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见云华夫人袅袅婷婷走进来,手中捧着个木质托盘,脸上现出按捺不住的喜色,仿佛回到欢天喜地的少女时代,轻轻地将托盘放在叶昊天面前的桌上。
叶昊天低头看时,却见盘中放着三枚红彤彤的水果,大若鸡蛋,形如草莓,颜色鲜亮,十分诱人。
正在他心头疑惑的时候,却见真神面带微笑地招手道:“来,来,来,你们三人每人一枚。我已在月前服用过,所以这次就免了。吃了这枚鲜果,便算歃‘果’为盟,双方正式结为盟友,再不许反悔。”
云华夫人将托盘推向兰儿,“咯咯”笑道:“妹妹先来,这可是好东西呢!实不相瞒,正是为了这几颗果子,我们才留在谷中这么久,要不然,早就去别处了。”
兰儿犹疑不定地转头望了叶昊天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
叶昊天努力将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发挥到极致,试着猜测真神的内心,结果却如石沉大海,始终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
他根据现场情形判断,真神似乎没有想要害人的意思,于是点头笑道:“既然主人如此盛情,我们就不必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通灵宝玉十分惊讶的声音:“启禀主人,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大礼呢!此果名为‘生之实’,又名‘长生芡实’。跟开明果和魔之晶并称为‘无定三宝’,乃是长生谷万年灵气的结晶。昔年女娲娘娘能够炼成‘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生生不息’地神功,其中就有‘生之实’的功劳。”
闻听此言,叶昊天禁不住浑身一震,陡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望向真神。
此举将手托红果正待服用的兰儿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惊人的变故。
真神面带微笑望着叶昊天。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叶昊天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语气至诚地说道:“神君如此厚爱。我等怎生敢当?闻言您老功力大进,远非入鼎之初可比,请问是否练成了神魔合一的功夫?其中的关键便是这枚‘生之实’吗?”
真神十分欣慰地点点头:“兄弟果然聪明绝顶,一下子便看出了我地诚意。你说的不错,我已经修成了神魔合一地初步功夫,大致悟通了由魔返道的功法,所以才能答应你的约法三章。否则怎会自缚手脚?答应你不杀人。不害人?”
叶昊天心情激动地问道:“神君是怎么堪破神魔合一的?”
真神笑道:“认真说来,我还要谢谢兄弟呢!我要谢你的地方很多,不知你是否记得,早在我与赤帝交手的时候,你的一番话曾经引起我很大地震动。你说:‘我修的不是魔功,而是寓魔于神、寓神于魔、神魔合一、正邪并立的无上大道!比单纯的魔功强千万倍!修行一天抵得上普通人修习百年!’正是因为这句话,害得我茶饭不思大半年!直到进入鼎中,一直没有停下思索。”
叶昊天哈哈大笑:“我那是信口开河。神君还真信呢?”
真神“呵呵”笑道:“入鼎之后,我与兄弟有过一番辩论。你说:‘倒是神君自己,你若能再度出魔入道,完成由道入魔,由魔还道的轮回,必将在宇宙之间留下一个千古传颂的神话!’正是由于这句话。我才下定了决心,决定完成这伟大的使命!”
叶昊天心生钦佩,问道:“您究竟是怎样完成壮举的呢?难道说只是吃了‘生之实’这么简单?”
真神摇摇头:“‘生之实’只是一个引子,真正使我功力大进地,还是你在辩论时说的另外一番话。你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正是听了儒家的中庸之道。我才明白由魔反道的关键。魔门的五大特性:纵欲、极端、杀生、变异、凄美。每样都要求随心所欲,不加任何限制。这就是疯狂的魔性。如果有了中庸,不需要有你们儒家要求地那么多,只要有一点点,就能在心中建立了一把标尺,对激荡的魔性加以制约,使自己的行为不至于危害太烈,那就是由魔返道了。”
叶昊天听得十分诧异:自己刚刚悟出‘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道理,明白了儒家发展的关键离不开创新之路,这边真神就悟通了中庸的守持之道,从魔性的极端向着守成回归,这可真是一正一反,殊途同归,南辕北辙,同至一处啊!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仰天长啸,击节赞曰:“‘日出云霞散,风和草木荣。何须重话会,法法本圆成。’神君独辟蹊径,完成神魔合一的盖世奇功,说明修仙之道非止一途,条条大路皆可畅通!”
真神微笑摇头:“‘一念周沙界,日用万般通。浮云飘来去,常展自家风。’每种功法都能修至顶峰,这固然是殊途同归的一面,然而每种功法却又带有各自的特性。我对中庸地理解显然跟兄弟还有不同,这些留待日后细细商榷,大家先服下圣果再说。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服用,不用担心自身地安危。良师罕见,益友难求,少了你们,我的功力进境要慢得多!更何况,我还想早日出鼎呢!”
听他这么说,叶昊天毫不犹豫地取了一颗“生之实”服下,旁若无人地修炼起来。
兰儿和云华夫人也各自吃了一颗,全都在厅内静坐调息。
一时之间厅内静悄悄地,只留下真神一个人斜靠在太师椅中。面上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忧非忧,高深莫测。看起来,他这神魔合一地功夫果然与众不同,连神态都具有神魔两重属性了。
三日之后,叶昊天率先醒转。睁眼看时,却见兰儿和云华夫人依旧端坐不动。真神却已经离开了。桌上除了开天九宝之外,还留了几个字:“玫瑰园中相侯。厅中修炼,高枕无忧,勿虑。”那是说厅中很安全,让他不必挂念兰儿和云华夫人。
叶昊天收了开天神器,却将书简原样留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宫殿。
刚一出门。扑面迎来一阵凉爽宜人的和风,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玫瑰随风摇曳,仿佛五颜六色的花海,泛起阵阵波浪。
万花丛中立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静立如山,神情肃然,低头望着一朵硕大的玫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昊天快步走了过去,对着真神深施一礼,心中感慨万千地道:“谢神君成全!服下长生圣果,我地功夫又进了一步,已经进入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真神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轻“喔”一声,赞道:“至尊宝鼎,何其妙哉!同样服下‘生之实’,你我地感悟却自不同!我以魔身服之,悟出的是制衡与合作;兄弟以儒身服之,悟出的却是儒功。兄弟说来听听,什么是儒圣第三重的境界?”
叶昊天恭敬答到:“启禀神君,在下悟通的是生存的‘勇气’,也就是儒家生命中‘勇气’人格的建构。孟子言:‘养气在不动心,不动心在勇。勇在气。’将‘勇’与‘气’打造为一个‘勇气’地概念。这就是我悟通的儒圣第三重境界,更是修儒者浩气长存的关键。”
真神奇道:“勇气?这跟长生久视有什么关系?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嘛!”
叶昊天坦诚答道:“所谓‘勇气’。并不是平常所说的有胆量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生命力攸关的十分严肃的问题。充沛的勇气代表着完美地生命力,增强生命力就意味着增强存在的勇气。儒家若想浩气长存,必然离不开‘勇气’这两个字。”
真神双目神光闪烁,微微一笑道:“怎么?贵派之人缺少勇气?要不要交我调教一番?我传他‘极端之谓魔’如何?”
叶昊天叹了口气,恨得牙痒痒:“近千年来,大儒日渐其少,犬儒日渐其多,修儒者一个个逡巡守旧,胆小怕事,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嘴上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行动上却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强权更是噤若寒蝉,以至于屈身事贼,汉奸频出……唉!‘勇气’,‘勇气’,这两个字已经十分罕见了。”
真神若有所悟,“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勇气是可以修炼出来的。魔门修炼的是戾气,有了戾气就可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如今兄弟竟能从浩然正气中修炼出勇气来,这种勇气想必与众不同。”
叶昊天颇为自豪地抬起头:“不错。仁者自勇,浩然和平,聚气胸中,以为气渊。源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灾,浩气长存,不死不灭。”
真神肃然起敬:“兄弟已臻长存不灭之境了?好生了得!如此出鼎有望矣!”
叶昊天不忘恭维对方:“神君修成神魔合一的功夫,必然也是天尊之体了!”
真神眉头微皱:“目前还不行,火候还差了些。不瞒兄弟,我遇到难处了。”
叶昊天关切地问道:“究竟有何难处?神君能否说来听听?”
真神抬头望着长生谷四周地高山,感慨不已,说道:“神功进境达到极处,每行一步都很艰难。兄弟还好,尚有前人只言片语的描述可堪借鉴;我所修炼的神魔合一就更难了,简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踟蹰而愁苦!难啊!最难的地方还在于无法保证神魔两种功力同步增长!”
叶昊天自觉受了对方莫大地好处,不但得回开天神器,还服下盖世奇珍“生之实”,如果不能投桃报李,未免太过小气。因此他思前想后考虑了好大一阵,然后道:“在下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想跟神君探讨一下。”
真神迫不及待地走近了两步,用十分热切的目光瞧着他。等他接着往下讲。
叶昊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说道:“我听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若以魔功为阴,道法为阳,如何方能阴阳并补,在更高的境界达到阴阳平衡的效果呢?”
真神很是急切地道:“是啊!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怕就怕阴阳失衡。孤阳上亢,无法保持神魔合一地境界。”
叶昊天断然道:“神君过虑了!譬如治理国家,要想让众多百姓共同富裕,那是极其困难地,必须设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才能带动另外一部分。又如治疗阴阳两虚之症,不能一开始就阴阳并补,必须先补其一。抬高一端,然后再补另外一端,使其在更高层次上达到平衡。”
真神眼睛一亮,接着又很快暗淡下来,叹了口气道:“兄弟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先练魔功,或者先练道法。然后再想法补足另外一分面,在更高境界上达到神魔合一的结果。这道理我也隐约想到了,只是没敢尝试,问题在于难以把握单练一法的强度,难以达成两者之间的平衡。”
叶昊天顺手掐了朵大若碗口的玫瑰,凑近鼻间细细地闻着,心中却在想如何解决真神的问题。
他想了很久很久,真神也静静地等了很久。
最后,叶昊天潜运神功将玫瑰原样接回枝头,探手取出只有七成熟的“魔之晶”。果断地往真神手里一递。微微一笑道:“此物本属魔门,还是交给神君处理吧!如果使用得当。不但有益于您的修炼,还能帮你约束群魔,达成我们约法三章地要求。”
真神捧着魔晶的手微微颤抖了两下,神情略显惭愧,说道:“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从师尊分身那里知道了魔晶的事,算定必为兄弟所得,因而精心准备‘生之实’,想跟兄弟作个交换。可惜生性孤傲,始终拉不下面子,所以话到嘴边总也说不出口!幸亏兄弟胸怀坦荡,明察秋毫,更兼善解人意,乐于成人之美,才使我达成梦寐以求的愿望!老实说,普天之下,最让我佩服的就是兄弟你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神君作的是赔本生意!有‘生之实’就够了,为何还要赔出开天九宝?”
真神双目凝视“魔之晶”,头也不抬地“嘿嘿”一笑,说道:“不拿出九宝,何以展示我的诚意?没有诚意,你会跟我交易?况且,我空有九宝无法魔化,难以发挥神器的效力,不如干脆大方点,物归原主算了!我觉得,相比之下最重要地还是个人功力的提高,如果痴迷于外物,并不是什么好事!若能修至长存不灭的地步,还要法器做什么?”
叶昊天感到有些奇怪:“你不是连阴阳法轮都魔化了吗?魔化九宝该不难吧?”
真神使劲摇头:“单是一个万灭王鼎就花了我两三千年的时间,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魔化神器本就耗时费力,开天九宝更是神器中的极品,没有个数千年的时间是无法魔化地。至于阴阳法轮,那也是我师魔祖出手的结果!如果是我出手,恐怕还力有未及。”
叶昊天心中释然,“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没办法,我曾答应了盘古天尊,准备将来帮他开天。有了这些神器,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真神的目光一直盯着魔晶,开心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随后又换成了苦笑,叹道:“确实是好东西!虽说只有七成熟,也已经够我修炼的了。有了它,我可以将魔功修到极致。只是……这东西威力太强,我怕控制不好火候。如果骤然修魔过度,说不定会变成魔头!那样不但兄弟失望,小云也会难过……我已经答应她,不再让她难过……”
叶昊天为真神的变化感到高兴,毫不犹豫地将监天神尺也取了出来,轻轻放在对方手心,用一种颇为自豪的语气道:“阴阳平衡在于自制。自制之法首推‘中庸’,中庸之道犹如标尺。标尺之王便是此物。此物名为监天神尺,是儒家珍如性命的东西,今借神君暂用!待你神功大成,或者出鼎之后,还请还我。”
真神用手一摸就知道了监天神尺的价值,禁不住惊得目瞪口呆,一掌拍在叶昊天肩头。极为夸张地高声叫道:“好兄弟!我要跟你八拜结交!给个面子好吗,求你了!”
叶昊天被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私下结交可以,人前显示则不可!”
真神双目斜视,瞪了他一眼,怒道:“怕我给你丢人?”
叶昊天笑道:“否!我要与兄里应外合,瓜分天下!如果被别人骂成魔头,我说的话就不灵了!未来的宇宙除了玉帝代表地道家。佛祖代表地佛家之外,理应有你我兄弟的一席之地!从今以后,无人处我叫你奎兄,有人时呼你真神,如此可好?”说完伸出手来,去握真神地手。
真神的眼中放出异彩。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只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叶昊天又道:“奎兄该当明白,我说地瓜分天下指的是公平竞争的王道,并非刀兵相见的霸道!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竞争的结果只会促进宇宙的进步,而不是从精神上或者肉体上消灭另一方,每种教派的存在都是有价值地,稀有物种有必要加以保护。”
真神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地说道:“最近一个月来,我曾认真反思过。魔教的未来究竟在哪里?魔教?什么是魔教?所谓魔教只是外人对我们的称呼。我们自己则称‘神教’。到今天为止,神教的名义教主还是我义父白帝。他倡导的教义还是很有价值的。比如说,‘个人有至高无上的自主权,可以选择自己所想做的事物’、‘个人主义地基本特征,就是把人当作人来尊重,就是在他自己的范围内承认他的看法和趣味是至高无上的’、‘尊重和宽容他人的意见’、‘不干涉别人的事务’、‘提倡独立精神’、‘敢冒风险’、‘坚持自己地信仰而不随波逐流’……这些教义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神教的未来就在于回到这些基本教义上!”
叶昊天听得感叹:“好好的神教,先前怎么走上邪路了呢?”
真神坦然道:“事物的发展没有一帆风顺的,前进的路上总会遇到曲折,有时候远远地偏离航向,有时候又不得不折回老路。我本来也是尊重神教教义的,后来受到伊布谷的影响,心中无法安宁,一直争斗不休,糊里糊涂走上了嗜杀为恶的邪路,提拔了一些凶残乖戾地弟子,使得整个神教都跟着蒙羞。直到入鼎之后,服下‘生之实’,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叶昊天还是觉得有些困惑,问道:“如此说来,白帝倡导地神教跟魔祖建立的魔教应该是不同地,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真神解释道:“我师自号‘圣祖’,‘魔祖’只是别人的叫法。圣祖所学极为复杂,门下弟子各成一枝,因而圣门也分成很多流派。伊布谷属于嗜杀凶残的代表,刑天属于霸气十足的表率……我义父白帝出身道家,曾于魔祖有过一面之缘,学到了魔门的部分优点,摈弃了嗜杀凶残的成分,创立了现在的神教,仔细说来,他属于温和改良派。”
叶昊天终于明白过来,由衷说道:“期望奎兄将温和改良派发扬光大。不知道白帝白老爷子现今如何了?”
真神惭愧地道:“义父在我软禁之下,待我出鼎之后,便为他恢复功力。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等我功力再提高一步,就与兄弟一起出鼎,完成约法三章,进而瓜分天下!”
十天之后,兰儿先于云华夫人走出宫殿,一眼看见正在玫瑰园中闲坐赏花的叶昊天,当即满心欢喜地快步走了过来。
叶昊天伸臂将她拥住。低头在细腻光滑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笑问道:“服下‘生之实’感觉如何?功力有进展吗?”
兰儿尽力按捺发自内心的喜悦,微微一笑道:“功力进境还在其次,关键是我已经明白‘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的玄机了!这可是世人皆知的两大上古神话,关系到中土文化的由来和演变。我一直想弄清其中的奥秘,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
叶昊天惊讶地望着她:“有什么新说法?快讲给我听听。”
兰儿抬头望了望四周的群山,向着前方一指。说道:“那儿有座小山,看上去晶莹闪烁。光彩照人,似乎由五色石构成。我们过去瞧瞧。”
叶昊天闻言便即行动起来,揽着她地纤腰纵身飘了过去,转瞬落在小山脚下。
兰儿上前几步摸着五颜六色的山石道:“公子该当知道,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所用地石头就是五色石。她为何要选五色石,五色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昊天望着她手中的山石道:“这些是五色石?看上去异彩纷呈,好像不止五色啊!”
兰儿笑着点头:“公子所言不错。五色只是泛指。指的是青、赤、黄、白、黑五种基本色泽。在五种基本色的基础上,随意组合,变化万千,就有了我们眼中美丽多彩的世界。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炼出的是五色石的精华,然后用来补天,抑或用于造人。”
叶昊天见她绕了半天还没有说出来,禁不住伸手去挠她地腋下。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兰儿娇笑声中让了开去,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青赤黄白黑,木火土金水!五色石象征着五行!炼石补天,炼出的是五行衍变的道理!补天,补的是天之缺,其实就是天道!天道虽玄。仍不外乎阴阳五行之生克制化。”
叶昊天听得略感好笑:“这就是女娲娘娘教你的盖世神功?要学阴阳五行,不如请教风水先生呢!”
兰儿嗔道:“公子莫要取笑!练功就是悟道,领悟的不仅是修炼的方法,更是人生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功力又有进步。我……我目前排在神仙榜第三十八位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立威似地伸出手去,向着小山之巅凌空一抓。指风过处,但见山上的五色石顿时暗淡了下来,仿佛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忽然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看得叶昊天吃了一惊。
兰儿收回手掌伸向叶昊天的眼前。让他仔细观瞧。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纤纤玉手之中只有一小撮淡黄色的东西。仿佛息壤,又似金粉一般,当下奇道:“这是什么?是你抽出地精华物质?”
兰儿俏皮地道:“猜猜看,这东西叫什么,猜中有奖!”
叶昊天看着她故作神秘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禁不住“呵呵”笑道:“奖什么?太寻常的东西就别拿出来了。我现在要求很高,非绝世之珍不肯要呢!什么是绝世之珍?就像……就像我心爱的兰儿姑娘……”
兰儿面色微红,抿嘴一笑:“你先猜出再说,这问题可难了!不是那么好猜的。”
叶昊天爱极了她粉面含羞的样子,抓住玉臂往怀中一带,柔声道:“我猜不出,要你说给我听。”
兰儿侧过身子,看着自己掌心的粉尘道:“公子可知,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用的是什么材料?”
叶昊天迅速将有关的传说在脑中过了一遍,坦然说道:“古老相传说是黄土,好像没别的东西。”
兰儿笑道:“公子好聪明,确实是黄土,就是我手里的东西,没有别的名字。”
这一回,叶昊天真个惊讶了:“五色石中炼出的精华物质就是黄土?想要黄土还不多得是?回到中土,我带你去西北地黄土高原,要多少有多少!”
兰儿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中土那是凡尘,我这可是类似息壤的神土。所谓五色石,乃是五色混杂之石,青赤黄白黑五色相合,去掉黑白相抵,剩下的只有青赤黄。青赤黄三色相合,结果便是黄色。黄色居于中央,五行属土,因而石中精华便是黄土。”
叶昊天哭笑不得:“这说法也不算错得离谱,可是未免太牵强了。”
兰儿正色道:“不信你试试看。将五色石头磨成粉末,混在一起便是黄土了。昔年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用的就是这东西。”
叶昊天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不得不信了几分,问道:“你现在能抟土造人了吗?”
兰儿沉吟道:“以黄土捏成人形并不难,真正难的是赋予灵性,赋予灵性是抟土造人神功的核心。我现在还无法造人,顶多只能造出鸡犬之类的低等生物。”
叶昊天接着问道:“我们不是老早就用海金沙造出法身了吗?法身能动能唱,跟真人也差不多。你将元神分出少许,散之于泥人之中,不就可以造出人了吗?”
兰儿使劲摇头:“那样造出的只是傀儡,不是真正的人类。真正的人类都有独力的思维,独立的人格,决不是泥塑木雕的应声虫。这一点难度极高,凭我现在的功力还差得很远。即使是我师姐厚土娘娘也不行,她只能主管生命的繁衍,延续现有的生命,却不能创立崭新独立的灵魂。”
叶昊天吃惊地上下打量了兰儿一眼,感到她此刻比先前更加光彩照人了,当下赞道:“想不到抟土造人还有这层涵义,女娲娘娘考虑得真周到,合该受到万世景仰!”然后又赞兰儿:“你的成就已经很惊人了,假以时日,或许这世界会多一个女娲……”
兰儿微微一笑:“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的资质,没有太高的要求,现在已经很满意了。”说到这里,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按捺不住思乡之情,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我想家了……”
叶昊天也有同感,因为没有出鼎良策,不觉变得低沉下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先前交给风先生的龟镜。若是龟镜在此,何愁无法出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