消息传递,但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根本不可能遥制。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到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交代的多了,恐怕没有正面作用,还有副作用。
一想道这里,朱厚煌说道:“你去吧。全军成败就系于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