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八戒的一句戏言差点让我笑喷了, 只不过眼前这么大一摊子事,这笑点最后也只被当成冷笑话做冷板凳了。

“哎,现在是去母留子了, 但这帮孩崽子怎么办啊?”阿达指着石棺内的五个绿眼婴孩, 斜眼瞄了一眼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吧嗒嘴的那个绿眼婴孩。

“是啊, 总不能做完了妇产科医生还得做带孩子的保姆吧?”阿莱用眼角余光瞄着小叔, 目光里尽是责备, 还有点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意思。

其实这不光是阿达和阿莱的烦恼,除了小叔在场各位的大脑都在高速运转寻思着这件事,一共六个孩子, 总不能一人背一个吧,而且现在还敌友不分的。

我望着那几双闪烁着翠绿光芒的眼睛一时间, 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出点什么。“常教授, 我记得你在地下实验室里说过,当年你们从海豚号逃出来之后船就驶向了鬼蜮, 在鬼蜮你们遇上了绿眼尸体是不是?”

“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常迎春目光闪烁,神情却恍惚,好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后又瞬间迷茫了。

“那这些绿眼婴孩会不会和当年的那些绿眼尸体有什么关系呢?”这个联想说起来是有些勉强的, 但都是绿眼睛, 而且都是靠吃肝脏的为生, 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常迎春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求助似的把目光转向小叔颤颤巍巍道:“小康子, 你对绿眼尸体应该比我熟悉,你看这事……”

小叔抬头看了我和常迎春一眼, 目光有些迟疑,道:“马上离开这里!”

“那他们……”我盯着石棺内蠕动的婴孩们迟疑地问道。

八戒粗糙的大手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是说母体的脐带血能克制他们吗?”

肩膀一耷拉,我有些泄气道:“脐带估计早被他们自己给吃了。”

小叔只踌躇了片刻,便当机立断,一个利索的弹跳,大手握住插在棚顶的长刀,三下五除二在石棺里一阵乱插,五个绿眼婴儿瞬间成了一大滩脓血。

事情发生的极快,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来不及伤感,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今杀一个也是杀,都杀了也是那么回事,那就只能冷酷到底了。

处理完石棺内的绿眼婴孩,猛然想起还有一个落网之鱼,可已经来不及了,在我们转身准备对付余下那个绿眼尸胎时才发现已经没了它的踪迹,那个小不点比我们想象难对付,居然在冷眼旁观我们残害它同胞的同时为自己谋取生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逃得无影无踪。

虽然跑了一个,但大家紧绷的情绪总算得以缓和,毕竟绿眼婴孩再怎么邪气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对我们这些大人还不足造成什么威胁,不过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

大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匆匆地从甬道离开了。甬道不是特别长,墙壁两边光秃秃的,除了照亮的放光骨头以外连个烛台也没有。自打狼尸福地之行后,我连爬楼梯都两腿突突,天一黑点一走胡同就想起狼尸福地里走不出的墓道,有那么一段时间还真以为自己得了黑暗恐惧症了呢。

狭窄,一眼望不到头,七拐八转像肠子一样的甬道忽然让我有种熟悉而有陌生的窒息感,总觉得会有什么发生,伴随着这样无形的恐惧一直到甬道的尽头,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了甬道,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上来。勇者不怕走狭路,就怕无路可走,而我们现在就面临着这个困境。

眼前是一个断崖峡谷,稍一不下心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此处的地形极为险要,脚下的占地面积就是一双42号鞋垫的尺寸,站在上面忽悠忽悠的,情绪都不敢有太大的起伏,生怕打个激灵,重心不稳一头栽下去。对面的情况跟这边大体相同,石壁上有一个石洞,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比起港台电视剧中的什么黑木崖绝情谷,这里就没那么诗情画意了,倒是多了几分欧美大片刻意渲染的恐怖。更惊悚的是,石壁两侧有一根铁锁,上面挂着几个吊钩,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前辈留下的,可他们除了留下了这么一点提示和工具之外还外加了血肉谱写而成的经验教训。

铁锁上的吊钩一共有十几二十个,中间有一个吊钩上还挂着一具已经风干了的尸体,距离比较远,再加上看他身上那件破得已经面目全非的衣服也应该有些年头了,死因一时间没办法断定。还有一个挂钩上面只吊着一只手臂,身体的其它部位都不翼而飞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帮人又都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十五年前的那拨儿人?这么寻思的人不只我一个,首先发问的是南希。

“常教授,上面挂着的可是你的伙伴?”南希的话语中有些调侃的意味,颇有讽刺。

常迎春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我们当时穿得不是那个样式的衣服。”

“你们也是从这里过去的吗?”阿生眼睛盯着那吊在半空中的胳膊怯怯地问道。

常迎春摇了摇头,叹息着:“我忘了,何况当时我们是从鬼蜮进狼牙窟的。”

阿莱歪着头兴致缺缺问南希,“南希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南希莞尔一笑,指着那具风干的尸体道:“就像他们那么办吧。”

南希说完,从行李里掏出工具,将绳索绑在腰间,锈迹斑斑的铁锁上的吊钩依依摘除,换上新的吊钩。南希动作矫捷灵敏,很快就翻过二十几米长的距离,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汗颜。

南希到了对面卸下腰上的绳索,冲着对面的我们吩咐道:“上面脱落的吊钩已经换掉了,你们顺着我刚才迁过的绳子过来吧。”

南希三个手下身手那是不用怀疑的,一向运筹帷幄的小叔这回也展示了他决胜千里之外的一面,至于八戒呢,虽然动作不若他们灵活,有些笨拙费劲,但体能可是一级的棒,从头到尾连大气都没喘,而号称盗墓老祖宗陈靶子传人的我竟然沦落到和老弱病残集于一身的常迎春一个级别的了。

在狼尸福地时动脑的时候要比动手的时候多,考验的基本都是心理承受能力,所以在体力方面就欠缺了。

爬到对面的时候我已经是身心疲惫了,我和常迎春的龟速也让大家伙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阿莱没好声好气道:“这书读多了,脑子读傻了也就算了,怎么连四肢也都跟着不灵活了。”

我瞪着死阿莱想回骂几句,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大家伙喘匀了气,背上行囊就向石洞进军。石洞里也有放光的骨头,但数量相对刚才的那个墓室就少多了,再加上石洞的面积很大,所以光线要暗得多,一时间居然有些无法适应。

在石洞里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在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跟铁锁上吊着那具尸首是同一批人,服装一样,年头比较接近,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常迎春他们那帮人。

尸体虽然是有些年头了,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这人长什么样了,可南希说在墓地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尸体了,再加上她个人对解剖学的偏爱,她检查完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奇怪?哪里奇怪?”常迎春问道。

南希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话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他的腹部被刨开,里面的内脏都被掏光了,可是他的伤口参差不齐,极不规整,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可是如果是野兽袭击也不会只吃了内脏啊?”

其实在看到尸体前面那个大窟窿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人狼,人狼的破坏力和残忍我和八戒是有目共睹的,可一般人碰上他几乎都是死无全尸的,不可能这么完好无缺。排斥了人狼接下来的就是绿眼婴孩了,谁让他们对内脏格外偏爱了,但一个身高力壮的大男人对付婴孩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如果不是人狼和绿眼婴孩又会是什么呢?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突然阿生惶恐的喊声打破了和谐的静默。“有人,这里面有人……”

阿达提着矿灯四处走了走,把看不见的角落也照得透亮,但始终没有找到阿生所说的那个人影。“阿生,你他妈的是不是肚子里的蛊虫给吓傻了,整天疑神疑鬼的,那有人啊,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阿生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但还振振有辞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我刚才明明看见人影了,就在前面,一眨眼就不见了,真的,真的……”

阿生自打蛊虫事件以后整个人都变得胆小怕事,那琐碎样跟常迎春不相上下,我开始怀疑了,是不是人在经历过可怕的事情后胆子都会变小,做起事来也会唯唯诺诺的。

事多的阿莱也忍不住地取笑,“你呀,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