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晋 93、新年
除夕的这顿晚饭吃的特别早,申时过半就开吃了。
富察家人口不少,大厅里论资排辈,坐了好几桌,老头子米思翰领着马思哈、马齐、马武、李荣保,还有马思哈和马齐的儿子们,这些老少爷们儿是一桌;钱佳氏领着马思哈的媳妇儿、马齐的媳妇儿、还有李荣保的媳妇儿福慧,还有凌波,这又是一桌;其余姨娘,庶出孙子孙女辈的又是一桌。
先是米思翰端起酒杯,总结了一下富察家这一整年来的功绩成就,然后又说了未来的展望,凌波要大婚了,福慧快生了,马武也该定下亲事了,总是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吧,老头子言简意赅,铿锵有力地说完,众人大声叫好,无论男女,都满饮一杯。
酒有些烈,凌波一气喝完,立刻咳了好几声。
福慧八个月的肚子,自然是不能饮酒的,见凌波呛到,赶紧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嘴里。
“瞧瞧,又没什么酒量,也学爷们儿一口干呢。”
凌波呛得两眼通红,说道:“我没料到酒有这么烈。”
她舌头上一片辣味,砸吧砸吧嘴,将那酒杯放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去碰了。
这时候管家领着一帮子奴才,也是论辈分,分男女,从管事开始,一拨一拨地给主家拜年。
米思翰旁边就站着人,挨个给他们发红包,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这是富察家的规矩,红包都在除夕发,正月里头就有余钱做耍,初一的时候也不必再惦记着随身带红包了,只在见面时互相拜年即可。
一时间厅里欢庆又热闹。
凌波跟福慧凑近了说着话儿,瞧着济济一堂,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都觉得人生非常满足。
除夕夜,京里也有烟花,虽然不如凌波在现代所见的那般灿烂绚丽,但也多姿多彩,即使对于京都的人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盛事。
漆黑的夜空,朵朵烟花绽放,凌波跟福慧就站在廊下抬头望,头顶上是一成排的红灯笼,身边站满了丫鬟,远处不时有两三个下人一起提着红灯笼说说笑笑走过。
福慧侧过头,见凌波脸上笑容迷离,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时,闪亮的光都映在她脸上。
“这是妹妹跟咱们一起过的头一个新年啊。”她微笑着说道,继而又感叹道,“可惜,明天陪你过年的就又是别的人了。”
凌波愣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年后她就大婚了,以后一起过年的自然是简亲王府的人。
博哲他,说不定也正在看这同一片天空下的同一朵礼花吧。
“砰啪”,一声巨响在廊下爆开,将福慧和凌波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马思哈和马齐的几个小儿子们正在满院子乱跑着放鞭炮,其中一个小淘气把一个鞭炮扔到了廊下草丛里,就在凌波和福慧脚下爆响。
“这些小兔崽子”凌波气呼呼地拎起裙子绕过栏杆就跑到院里。
“哎,哎……”福慧来不及喊住她,只好无奈地摇头。
这丫头,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兔崽子们谁给你们鞭炮的啊?耍归耍,可不许故意对人使坏啊四婶子可怀着小宝宝呢,万一吓到小宝宝怎们办,小心你们四叔揍你们”
凌波叉着腰对院子里几个小男孩大声训话。
其中一个小淘气包大叫一声:“姑姑吓人姑姑说大话”
“嘿你个欠揍的小子姑姑不止吓人,还要打人呢”
凌波“呀”一声拐角,就向他冲去,吓得小淘气尖叫着四处逃窜。
“站住,不要跑鞭炮给我一个嘛”
她咋咋呼呼地叫着,将几个小淘气追的满院子跑,几个人不分大小辈分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
福慧就站在廊下看着,脸上带着微笑,两只手放在鼓起的肚皮上,温柔地抚摸着。
凌波终于从小淘气手里抢到一个鞭炮,学着他们的样子拿一支香点了,捂着耳朵退开两步。
恩?没响?
她等了半晌,以为是个空炮,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想上前查看,刚迈开一步,那已经熄了的鞭炮突然啪一声炸开,吓得她大叫一声,往后一退,脚跟就绊在了台阶上
“小心”
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将她揽在怀里。
凌波抬起头,看清来人,笑道:“三哥”
马武笑眯眯地看着她,抬手将粘在她头发上的一点鞭炮纸屑捡掉,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侄子们抢东西。”
凌波嘿嘿一笑,转身冲着那群淘气包大喊道:“都别玩啦,小心炸到手”
有她方才的危险,下人们自然也已经起了警惕,都不敢再让小主子们继续玩,纷纷从他们手里夺下剩余的鞭炮。小淘气们眼看玩不成鞭炮了,就说去厨房看饽饽蒸好了没,一群小毛头一哄而散。
凌波和马武并排立在廊下,隔着院子对面廊下的福慧像是站累了,已经由丫鬟们簇拥着进屋。
“三哥,方才团圆饭上,阿玛可是说了的,明年就该给你找媳妇啦。”
马武斜睨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怎么,自个儿要大婚了,就替哥哥着急起来?”
凌波微红了脸,啐道:“谁替你着急了,你倒不替自个儿着急呢。不过,话说回来,四哥都要做爹了,怎的三哥你还没有成亲呢?”
她对此纳闷,这年头不就讲究个长幼有序么,四个哥哥,老大、老2、老四都已经结婚生子,就三哥还单身着。
马武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恰巧碰上,都耽误了。”
早年的时候,米思翰东征西讨,大半时间都不在家。马思哈、马武两兄弟的婚事倒都是生母,即嫡福晋给促成的,因着机缘巧合,李荣保的亲事定的也比马武要早。那一年,就是等着米思翰和马武凯旋回京,才替李荣保完了婚。偏生的,马武走霉运,到了他的时候,嫡福晋正好就那一年去了,守孝三年,他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后来又辗转征战,更加没了这个心思。再到后来,不知怎么的,是运气不好还是怎么样,竟然就真的一直也没遇上合适的人选,一年拖一年,一直到现在。
马武说了远古,见凌波愣愣地听得一脸感慨,不由失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左右也轮不到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来操心。”
凌波嘴巴一撅道:“过了年我就嫁人啦,哪里还是小姑娘”
“恩,瞧瞧,瞧瞧,这就心急了吧,赶不及要嫁过去了呢这才叫女大不中留”
“三哥”凌波跺了一脚,冲他哼一声,“不跟你说了,我找阿玛去,今儿要一起守岁。”
马武冲她背影摇头,就她这毅力,还守岁,算了吧。
果然,到了后半夜,凌波就真的支持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跟金鸡啄米一般。米思翰亲自背着她,回到梧桐院,让丫头们伺候着睡下。
这还是初一早上醒来,听绣书说了,凌波才知道的。
“要说老爷是真疼格格,昨儿晚上您是不知道,他亲自背着您,一路走回院子来,不知有多少下人都看见了,无不羡慕呢。”
绣书替她梳着头发,嘴里絮絮说着。
凌波手里把玩着一支簪子,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就算是上辈子的父母,也没有这样宠她过吧。她打定主意,就算成婚嫁人了,也一定多抽时间回家来看老头子。
绣书给她梳好了头,画屏、瑞冬领着一帮子丫鬟就进来了。
“格格过年好,奴婢们给格格拜年啦”众人异口同声,给凌波拜年。
凌波笑道:“来的倒齐,正好绣书,把那匣子抱出来,格格给你们发红包。”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
相比富察家的温馨吉祥,简亲王府的新年也过得和乐融融。
正月初一当然是不用当差的,但博哲还是起得很早,要给父亲母亲拜年的呢。
伺候他洗漱的是阿克敦,就跟原先一模一样。
博哲一面洗手,一面就问:“那边儿,最近怎么样?”
阿克敦知道他说的是夏子语。
夏子语腊月里就回来了,说是奶娘已经病好。但她这次回来,却没有再到博哲眼前来惹事儿,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院子里,不经传唤就不进这边的院子。
阿克敦的人一直盯着呢,博哲也不担心她出什么手段,等到出了正月,就把她嫁到庄子上去,从此一刀两断。
博哲点着头,老实就好,就怕她不老实,那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正月里头,让底下人都放松些,该耍的耍,分一个人留意就是。”
阿克敦笑道:“奴才省的。”
博哲已经换好了衣裳,出门拜年去也。
夏子语真的老实吗?
表面看来的确是这样的,一整个正月里,几乎都足不出户,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子里,做做女红,抄抄佛经,这是她最近才兴起的习惯。
抄佛经,能让她的心平静,有些事情不会去多想。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这天,她终于出了自个儿的小院子,往府里金姨娘的院子去了。
(本章过渡,咳咳,比较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