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划在地面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我们几个挤在一起,眼看着死神走近,却不能做出任何抵抗, 像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似的等待着刽子手随时千刀万剐。
“怎么办?”刚才还大义凛然的八戒这个时候也缩头缩脑地往人堆里扎, 只不过他那么大的块头, 在人堆里本来就很扎眼, 所以马上就成了面具人锁定的目标。
面具人逐渐地逼近, 我们几个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那冰冷的铁锁划过肌肤, 全身禁不住地颤抖,才意识原来死亡就在这一刻, 而我们既然连最起码的挣扎都没来得及做。
我认命似的闭上双眼, 也许只有不去看, 才不会去恐惧。铁链缠在我的脖子上,除了刺骨的冷和窒息的紧, 我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了,这一刻我没有看见天主也没有看见上帝,眼前就是一片昏沉沉的黑色旋涡。
正在我以为马上就要见马克思之际,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不是耳朵不好使, 没听清她的话, 也不是我智商低, 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而是她说的话根本就不是我所熟知的语言。
闻声,我睁开眼, 向声源望去,只见洞口站着一个面具人,她的身高相对要矮一些,看她的身架和骨骼应该是个女人,她的衣着打扮跟眼前这两个面具人不差分毫,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虽属同类,却不是同行。
女面具人叫了一声,转头便跑,而眼前这两个面具人面面相嘘互看了一眼,之后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扔下我们转身追了出去。
这回换成我们面面相嘘,不知所谓了,刚才算是虚惊一场吧,劫后重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享受,刚才消失在洞口前的女面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浑身顿时无力,忽然觉得好疲惫不堪,连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也消失殆尽了,整个人就剩下一个空壳子,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像二叔南希他们那样人的苦衷,原来背负使命的感觉是如此的沉重,而我的肩膀上连自己的命运都负荷不了。
八戒在我耳边喃喃着:“小陈啊,这次估计咱俩要见马克思与恩格斯了。”
八戒的话忽然让我觉得有些欣慰,其实做马克思也不错,起码他还有个蓝颜知己恩格斯做伴呢。“八戒,咱们生不能同床,只能死同寝了,虽然这不是我所期望的。”
八戒也略显为难兼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小陈,将就一下吧,没办法,这是天注定的。”
我和八戒正嘀咕着,面具女已经将一身装备解除,最后摘掉罩在脸上的面具,先是一头乌黑的秀发,然后是那张熟悉却又显得有几分陌生的脸——蓝月。
常迎春他们几个不认识蓝月,所有除了好奇式的打量就没其他的反应,至于我和八戒,那可是他乡遇故知啊,差点感动得流下珍贵的男儿泪。
“怎么是你?”我急切地起身,踉跄了几步,走到蓝月的身边。多日不见,才发现竟有些想念了。
蓝月将面具扔在一边,见着我们情绪并没有特别大的起伏,只是微微皱着眉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八戒一晃脑袋,道:“一言难尽啊,还不是南希那娘们,现在可好了,她跑得个溜干净,把我们扔在这里受洋罪,整个就是一个蛇蝎美人。”
蓝月将墓室打量了个遍,脸色微变,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着,“这个受诅咒的地方不宜久留。”
“诅咒?”在这个墓室里这两个字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了,南希说过,不过当时我们都没当回事,蓝月再次提起才觉得这地方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快些离开吧,这里不安全。”蓝月说。
“可是……”虽然我也觉得呆在这里确实不妥,但一想到小叔的嘱咐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万一小叔他们找回来怎么办?
蓝月问:“你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八戒抢先回答道:“有个三四天了吧。”
蓝月又问:“你们住在这里,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这回不光是我跟八戒,常迎春和杰森也一个劲儿地猛点头,道:“有,有,有。”
我说:“我们晚上都做梦,做同一个梦,每天晚上都一样。”
蓝月一惊,又问:“梦见了什么?”
我将梦境一个字不漏地说给蓝月听,蓝月听后,沉寂了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轻的几乎都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到了,我踌躇了许久,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蓝月定定地看着我,说:“这里有人被诅咒永世不得超生。”
八戒胆怯地问:“谁呀?”
蓝月指着洞口对面的墙,道:“受诅咒的人就在里面。”
其实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面墙壁上有四个小洞,两个是一对,应该是挂什么饰物用的,可如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拿走了,还是原来就是这样的。不过蓝月的话我还是糊里糊涂的,我实在看不出这墙里面如何藏着一个人。
杰森搔着一头焦黄的乱发,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人被砌在墙里面了?”
看不出来这黄毛子还挺有想象力的,八成是鬼片看多了。蓝月说:“这不是墙,是一道门。”
“门?”我傻眼了,这门长得也太特别了。
“如果它真的是一道门,那咱们怎么打开呢?”八戒问。
蓝月说:“它上面有两对洞口,原来应该有一对圆环的,我们只要找到圆环,将它们穿入孔中再拉圆环,这门就打开了。只是这对圆环不知还在不在了。”
蓝月的话让我醍醐灌顶,猛然惊醒,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激动地大叫了一声,道:“我知道那对圆环在哪里了?”
杰森惊讶道:“你知道?你在哪里见过?”
我点了点头,故意卖着关子,道:“不只我见过,你们都见过。”
八戒和杰森几乎是异口同声,惊讶地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
我走到两口棺材中间,两只手同时指着两口棺材内的东西道:“就是这个,这两个祭司脖子上带的项圈。”
我这边话音刚落,除了不便行动的阿莱,剩下的人几乎都凑过来,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其实在初次看见这两个项圈是我就觉得奇怪,它们一点也不像巫师身上的玩意,也不像婪兆族人佩戴的饰物,原来它们真正的用途本就不是为了装饰,而是另有目的。
我们将尸体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插入墙上的洞穴中,然后用力拉圆环,果然一面平整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纹,随着我们的力道加强,一面墙变成了两道门。
门拉开后,里面的情景让我们惊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里面没有我想象的墓室或者祭祀场所,就是一个简单的夹层,空间不是很大,但惊悚的是上面钉着一具风干的尸体。她的姿势跟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似的,从容而无畏,她的两只手臂平展,掌心处钉着一根类似于玉簪似的玩意,头往下垂着,看不清她的面容。更令人发指的是她瘦弱的身躯缠满了铁链,一层一层的,将她整个身子都覆盖住了。
她的胸部已经干瘪,腹部却隆起,身体的下半部更是离奇地纠缠一起,看不见腿脚,再仔细看才发现她的下半身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条长长的尾巴,像是蛇尾,却又有些像鱼尾,她的形态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童话中的美人鱼,只不过她全身因为脱水而风干,早已没有原先的容貌,就是一具干瘪的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