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帕被挑开的那一刻,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地和他对视,他脸上的惊讶之色片刻闪过,即刻脸色如常。
一片的嬷嬷端着盘子说着:“请喝合卺酒!”
坐在床上的我们同时拿起了酒杯,彼此对视着,他在想什么呢?他会不会在想我在想什么呢?
这就是古代的合卺酒,类似于交杯酒,我迟疑片刻就伸出手,与他交绕着手喝尽杯中的酒,那酒一入喉就感觉火辣辣的,我微微一皱眉。
“请吃蜜枣!”
我机械地照着做,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新郎,他今天穿着所谓的礼服,大红色,连帽子也是红的,他也很平静,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烛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看似挂着笑,我知道那是沒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就这样,周围的人忙得团团转,外面设宴招待我家族的人,甚至文武二品以上大臣及命妇都要参加宴会祝贺,而好笑的是,真正的两个主角平静得不得了,彷佛这是一场戏,我们只是参与者,不是主角。
“爷,几位爷在外面吵着要见您呢?尤其是五阿哥,说您再不出去,就进來闹洞房啦!”达笃急急忙忙跑进來,见到我,赶紧跪下來行礼:“奴才给福晋请安!”
福晋。
听得我揪心,我仍然平静地说:“起磕吧!”
“我去去就來!”四四站起來,望着我的眼眸里有少许温柔,接着他出去了,刹那,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剩李嬷嬷一个人留着,她帮我脱去厚重的嫁衣,拿下我的繁复的头饰,看电视,不是直接蚊帐放下來就洞房了啊!原來还要人帮着脱衣服,下头饰。
也是喔,就这样洞房,新郎恐怕帮忙去除这些繁琐的东西后,就沒有那个心情了,嘿嘿!
想着,我为自己这个重大的发现不禁发出怪笑,倒是把李嬷嬷吓了一跳,忙说:“福晋,可不能这样笑,四阿哥就进來了!”
笑都不给,哼。
“福晋,您先吃点东西吧!四阿哥要出去好一会才能进來呢?外边的阿哥都在吵着要敬酒呢?”李嬷嬷很有耐心地教导着,似乎还怕我等不及要洞房,哎呀,刚才怪笑给她的印象是这样啊!
晕死我了。
我穿着红色的薄衣,长发放下,静静地看着李嬷嬷退下,等她把门一掩,我就弹跳而起,忍不住叫道:“好热好热好热啊!”
我解开脖子的衣扣,忍不住抓了抓,一定起痱子了,妈呀,现在虽然十月,天气虽然不热,但是刚才穿得太多了,还不能动,我都出了一身汗。
外面很热闹呢?闹洞房,四四那几个哥哥一定不会闹的,大阿哥恐怕早早就会走了,三阿哥阴阳怪气的不会闹了吧!太子哪里有心情來闹呀。
刚才达笃说是五阿哥要闹,五阿哥胤祺,听说前阵子病得厉害,所以塞外之行都沒有带他,我对他沒有印象,來这里后听说他性子爽朗,比较好相处。
怎么那么久啊!我坐着眼睛犯困,我衣服都换了,那些阿哥应该不会來闹洞房了吧!
想着想着我整个人就迷糊起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四四的脸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特大号的四四的脸,我“啊”的一声就推开他,指着他气恼着:“你怎么在我房……”间字还沒有说出口,我就愣住了,连手指都忘了放下來了,因为周围红色的一片太醒目了,我呆呆地看着四周……
“昨天你已经是我的福晋了!”四四抓着我伸出的手指,用力一拉,我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中,熏香的气味一下子进我的鼻子了……
四四呵呵一笑,拍着我的头:“快点梳洗,等会还要去请安呢?”
我挣脱他的怀抱,直瞪瞪地看他;
他拿起床上的白布条,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只见他挽起裤腿,朝小腿肚上划了一刀,血滴在白布条上,殷红得令人炫目,看得我胆战心惊。
又见他往伤口抹了些黑色的粉末,接着放下裤腿,拿着白布条,一脸揶揄地看着我。
难道那是……我捂上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要的生日礼物,我给你!”四四平静地说,看了一眼手上的白布条,又继续说道:“我不会勉强你,我可以等你,但是规矩等不了,今天刚一定要把这个交出去!”
他……我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居然划伤自己來保全我。
“以后你沐浴,只能让春桃伺候,最好不要给其他人看到你身上的守宫砂,你带进來的莹苑也不行,否则,你不要怪我!”四四的眼中浮现了杀机,很严肃地看着我。
“知道了!”我浑身无力地应道。
是啊!一旦传出去,这不是要闹大笑话了吗?四阿哥沒有碰他的福晋,多事之人要是利用这点生事怎么办?
我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在莹苑和小蓉之间选择了莹苑做我的贴身丫鬟带进了皇宫,自然不能让莹苑出事,我实在不放心春桃,可现在的我还是需要她的,非常需要。
“我自己來吧!你们出去吧!”我望着冒着热气的浴桶,打发她们出去了,我下水后摸着右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能给其他人看到,就连春桃也不行,因为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她原本是德妃的人,万一告知德妃说了,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我穿戴整齐地和四四出去,请安。
那一天,我像个稳重的新媳妇,该笑时候的就笑,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该跪的时候就跪,像个麻木的布偶,任线牵着,只是四四看我眼神,更多是担心而不是赞许,我明明做得很好呀。
“我们去见苏麻喇姑!”就在我累得不行的时候,听见四四这样说,我反而眼前一亮,苏麻喇姑,清朝历史上的传奇女子。
“这会又精神了!”四四眼中闪现出一抹光彩來,随即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很想甩掉,但后面很多下人跟着,我也不好这样,所幸不一会,他就放手了。
“胤禛拜见祖母!”
“兰菱拜见祖母!”
“呵呵,四阿哥和福晋快起來,这真是折煞奴婢了!”起來一看,是一位大约八十岁的老奶奶,满头白发,一脸慈祥的看着我们。
这就是苏麻喇姑。
这些该死的导演,这么会演康熙和苏麻喇姑的爱情呢?明明两个人相差四十几岁嘛,连康熙有时候都会叫她“额涅”、“额娘”的,众多皇子都直接称呼她为“祖母”,但是她始终谦恭谨,在我们面前都自称为“奴婢”,?听说十二阿哥就是给她抚养的,一位宫女能有这样的地位,的确是不易;
本來按礼节,我们是不需要來看她的,偏偏康熙提了一句,为了表示我们对他的话很重视,就赶着过來看她了。
就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我们就离开了。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等我们回到乾东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來。
四四屏退了所有人后,回头望着我,一愣。
我已经坐在凳子上,脱了高高的花盆底,正在揉着累了一天的双脚,好久沒有穿花盆底了,脚又痛了。
“你沒事吧!”四四坐了过來,眼中多了一分怜惜,他今天好奇怪喔。
“你这么了,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呢?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了!”我整个身子蜷起來,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歪着脑袋问他。
“沒……沒什么?”四四有点尴尬,晃了一下脑袋。
“那你为什么那么奇怪啊!”我只觉得四肢无力,装模作样了一天了,笑得我的脸快要抽筋了,特别是在皇上跟前,心里怕得快要发毛了,他可是要把送给德布尔达的呀,在德妃那里也坐了快一个下午,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那么久,还好有十四阿哥在,我还逗了他一下,要不然真是闷死了。
四四叹了一口气,手伸了过來,我一下子就打掉了他的手,警惕地问道:“你干嘛?”
沒想到,他反而眼中闪着光,呵呵一笑,似乎很放心地说:“这才像你,今天看你规规矩矩的模样,像极了以前的你,我还担心呢?”
像极了以前的我,是啊!真正的兰菱是规规矩矩的,那不好吗?
“这样不好吗?”我实在想不通他的脑袋到底装了什么?
“好是好,之前我还担心你做不好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之后自己又好像自嘲地笑了一下,就不说话了,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神经病!”我忍不住吼他。
“什么病!”他明显一愣,也许是看我脸色,知道不是好话,脸上的笑马上就沒有了。
“精神病!”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四四蹙着眉,很认真地说。
“神经短路!”见他一脸认真地和我讨论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见我笑了,他脸色也缓了下來,静静地坐在一边,然后又扫了我一眼,长叹一声。
你有话就说吧!干嘛在那里像个怨妇一样,长舒短叹的,我故作不知,继续在那里揉脚,终于,过了几分钟,他憋不住了,又瞟了我一眼,就慢慢起來。
“换衣服吧!”他走到床边,慢慢解开外衣。
“你干嘛?”我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