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的枪阵已经摆好,一排排的长枪向前指着,好像是刺猬一样。
那边的野人也不是傻瓜,这边都已经严阵以待了,又怎么发现不了。只是他们发现吴明他们之后的举动,让吴明大吃一惊。
他们不整队,也不集合,而是最前面的几个人高声呼喝两声,好像是打猎一样,冲了过来。。
吴明一瞬间几乎惊呆了,他尽管已经低估了这些人的战斗技能,这水平的军事水准,不要说是土匪了,就是乡下抢水的争斗他都打不赢。
军阵最前面十个人,虽然高低各有不同,但都是全军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甚至有几个人的武艺还在吴明之上。他们当锋头,瞬间与冲过来的野人撞在一起了。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瞬间被刺倒。
吴明见识了这些野人的实力,再也不犹豫了,一摆手,身边的鼓手开始击鼓。因为行军的关系没有带大鼓,而是好像是西北腰鼓一样的小鼓,在鼓声的节奏之下,整个队伍向前移动,好像是一座山峰一样,不疾不徐。而一个个冲上来的野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有过什么名号。在枪阵之下,全部被刺成了马蜂窝。
“咚咚咚。”鼓声与脚步声重叠在一起,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野人人数虽然多,但是道路狭窄,冲上来的只有那几个人。随着军阵缓慢而坚定的前移,无数野人身披兽皮拿着木制铁制骨制的兵器,疯狂的冲上来。他们常年在山中谋生,个人武力说起来并不弱,但是个人武力在对于整齐的军阵之下,根本不是对手。
任你那个部落的第一高手,也饮恨长枪之下。
不过在这样密集的厮杀之中,纵然第一排都是全军之中选出的高手,甚至这些人还被吴明特别看中,全身身披铁甲,简直就好像是人形坦克一样,但是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也渐渐有了伤亡。
吴明虽然没有冲杀在第一线,但也是在前方就进照顾。一排排将士补充上去,保持攻击力度。
整个战斗过程,根本就是吴明压鼓点将这些野人顺着道路给推了出去。
因为接触面小,虽然在两军交锋的地方战斗很激励,甚至有些野人也躲进了两边的林子里面战斗,让军阵两边也有了零零星星的战斗。但是总共死的人并没有多少。
再长的道路也会走完的,并且这一条小道本就不长,吴明一路急行已经走了大半,战斗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看见汪家楼了。
汪家楼附近,是一片空地,这一片空地有一些汪家开垦的田地,有一些是当初土著与大员互市的时候。都在这一片空地上互市,只是没有想到之前,还是必须交换所需,象征友谊的场所,现在就迎来了双方惨烈的厮杀。
也许这些野人学怪,也许是他们害怕,专门空开一大片空地,让吴明等人从狭窄的道路之中冲出来。
吴明一出小路,立即改变阵形,呼吸之间,就从竖阵转变成了横阵。
吴明拍着一个人肩膀说道:“怎么样,能坚持吗?”
如果朱厚煌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了,就是当初李良钦的弟子,俞大猷。
俞大猷拎起水囊,咕咚咚,喝了不知道多少水,才说道:“即便是再杀一阵也没有问题。”
吴明说道:“你就站在我后面,等一会儿,我让你杀出,你就杀出去。”吴明眼力很毒,虽然俞大猷说他没有问题,但是吴明看得出来,俞大猷举起水囊的手有一丝颤动。俞大猷虽然没有到极限,但是也已经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汪直在汪家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双方经纬分明。
吴明这防横成列竖成行。整整齐齐。好像刀削斧凿一般,而野人这边,分好几个部落,每一个部落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没有一点队列观念。汪直一看,就知道胜负已定,他立即将汪家所有的壮丁都召集在一起说道:“官军来了,就在外面,只看双方的阵势,就知道胜负已定,我们汪家不能这样在这里无所作为,雍王殿下赏罚分明,我们守住汪家楼,不过是本分而已,不会有什么功劳。如果我们能在关键时候,从楼里突出,为官军击败野人立下功劳。雍王殿下定然重重有赏。我汪家改换门庭的时刻就在现在。”
汪直这几句话说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有些人想反驳,却被汪直的眼睛一瞪,不敢说话了。虽然也有汪直在汪家的特殊地位,更是汪直的狼一样的眼睛。
不过即便汪直下了这个决定,但是下决定,与他出击之间,还是有有些距离。比如说那一道已经堵死的门洞。
汪直想要出去,就先要将他给重新挖通,这并不是一个小工程。
朱厚煌没有骑马,与士卒一起步行,走了十几里路,感到疲乏之极,几乎有一点不支了,他摇摇头,暗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平日身子并没有这么弱啊。”
朱厚煌为了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是单纯为了活得长一点,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他这一辈子也不指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万人敌的高手,但是却想比一般人活得时间长一点,毕竟诸葛亮与司马懿的例子。丰臣秀吉与德川家康的例子,都告诉他一个真理,最后的胜利或许是活得长的人才能摘取。
只是这一段时间,又是大雨,又是别的,这几日没有锻炼而已,效果就这么明显吗?
朱厚煌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去想战场上的问题。朱厚煌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有几百具之多,大多数都是身穿兽皮的野人,只有十几具士兵的尸体,朱厚煌一一看过,说道:“留几个人,将这几具尸体整理好,等一会儿抬回去。”
“万胜,万胜。”欢呼之声远远的传过来,朱厚煌仿佛又闻到了战场上的血腥之味,整个人一下子振奋起来,暗道:“听声音,战斗很顺利,大概快要结束了。”
朱厚煌打起精神说道:“走。”
他快步上前,走了大概一里多路,终于来到汪家楼下,能看到整个战场了。
这是一场大胜,朱厚煌看得分明,除却吴明身边还有百余人的预备队之外,所有的士卒都洒了出去,满战场的追杀野人。
吴明远远的看到朱厚煌的过来,说道:“见过殿下。”
“吴将军怎么样?”朱厚煌看战场上的形式,就知道是一场大胜,但是还希望从吴明这里得到确认。
吴明大笑道:“臣高估了这些野人的能力,两军交锋不过一会儿,他们就败了,败的太快,连追都追不及,如果不是汪直从土楼之中冲出来拦了一下,这些野人大多数都会跑掉的。”
朱厚煌看汪家楼下黑压压的一片俘虏,心中一喜,说道:“吴将军,这些俘虏可怠慢不得啊,前数日孤还与丞相商议,分给他的田没有人耕种的问题,这些人不就是为这件事情准备的吗?”
吴明见状不由大喜。朱厚煌也为吴明分了五百亩地,吴明自己也头疼这一点。他与唐寅差不多,他犯事,改名易姓流浪在外,家中早就没有人了,也找不到什么人,为他来打理田亩。一听这个计划,立即大感兴趣,说道:“臣这就去传令,这些俘虏一个也不能杀。”
朱厚煌放眼望去,只觉得心头一松,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