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坐在一起,一个年轻人说道:“经纬术有重大缺陷。越往南越不准,星空的变化出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星辰。”
这个人就是朱裕的入室弟子。朱云海。也是朱裕的本家子弟。
这也算是整个时代的一个缩影吧,很多独门学问都是在家族之中流传。要么就是师徒之间流传。
他也是这一次欧洲,也是中方的负责人之一,负责验证朱裕设计出来的计算经纬度的方法。
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南方的星空与北方完全不同,对北方星空中国有几千年的观察经验,虽然不大准确,但是也足够朱裕用了。
但是南方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片陌生的星空。从北半球转到南半球,朱裕的经纬度计算方法,几乎上全部失效。
朱云海继续说道:“不过南北星空的变化,也印证了我们的天球模型。所以我们要记录好这一路的航程,用牵星术记录下来。并且作为第一手资料,回去请老师指正,并且在没有麦现在的指引之下,我们也能回到东雍。”
“朱学长放心。我们将一路上的星辰变化全部记录下来,用牵星术决计能够往返来回。”
“咚咚。”门上忽然传开敲击之声。
一个人在外面说道:“朱先生能出来一下吗?”
朱云海最讨厌他在研究学问的时候被打扰。他皱了皱眉头,说道:“稍等一下。你们现在自己研究一下,去出去一下。”
朱云海出去一后,立即认出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深。
不是朱厚煌一定要选这几个人。而是朱厚煌的水师之中人才也就那么多个,其中郑深是朱厚煌比较看中的一个,就是因为郑深年轻。
这一支舰队之中,名义上的管事是麦哲伦,其实大权牢牢的在郑深的手中。
朱云海见了郑深,皱起眉头说道:“郑大人,有何贵干?”
朱云海是朱厚煌所有弟子里面在天文一道上,学问最为精深的一个人。但是朱云海在某方面厉害一些,也就是某些方面就有一点缺陷了。朱云海的毛病都是在人情练达之上。欠缺太多了。
郑深几乎是朱云海的顶头上司,但是朱云海也没有一点尊重。
郑深却不在意,郑深对于朱厚煌的心思揣摩的非常透。对于朱云海这一批人看中之极。所以也不敢在意。
郑深说道:“朱先生,这一次叫你来,就是因为在我们的航程就要到了尽头。路上已经遇见好几次,泰西的船只了。”
郑深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说起来很平静,但是经历却不平静了。
正如中国跑海的人,都是一些亡命徒,在西方跑海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们在海上遇见陌生的船队,会怎么办?简直不用说都知道。
绕过麦哲伦海峡之后,一路上遇见不少船只。固然有一些船只以友好的态度。但是更多船只将这一支船队当成肥羊了。
也是东雍的舰队装备不错,经过了好几场战斗。船队在麦哲伦的指引之下,已经即将到达了佛得角。
佛得角位于北大西洋的佛得角群岛上,东距非洲大陆最西点佛得角500多公里,扼欧洲与南美、南非间交通要冲。
从佛得角往北,欧洲的船只就逐渐增多了。
所以有些事情郑深需要在到达佛得角之前,就要定下来。
郑深继续说道:“泰西人会怎么对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预先留上一手。而我们的舰队里面最宝贵的是什么?就是诸位,诸位记录了这一条航道所有信息。所以殿下有令,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平安回去。所以我想安排你们在一处荒岛上,如果我们平平安安的回去,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我们出了问题,就请你们将一路上所有资料带回去。”
朱云海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
朱云海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一直以为他要面对的危险,是一路上的风暴与海盗。却没有想到,终点站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朱云海缓缓的神,说道:“但是出发之前,殿下还希望,我们能与泰西学者交流,并且一定要带着泰西学者,或者泰西学者的著作回去,特别是关于航海,算学,格物等方面的著作。殿下的任务,我是绝对不能放弃。”
朱云海深吸一口气,他思忖一会儿,说道:“我会将他们全部留下来,但是我会跟你去泰西。”郑深问道:“朱先生,此行要么不出问题,要么出了问题,就无法挽回了。”
朱云海说道:“殿下所交付的任务,就算是死也要完成。”
郑深觉得朱云海有一点点傻,又有一点佩服,郑深之所以如此,冒如此大险就是因为富贵险中求。
朱厚煌对自己的部下时时刻刻的将西洋航海崛起的问题。所以东雍官员之中,特别是水师将领当中,一般都很有世界观念。
所以郑深非常明白,今后东雍在大海上的敌人,并不是别人,就是西方国家。所以即便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郑深对此行非常看中。有了这一趟的资历,在朱厚煌的心中非常有地位。
因为郑深知道,今后东雍水师的大方向,就是向敌人学习,所以郑深愿意冒这个险来做这一件事情。
而且郑深有自信,即便是西班牙翻脸,他也有本事逃出来。
但是朱云海就不一样,朱云海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有变,根本没有应变能力。是在赌命。
郑深说道:“好。”
船只在一处岛屿上停留。
这个岛屿是一个荒岛,偏离主航道。面积不小。上面还有水源。有海湾,可以遮蔽海狼。舰队在这里停留,放下一艘战船。并留下足够的粮食与水。
郑深对留守的人说道:“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内,你们就驻守在这里,好好的清理船只,三个月之内,必然有消息传来。如果没有消息传开,那么就是最坏的消息,那个时候,你们就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殿下。到时候殿下自然会为我们报仇的。”
留守诸人齐声应答道:“是。”
郑深安排好一切,就离开了这里。
麦哲伦与郑深并肩站在船头,麦哲伦说道:“我觉得,你们有些担忧过度,西方需要丝绸,需要瓷器,所以,即便是菲利普二世陛下对你们有意见,也不会将你们怎么做。最多是扣押,并且用外交手段,与东雍交涉。对你们大部分的人生命财政不会怎么样。当然了水土不服,也许会要了一些人的命,不过,那个是自然现象。”
离得欧洲越近,麦哲伦的心思就越高兴,即将回家的喜悦。让麦哲伦心中高兴无比。他的喜悦也慢慢的渲染开来。
郑深说道:“如此最好。”
郑深才不相信,蛮夷之邦能有什么信义可言。他如此说不过是不愿意与麦哲伦争辩。这一路上麦哲伦早已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赢的整个舰队所有人的信服。
郑深想要在西方做生意,急需这个地头蛇的帮助,所以很多事情上,郑深对麦哲伦非常之客气。他微微一顿,说道:“进入佛得角,是不是就进入泰西了吗?”
麦哲伦说道:“佛得角是葡萄牙领地。”
郑深皱起眉头,说道:“葡萄牙?是佛郎机吗?我们刚刚与佛郎机作战,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吗?”
郑深立即提高了警惕,唯恐与佛郎机在这里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