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丑姑娘,你洗快点儿,别磨蹭,早洗完早休息。”专门看着我洗衣服的管事嬷嬷一脸不耐烦地叉着腰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虽然没打我,可也时刻准备着。
“哦。”我嘴上应者,心里却有满满的怨恨与委屈,使劲地用木棍敲打着盆里的衣服,敲一下在心里骂一句,“王八蛋……”就这么敲一记骂一句,边洗边骂,完全把盆里的脏衣服当成是那人的脑袋来发泄,真希望把他脑袋敲扁了,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想我堂堂的郭络罗薰齐儿,自从穿越过来后,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一向有人伺候着,何时受到这种委屈?
我越想越气,下手的力道更大。
这大雪天的,居然让我洗衣服?在这冰天雪地里洗衣服?用这冰冷的水洗衣服?还是为他的女人和孩子洗衣服?有没有搞错!我狠狠地咬紧牙关,下手的力道更重。
无意中一瞄,瞄到了原本细皮嫩肉的手,现在被冰冷的水冻得红彤彤的,都红得有些发紫,原本修长美丽的手指上新生了几个冻疮,冻疮的表皮因为洗衣服时必要的搓洗而破了皮,丝丝血迹冒了出来,很痛很丑很痒也很难受。
我看着那双丑陋的手,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让我从早到晚的洗衣服,手不生冻疮才奇怪呢,我甚至怀疑,手这么在水里泡着,再泡几天,会不会泡坏了。
“怎么停下了?快点儿,这是柔福晋特别交代的明天要穿的,耽误了她怪罪下来你我都承担不了。”背上被木棍敲了几下,不痛,可我还是不服气。
忍了忍,终究忍不住,气呼呼地转过头去,愤恨地瞪着她,像以往一样,第一百零八次反抗,“她的衣服管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丫鬟,凭什么帮她洗衣服?别忘了,我是来帮你们十三爷看病的,我是贵客!不是佣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吗?”
要不是因为她手里有棍棒,我真想和她打一架。
只是,我知道,我打不过她,所以嘴上出出气也就算了,也不敢真招惹她手里的棍棒。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阎王好使小鬼难缠,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小人,否则我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她一脸好笑,“丑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些大道理别跟我们这些下人说,我们听不懂,有本事就去找主子们理论去,他们说不用你洗了,我们自然马上放过你,绝对不敢让你多洗一刻功夫,明白吗?”
要我找他理论?还是算了吧,就是他把我调到这里来的,他明显就是故意这么做,明显想故意折磨我,居然是故意的,我找他理论有用吗?他本来就是想看着我痛苦才高兴的,那我干嘛去自找屈辱去。
况且,我整天洗衣服,哪有时间去,她又不准许我去,晚上天黑后,我又累得够呛,哪有那个心思去找他。
我笑嘻嘻地看着她,讨好,“管事嬷嬷,你看你慈眉善目,宅心仁厚,是我见过最和蔼可亲的嬷嬷了,请问您能不能告诉我,十三爷什么时候才需要我前去为他治病呀?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他这些天有没有问起我呀?”
她并不因为我对她笑她就对我笑,只是不耐烦地瞄我一眼,“丑姑娘,这个问题你问了八百遍了,你累不累呀?我早说过了,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你现在唯一的需要做的就是乖乖把你手上的工作就好,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偷偷塞给她,“管事嬷嬷,你看我可不可以去方便一下呀,我尿急。”
嬷嬷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着我笑眯眯的讨好的样子,想了想,终究脸色一沉,把银子丢还给我,“别以为银子就是万能的,就能贿赂老娘,老娘告诉你,老娘不吃这一套,你跟我快点儿洗,再洗十件才能去方便。这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快点儿!”
唉!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为什么在这里,我的银子却就是行不通呢。无论我想贿赂买通谁都买通不了,虽然之前有人动心了,可是想了想,还是不敢收我的银子,想必,是那个王八蛋特地交代过她们吧。
不过虽然银子不能使,不过笑容还是没错的,至少一般情况下这个嬷嬷不会轻易对我动用木棍,除非我骂她或者是公然反抗她,同她动手,惹她生气外。
都怪那个爱新觉罗胤祥,早知道我才不管他死活,让他病死算了,我没事来这里找罪受。现在好了,他天天逍遥快活,却害我天天受苦。真是自掘坟墓。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我来呀?就这么把我丢到这里就不闻不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若是真认出我来了,就直接到我面前,把我羞辱一顿,丢出府算了,何必折磨我。
若是没有认出我来,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折磨我做什么?
可是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改变了那么多,现在我的这幅尊容,我保证一百个曾经认识我的人,其中九十九个都认不出我来,他又怎么会认出来呢。
真是奇怪了。
我边洗衣服边想。
正想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那嬷嬷恭维地声音,“主子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胤祥!
我倏地转回头去,果然是他,他披着一件棕色的披风,带着淳福,正往我这边走来,很有架势,很有皇家风范。
我愣愣地看着他走近,突然委屈得有些想哭,却还是忍住。
他看起来并不高兴,满脸怒火,阴沉地几大步跨到我面前,看了看我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那嬷嬷手里的棍棒,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谁让你们让她洗衣服了?谁让你们虐待她的?”
那嬷嬷明显被吓到了,立马解释,“我们没有虐待她,我们没打她。”
“那你们让她大雪天的洗衣服?”
下人们更迷糊了,“不是主子您说让她洗衣服的吗?你还说绝对不能让她好过呀?”
“我是说让她洗衣服,可我没说她必须洗衣服!”
什么意思,下人疑惑了,可也不敢说什么,静若寒蝉。
“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呀,把这个院里所有负责洗衣的管事、嬷嬷、太监、丫鬟,全部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
这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便立马惊慌跪下,“主子爷饶命!”
他并不理会,“淳福,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你看着他们打,一个都不能少。”说完便弯腰拉起我的手,攥着大步往院外走去,压根不理会别人惊愣的目光。
我怔怔地任由他牵着往前走,不明所以。
直到走了很远,走到一片雪白无人处,他才蓦地停止脚步,转过身来,放开我的手,向我发脾气,“你是猪呀,你为什么要洗衣服?”
我无奈了,这好像是他逼迫我洗的,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可为什么他先生气呢。我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我,所以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我深呼一口气,看着他,试探地问,“十三爷您知道我是谁吗?”
他大大愣住,看着我几秒,似乎是反应过来,淡漠而客气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完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我一喜,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并没有认出我来,只是觉得我有些像罢了。这就好。
可是,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迟疑着,要不要跟上……
终于他还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耐烦地叫,“你愣住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我一喜,“哦……”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