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你是说你一介凡俗,在三品神通武者的刺杀下,活了下来?”
“是。”
“连点伤都不曾留下?”
“侥幸而已。”
巡天监总司衙门内,祁连支看着坐在对面的赵祈安。
一旁的巡天监官差站在祁连支身后,听着自家将军对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盘问,一个个不由得都有点面面相觑。
问到最后,祁连支终于是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赵祈安,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赵祈安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无奈,说道:“祁将军,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人犯,我会不会武功这重要么?”
祁连支这才想起赵祈安是遭遇刺杀的受害者,不由尴尬得笑了笑:“本将就是好奇,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他朝着一旁的手下喝道:“来人,给赵大人送份茶来。”
赵祈安摆摆手,平静道:“不劳费心,只是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原本他作为遭遇刺杀的受害者,又是有官身的朝廷命官,都不必被巡天监带到总司衙门来问话,自会有巡天监的人去府上询问。
之所以被祁连支带到巡天监来,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赵祈安身边的那聋哑老仆身上。
祁连支这才脸色严肃下来,说道:“根据大干律令,凡武者入京,皆得在巡天监录下牒牍。赵大人您也是朝廷命官,怎能纵容身边人知法犯法呢?更何况还是造化境的大人物,照理不得诏令,是不能入京的。”
京都城对于天人武者的管控极严,若只是三四品的武者还好,留下一缕血气录个牒牍,也就能在京都城内自由活动,大体上不会受到太多的限制。
可一旦到了造化境,却是监管甚严,不得诏令,不准入京。
这也是聂老跟随赵祈安身边,却一直没有来巡天监露身份牒牍的缘故。
现如今,千步廊刺杀之事,让聂修远暴露了修为,巡天监的麻烦也就找上了门来。
现在赵祈安被祁连支请到了客堂坐着,而聂修远还在一旁的静室记录血气,还得与之前巡天监一桩桩尚未解决的悬案收集到的武者血气一一比对,确定之前没犯过什么案子才行。
赵祈安说道:“我毕竟孤身一人在京都,家中不放心,这才让聂老陪在我身边。可否通融?”
祁连支摇头道:“国法无情,哪有通融的道理?”
赵祈安微微皱眉:“那不知有何处罚?”
“若是你身边那位,没犯过什么案子,也就是将他请离京都城。不过鉴于他私自入京且滞留超过十年,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祁将军但说无妨。”
“得罚钱。”
祁连支想了想,加重语气补充道:“罚的可着实是不少。”
赵祈安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
谁都知晓,罚款这种事,对于赵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真正让赵祈安在意的,还是聂老要被逐出京都这事儿。
说实话,他早已习惯了聂老形影不离的陪在身边。
自幼开始,至今如此。
若是聂修远不得不离开京都,对于他来说不单单是失去了一个助力这么简单。
更何况他也需要这么一位实力超绝的强者护在左右,否则发生像是今天这件事,难不成让他亲自出手么?
祁连支见赵祈安许久不语,只以为他是不愿让身边那位离京,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冷不丁听到赵祈安开口:
“今日巡天监为何这么久才来?”
他微微一怔,一时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视线飘忽开来,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祈安遭遇刺杀的地方,就在内城千步廊。
千步廊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众多官署所在,就连巡天监的总司衙门都离这儿不远,巡查更是严中之严。
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有天人武者交手,巡天监竟是足足半个时辰才赶到。
如今赵祈安会诘问,也是正常。
可祁连支却是犯难了,总不能说是国师想再观望一阵,吩咐他们迟一些再过去吧?
他轻咳了一声:“监里看守浑天仪的守卫官玩忽职守,一时疏忽未能及时观察到浑天仪示警,本将已将其革职查办,赵大人放心,定会给个交代的。”
祁连支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这一番话说出口,那原本黝黑的脸皮都闹了个大红脸,眼神一个劲儿的飘忽。
赵祈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非聂老在场,我恐怕就遭了毒手,到时候祁将军也准备用一句疏忽,来打发东海赵家么?”
“这……”
祁连支瞪了眼,一时间哑然。
若是东海赵家的嫡长子死在了京都城,那巡天监的麻烦可就大了。
更何况这位赵大人,还是当今陛下的乘龙快婿,有这一层身份就更是麻烦。
祁连支压低声道:“赵大人想要如何?若是想让你身边那位留在京都城,这不可能,莫让本将难做。”
赵祈安见他示软,面色也缓和了一些,说道:“不会让祁将军难做,不过近来天子寿辰在即,京都城内也是鱼龙混杂,为了避免今日之事再次发生,至少等到万寿宴结束之后,再让聂老离京如何?”
祁连支顿时踌躇。
大干朝为何不许二品造化境的武者擅自入京?就是武者到了这一步,破坏力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神通境武者若是发狂,顶多毁去几条街,杀个上千名平民,就是顶了天了,巡天监分分钟就会派出强者镇压。
可造化境的大能若是心中起了歹念,能够一瞬间将小半个京都城毁去,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
赵祈安这时态度软了下来,劝道:“东海赵家作保,更何况聂老不也在京都城待了十年了么?”
“这事太大,本将需得请示国师方可。”
祁连支最终还是决定把皮球踢回给国师。
毕竟若非国师想要观望一阵,也不会让这赵祈安抓了痛脚,借题发挥。
赵祈安再说更多,祁连支也是不为所动,咬死得让国师作主才可。
见祁连支不肯松口风,他也只好答应下来,看看国师是个什么意思。
话题很快又转回到了今日行刺之人的身上。
“对了,不知那行刺之人,是何身份?与我又有什么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