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万福!”仆人们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仇恨那双原本怒火中烧的眼睛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微微一愣。随即眉宇紧皱,却没想到那人却在此时此刻专程赶了过来。
“呼呼呼...”略微梳理了一下脑海当中激动的情绪,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只得强行按耐住自己暴躁的脾气,而仇恨的动作更是看得体内的陆璐一怔,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围着仇恨不停问东问西。
“呐!这次来的人是你的谁啊,听外面人的口气,好像很有身份一样耶,我看你脸色变了这么多,你和她什么关系啊?”璐璐扯着仇恨的袖口不停摇晃着问道。
“放手!”仇恨不耐烦地扯回了手臂,用非常恶劣的语气回答道,“她是我姐姐。”
“哦?你不是说你只有一个亲哥哥吗?怎么那又多出来了一个姐姐,你们皇族的关系真的好乱。”“哼,少讲些没用的废话。”仇恨对璐璐的话不屑一顾,然而,话语还没有说完,突然神情大变,像是中了邪一般的检查着自己的衣袖口,神色阴冷的在上面摸索着。
璐璐看的奇怪,正要发问的时候,却突然望到了一丝冰冷的目光,凛冽的寒意几乎要将璐璐整个人都冻住,陆璐被瞧得害怕,不自觉的缩着身子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
“你...你干什么露出这样吓人的表情,怪害怕的。”
仇恨没有说话,他无法看到陆璐的身体,然而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有人真真实实地在拉扯他的衣袖,这说明了,刚才原本身为一个虚无灵魂体的陆璐,却突然拥有了一个正常人才有的能力和动作,这让仇恨戒心大起,神经瞬间绷紧。
“你是怎样做到的。”仇恨抬起衣袖,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冷冰冰的说道,眼中寒意越发浓烈了。“呜?”陆璐表示不明白仇恨的意思。
眼睛淡淡一虚,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目光冷得令人不敢直视,仇恨所忌惮的并不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是这个简单动作背后代表的危险的意义,他虽然逞凶好斗,但却也不是一个随便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傻子,喜爱厮杀并不代表他就不惧怕死亡,陆璐虽然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拉动了他的衣袖,然而这在仇恨看来带来的危险并不亚于一场生死决斗!或许在他的睡梦当中,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他在与人交手之际,被一个小小的干扰......想到此处,仇恨原本已经平复的疑心再次出现。
看到仇恨疑心重重的脸,以陆璐的聪敏也察觉到了对方所指,她不由得轻“咦”了一声,伸出小手,皱着秀美,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却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陆璐歪着脑袋细细思考着,一时间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能够碰到现实当中的物体了,转念一动,才惊然发现,原来此刻的自己竟然脱离了仇恨的躯体,直愣愣地站到了他的面前,与他对目直视!
陆璐恍然一惊,马上捂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仇恨。但仇恨却无法看到灵魂体的陆璐,只是长期的武者经验才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眼前有人在盯着他!
仇恨正欲开口说话之时,门房却被一个下人缓缓打开了,有些畏缩的朝门内看了一眼,发现仇恨没有发脾气过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二少爷,大小姐差小的前来传话。”那名小厮是服侍了仇恨许久的一个太监,对仇恨的脾气和习惯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晓得,只要一提到大小姐,无论二少爷发多大的火,也会强行耐下性子去见大小姐一面。
可以说整个皇宫之内,能够克制仇恨的,就只有这位魔国大公主了。
“说。”仇恨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收敛了眼里的不悦,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大小姐说她在云轩阁等二少爷前去,说是有话要对二殿下说。”那太监战战兢兢的说了下去,说时还不时用眼前瞟着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生怕对方心头不快一掌毙了自己。
好在仇恨此刻已经将火气消磨的差不多了,又加上陆璐的事情,让他也没有功夫发火了,便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下去吧。”“是!”
待太监走出房门关掉大门过后,仇恨的脸色再次跨了下来,对着看不见的女人恶狠狠说道,“回来再来收拾你!”
“收拾我...喂,你给我站住,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凶我啊!你给我站住了!”陆璐跟随着仇恨的大步子,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
“呼呼,你给我停下!”眼看着仇恨的身影越来越远,陆璐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身子骨里传来了一阵极度虚弱的感觉,陆璐头一晕,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仇...恨...”难以名状的虚弱袭上脑海,陆璐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重似千斤一般,一股剥离灵魂的苦楚,让她蜷缩着身子,抱着小腿,难过的快要哭了出来,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芳唇微颤轻声昵语,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划过了秀丽的玉庞,美目一闭,便晕倒在了地上,再无知觉,“不要走...”
“嗯?”突然间发现耳根清净了不少,仇恨略有迟疑,但他随即便以为这是陆璐在刷小性子赌气不说话,反正自己也看不到她,正好落得个清净,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扭头就走。
云轩阁,小石子旁溪水潺潺,柳莺飘絮,空气之中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一座古香古色的亭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湖心之中,如平湖之中的一点墨,意境飘远似云一般,果然不负这云轩之称。
仇恨显然是没这个欣赏的能力了,此时的他正襟危坐,屁股下面像是有刺一般,一脸的不自在,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那张微黑脸上的一抹不自然的淡红。而他的右手紧握成拳,非常不自然的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因为刚才一拳打破了皮的右手,此时正放在了一双冰肌玉肤一般的芊芊玉手当中,竟是一个妙龄的女子将他心疼的捧在了自己的胸口,鬓间柔顺的发丝,微微拂过仇恨粗糙的皮肤,如波浪一样顺滑的齐腰长发,安静的梳在瘦弱的樱桃白刺绣肩坎儿背后,一双碧眼美若空谷幽兰,淡淡的心疼更美得是令人望之心碎,整个人就如同一幅绝美的仕女图,一举一动都美若画中人一般。
“好些了吗。”吐气如兰,声音绵软如云,好听至极,只见一团团白色的纱布将受伤的右手层层包裹住,仇云嫣轻声问道。
“呃。”仇恨面色尴尬,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被自己的姐姐抓的紧紧地,一双担忧的美目望得让他蛋疼,又怕自己使劲伤了她,只得把这个想法作罢,“小伤而已,并不需要姐姐如此费心。”
“你呀...”仇云嫣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姐姐省心过,九幽娘娘在的时候还能管住你,跟了三叔后,没想到却更加胡闹了。”说完一双哀怨的眼睛淡淡扫了仇恨一眼,“三叔也真是,居然带你去参加如此敏感的会议,还弄得一身伤回来。”说着眼中逐渐萌起了一丝雾气,(仇恨心道:坏了!)
朱唇轻颤,竟是要哭了出来,“你不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眼眶之中泪珠隐隐,仇恨嘴角一抽,只得强颜笑道,“不会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仇云嫣叹了一口气,眼泪珠子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轻轻拍了一下仇恨的手臂,便放开了手,仇恨顿时如获大释,赶紧抽回了手,一头冷汗。
“你的保证我也不知听了多少回,多少次了,你虽然口上总是哄姐姐,但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将姐姐的话放在心上是不是!”柳眉微蹙,这女人情绪变化的真快,说风就是雨,刚才还在哭,没想到这下又变成了质问了。
“呃,这次一定,这次一定。”仇恨冷汗直冒,连忙点头哈腰保证道,“我手头的兵权也被老头子收了,能够让我心无旁骛的将注意力放在天魔功上,也就自然不会去随便找人打架了,姐姐放心,放心!”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仇恨也难得将仇云嫣逗笑了,顿时整座亭子内春光满屋,暗香袭人。
“你呀,尽做些这没头脑的事儿,这次如果不是三叔求情,怕你是难逃此关了。”仇云嫣拂袖淡淡一笑,但转眼又是愁云爬上眉梢,“但父皇今儿次,怕是真的动怒了,二弟你此次的动作虽然给父皇留下了考虑的空间,但也因此碍了大事。”
“大事?”仇恨眉头一皱,从大姐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便问道,“什么大事?”
“二弟你有所不知。”仇云嫣点了点香炉,碧眼荡如波,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就在你闭关参悟天魔经第六层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虽然只有少数人知晓,但也足矣让父皇忙的焦头烂额,你出关不久便遇上了一连串的事儿,自然不晓得锢中所指。”
仇云嫣顿了一下,碧眼闪过一丝精芒,仇恨一见,便知晓形势不对了,在她看似娇弱无力温柔似水的外貌之下,仇恨知道这位姐姐拥有的是怎样的雄才大略,比之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武道之中一般,这位姐姐也是多次帮助了父皇分忧,不管是目光还是手段皆是上上流,连魔皇都不由得叹息,如果云嫣是个男孩儿,或许太子之位就不是仇裂云,而换成了仇云嫣了。
结果当时的还年幼的仇恨在听到了这句话过后,立马跑到了大哥的地方,像是个人尖一般的想要告状,结果太子仇裂云听到过后,却是哈哈一笑,连毛都没动一根,然后继续练枪,对这人人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他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一般,还反过对仇恨说,云嫣大才,能为胜我百倍,她如是太子,才是我国之幸,还主动带着仇恨去找仇天行说,结果被魔皇一句胡闹,给轰了回来。
不过这也证明了仇云嫣的的确确有着经国治世的大才,所以当仇云嫣认真起来时,每一句话必然都是精华所在,当下,仇恨立马凝神倾听。
“东边依附我国而生的夜魔之国里,最近传来了天魔神潭计划重启的消息,虽然未尽证实,但其中消息都是由我们安插在他国的暗探传回,相信就算有误,也不会差的太离谱。”
“天魔神潭!”听到了这个熟悉而又危险的名词,仇恨顿时惊觉,冷汗直冒。“难道是夜魔之国建国之初研制出来的那个武器!那东西不是已经被以往的魔皇给毁了吗!”
仇云嫣将茶盅缓缓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雪唇淡淡一弯,竟是口齿余香。
“对,就是那座一击便能够将一座城市化成灰烬的倾世魔器,天魔神潭!”“这消息有几层可靠。”仇恨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五层以上。”云嫣放下了手头的茶盅,微扭秀颈,美目望向了仇恨,“这事在暗探的口中说的千真万确,他甚至还带回了天魔神潭的魔器碎片,经过制器师的检验,那东西的的确确是正在从新焕发生机的天魔神潭碎片。”
“夜魔之国,虽然在千年前便成为了我国的附属国,他国的机密也一直在魔皇陛下的监视下,但这么多年了,的确难免意外的发生,这次还好暗探们提早发现了,否则等天魔神潭真正完成过后,如果他将目标对准罗刹,你可知道后果。”
“好,很好!”仇恨听得杀意沸腾,眼中寒意暴涨,“区区附属小国,也胆敢冒大不韪来反抗!不长眼的东西!魔国军队只要捏指就能够将他灭上数百次!”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儿了。”云嫣轻托香腮,手指不停地绕着鬓间柔发,“魔国现在正处于一个历史上最敏感的地带,与人类的和谈破坏了之前军队的部署,让军部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了境防之上,毕竟趁着和谈的时机趁机进攻,在军事史上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所以父皇虽然全力主张和谈,但也不得不做防备,而且另一方面,更花了大力气将军队驻扎于各大城市,以免反对和谈的人士忽然闹事,千年的战争一朝结束,也不是任何魔国子民就能够接受的了的。让军队驻扎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施压。”
“所以能够腾出手来顾及天魔神潭的兵力,则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此时内忧外患同时发作,父皇此刻恐怕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你又当场顶撞父皇的行为,就算父皇脾气再好,恐怕也会发一次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