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战西凉
天登县衙之内,吕将和张宪对面而坐。
看过赵柽的信后,吕将点头道:“张军长,既然王爷已经同意攻打凉州,我看赶早不赶晚,即刻行事方好。”
张宪道:“吕军长有何妙计?”
吕将道:“原本我带来天登一千骑兵,两千步军,加上张军长此番率领的人马,已经有三千骑兵,四千步军,再算原本城内的降军几百,就算是强攻凉州亦能成事。”
张宪道:“凉州是古城,必然城池坚固,城防严密,三千骑兵不好攻城折损,四千步兵焉能攻得下城?”
吕将笑道:“原本我也以为如此,毕竟以往读书诗词都常现此地,乃古之名隘,但这阵子派斥候探马刺探情报,却是大失所望,见面不如闻名。”
张宪惊奇道:“莫非有何不同?”
吕将摇头道:“大有不同,凉州古代乃名关大城,但如今却是破败残陋,损坏之处颇多,除了城池还够庞硕之外,别无稀奇,防备甚至远不如卓啰。”
张宪纳闷道:“这却是为何?按理不当如此才对。”
吕将道:“其实也好解释,这凉州城本来是我汉家王朝为了阻挡匈奴羌戎所建,一向被西胡恨之入骨,百多年前落入羌胡手后,没有被毁掉拆除都算不错,怎么还肯修葺加固?这些岁月下来便自残破不堪了。”
张宪闻言略微思索,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唐末天下大乱,代朝更迭,此地更是纷争不断,羌胡进进退退,进倒还好,退去的话再向东侵犯,凉州便如山般立在前方,为其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恨不焚毁拆尽。”
吕将嘘声道:“就是这样,何况西夏占据河西沃野山原之后,掐断丝绸之路原本行进的通径,汉番走商之人只好往陇右青唐那边过路,凉州便无了来往旅人货物,银财毫无进项,钱币迟滞不通,不但失去了咽喉要塞的作用,更是失去了商路周转的地位,长此下去,在西夏战略东移的情形下,便愈发不受重视,乃到如今模样。”
张宪道:“既然如此,行强攻便是,就不知凉州如今多少人马守卫?”
吕将道:“我派斥候周遭打探,又遣细作入城查访,大抵三千余人罢了,里又多有衰弱病残,半数应为以前边境退下来的伤兵养老。”
张宪眼睛一亮:“这却是好办了!”
吕将道:“张军长可有好的破城之策?”
张宪笑道:“好却没有,这种地方哪里来太多设计,不过还是强攻而已,但凉州城宽破败,兵丁少弱,却是可以建造箭塔掩护,想他一共才三千余人,分到四城上面和门下,每一面城头还能有多少?到时骑兵于另外三方游走骑射骚扰,步兵专司一面箭塔掩盖强攻,对方又能守护多久!”
吕将道:“张军长这策使得,我虽然没上凉州城头看过,但想来并无床弩之类利器,那些军械西夏本不会造,多为缴获大宋,但也是要安放在边境重镇,这后方的凉州绝不能有。”
张宪点头,想了想:“床弩肯定没有,不过石砲之类东西可能存在,若有石砲,箭塔就得造能来回推动移走的,却是麻烦。”
吕将沉吟道:“我看就算有,恐也年久不耐用,没有专业的砲手,石砲根本打不准,只是威慑作用,他们人少,能分布在每面城头的不会足千,专业砲手都是以几十上百计,凉州兵中肯定短乏,至于移动箭塔倒非难事,我观凉州地势三高一低,只从低的那面攻击就行。”
张宪道:“如此事不宜迟,抓紧筹备军械粮草,明日就往凉州!”
吕将称是,二人分开动作,张宪整军练兵,颁布战时纪律和功劳赏罚规定,吕将则监督打造各类军械塔木,再准备粮草饮食。
赵柽不短钱财,军中一向吃得极好,饷银还高,下了卓啰后又是收获一大笔,尤其牲口牛羊,隔三差五便宰杀了给兵丁吃喝。
这牛并非耕牛,而是牦牛,牦牛不能耕田,只用作驮拉重物,或者皮毛肉食与取粪草取暖。
当天晚上,天登军中蒸起白面大炊饼,炖了羊肉骨头汤,还每人发下煮好的牛肉块随身储藏。
军兵们个个吃得红光满面,那些西夏降兵也同样待遇,把肚子撑得滚圆,都心底暗道,原来宋军待遇竟这般好,早知道就偷跑熙河那边当宋兵去了,何必在这里受穷困鸟气。
其实西夏的伙食也不错,但只限于边境那一线重城,不过和赵柽军中也是比不了的,至于天登这种后方之地,便是天上地下的分别了,平素一个月能吃到点肉就不错了。
而吕将拿下天登后,几乎每七天都有白面炊饼、肉馅馒头、牛羊肉等荤腥,且量大管饱,比原来的西夏天登军抠抠搜搜强上几倍有余。
转眼一夜过去,四更末五更头里再次造饭,吃饱喝得后,留一千步军镇守天登,剩下的浩浩荡荡出发,直往凉州而去。
天登距离凉州大概一百多不到二百里的模样,这一段路程还算好走,两边虽然有山,但古路早就开辟千年,若是急行军估计一天加上半晚的时间便能够望见凉州城。
可张宪不欲疲军作战,便于天色大黑之时在山旁野外扎了营寨,然后第二日早晨继续赶路,终于在午时之前到了凉州五里境内。
他撒出斥候去探消息,没多久回来报说凉州四门未闭,依旧有人行往。
张宪笑道:“居然如此麻痹大意,城外周围都没有探听消息的巡兵吗?”
吕将道:“之前我派人去里面打听,闻得这凉州有一主两副三个西夏将官镇守,倒不应该如此随意疏忽。”
张宪道:“我带骑兵先赶过去看看,若能直冲城门就趁机拿下,若是不能,也好游走,让他们无法派人往别处报信。”
吕将想了想点头,他们此番共带来三千骑兵,三千七八百步兵,围城倒不够,但游走威慑对方外出报信却还是可以做到。
而且西凉这个地方想要向别处求援,最近的其实是卓啰和南军司,卓啰和南军司原本兵马也多,但为了打兰州调走大部分,如今又被赵柽拿下。
其次便是甘肃军司宣化府,这个地方却是在更西边,虽然是监军司建制,但兵马远没有东南边境那些军司多,固定规制八千人,眼下实额多少倒不知道。
“好,那就有劳张军长了,我带步军随后追赶!”吕将说道。
张宪点头,也不赘言,直接带领三千骑兵直冲向凉州城。
凉州城是西凉府的府治,西凉府没有设军司,独立州府,下面只有一个县,叫做仁多泉城,距离遥远,在陇右北侧,其余地界则是一片荒凉。
五里地骑兵说到就到,没片刻就看见了凉州城轮廓,那城头似乎也发现他们,呆滞了瞬间后,便乱将起来。
张宪手里拿着赵柽给的单筒望远镜观看,见状不由大喜,这凉州并不似做假,而真是毫无防备。
他立刻下令冲城,但终归是晚了一步,马到城下城门已经“嘎吱吱”关上,而且里面“轰隆隆”作响,显然是堆下石头等物堵住门内。
张宪皱眉,急忙撤出箭地,然后带兵游走,观察这凉州情况。
却说凉州城内有三将,主将刘师中,乃党项细封氏刘姓,党项八大氏多改汉姓,细封也不例外。
刘乃是党项与汉共用最多的姓,八大氏别的族也有改姓刘的,单从姓名来看,不好判断来历,而党项人对姓并不太在意,只在乎族落的氏号,这从李继迁到李元昊都能看出来,皇帝如此,就别说下面臣子了。
另外两名副将一个叫做贺定山,一个唤作费听连树。
三人接到敌情禀报后急忙上城头观瞧,却见不远处尘草滚滚,竟都是骑兵。
费听连树大惊道:“莫不是破了卓啰城的宋军?他们不往东打,来这凉州苦寒之地做甚?”
贺定山脸色难看:“凉州只有三千兵,军报卓啰宋军数万,我等又怎能守住?”
主将刘师中此刻还算镇定,皱眉道:“宋军又不可能全部来袭,何况他们要这凉州何用?且观察一番再说!”
这时张宪带人绕城走了一圈,也瞧明白这凉州的情形,果然如吕将所说,城倒是大,但却破败不堪,年久失修,一看西夏朝廷就不重视。
他在城下举起望远镜观看城头三人,却瞅得清楚,心中暗道这便是凉州三名守将了,就不知善不善战?但若善战岂不派往边境立功,又怎会困守此地!于是心中大抵有了分数。
又过片刻,吕将带人赶到,一时旌旗飘摆如同波涛,大军列开雄壮阵势。
刘师中三人见城下又有军来,兵如潮涌,由不得心里不慌,忙派人督促城上门内不得有失,又派员去请凉州刺史督催壮丁百姓助守城池。
西凉府不是军司,所以没有监军司主管军政,而是设统军和刺史分管事务。
张宪和吕将在城外低语片刻,便叫军卒城下呐喊挑战,喊了半晌,凉州城四门关闭并没有兵出来。
张宪道:“果然学缩头乌龟了,我看不如先退后扎了营寨,整理军械再说。”
吕将道:“如此最好。”随后选那面高处地势布置营房工事,组装攻城器械。
第二日,箭塔三座立起,又有别的车梯齐备,开始第一次试探攻城。
看着箭塔被推向前方,盾车排列左右,张宪将手中长枪一摆,“儿郎们,进攻!”
军卒们“嗷”地一声喊,就象一群初生的牛犊,下山的猛虎,在箭塔掩护,盾车防护之下,拖着竹梯、飞爪、爬杆、软梯等攻城器械,向城墙冲去。
城上见状开始纷纷射下羽箭,可是吕将和张宪两次带来的步军全是藤甲兵,又有藤盾遮掩,并没有几个受伤便冲至凉州城下。
待得兵卒刚将竹梯靠在墙上,城上则象雨点一般落下来许多东西,滚木飞石、砖头瓦块,劈哩叭啦地往下乱砸。
藤甲军躲闪不及,被打到不少,但死的却没有,顶多受了一些轻伤,藤甲藤盾的防御就此可见一斑,张宪急忙下令撤军,那些已经搭上城头的梯子却都被西夏兵用挠钩扯了上去。
凉州主将刘师中看打退了宋军的攻城,心里顿时轻松许多,便和贺定山、费听连树坐下歇息,这时有军兵送上饭来。
刘师中让人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面饼子和一盆热气腾腾的肥羊肉,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就这时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禀将军知道,刺史李大人和衙门里的大小官僚逃走大半,已不知去向了。”
“什么?”刘师中听罢顿时须发倒竖,双眼圆睁,将手中的饼子狠狠往地下惯去,直气得哇哇地怪叫:“这一群该死的猪狗,太平时节非权不夺,非利不谋,眼下敌军兵临城下,居然都临阵脱逃?”贺定山急忙在一旁相劝:“刘将军息怒,那刺史本无用处,将军千万不可因此耽误了守城大事啊,下官愿去城内招募百姓壮丁一起上城守垛。”
“好好!“刘师中强压心头怒火,道:“那就有劳贺副军了,只是要快点督催壮丁上来,不然人少艰难,宋军再几波冲击凉州未必能够守住。“
贺定山急忙下城,刘师中也没了吃饭心思,便和费听连树沿城巡察瞭望。
只见城东北角烟尘滚滚,一彪军马绕城而走,大旗上书了个张字,他料定不是等闲人物,必然对方主将,不由道:“就不知是宋国西军哪支部队的将领。”
张宪此刻也在城下往上观看,忽然冷笑一声,“呛”地从走兽壶中抽出狼牙箭一支,搭上弦,拉满弓,绷的一声弦响,直射上城去。
这一箭来得迅疾,刘师中哪怕看见也“啊”地一声大叫,歪头去躲,雕翎箭擦肩而过,他抹了把额上汗水:“宋将好厉害!”
费听连树在旁心悸:“将军,我看凉州危急,还是抓紧往外送信求援才是。”
刘师中摇头道:“对方骑兵许多,怕是各城面都埋伏了探马斥候,难以出走。”
费听连树心急道:“总要试试才好。”
刘师中道:“费听副军去办此事,我在城头守护。”
费听连树急忙下城而去,刘师中又观看外面片刻,皱眉心想,西凉如今孤城一座,若送不出消息,早晚要破,到时怕是就要行突围之事了!
晚上三人轮守城上,隔日张宪再次率兵攻城,这番箭塔立到五座,上面箭雨如飞都射向西凉城头,城头守军来不及躲往垛后的,便多被射死。
刘师中此刻命人拉过两架石砲,可是因为年久不用,上面牛筋僵硬,木轴松动,打出去的石块根本够不到箭塔位置,只掉落在半途,气得他抽出腰刀一顿乱剁,本就废了一半的石砲直接不能再使。
这时五架箭塔后面忽然推出一座弩车,接着发动,一根弩枪直射过来,打到城楼上方,那城楼原本经年失修,酥了砖石,顿时被射塌了半面,碎块乱飞,溅了刘师中一身,吓得他急忙朝一旁躲去。
城外张宪道:“可惜王爷就给我了一架八牛弩,不然多来几辆,这西凉城头都能射倒。”
吕将道:“物尽其用,继续用弩就是,速战速决才能损失最小。”
城上刘师中咬牙大叫:“是床子弩,这支宋军有床子弩!”
旁边的贺定山与费听连树面如死灰,西夏哪里有人不知床子弩的,宋军在边境攻打城池全靠此物逞威,就是边境那些年年加固的石头城,在这种重弩之下,也都会有所破损,就别说凉州这种百多年都没有修葺过的城池了。
这时箭塔和床弩掩护藤甲军,再一次来到城下,云梯又一次架起,城门也被军兵不停用圆木擂撞,那虽然看似厚重,实则早就有些腐朽的木头城门“哗啦”一声散掉,露出里面的石块堆挡来。
“快放闸,快放闸!”刘师中在城上急忙下令。
这凉州城自然也是有千斤闸的,不过却是石闸,就听“轰隆”一声响,闸门落下,刘师中深吸口气,还好这闸没有因为年久而坏掉,否则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此刻城外攻势更猛,贺定山望向刘师父中道:“将军,这……”
刘师中咬了咬牙:“将所有礌石滚木,油瓶陶罐全部砸下,不用保留!”
贺定山惊道:“将军,不省着些用,过后……”
刘师中黑着脸道:“哪里还有什么过后,打退宋军这次攻击,马上准备出城突围,这凉州根本守不住!”
贺定山愣了愣,立刻道:“是!”他也知这城守不住,对方的军械实在太厉害了,尤其还有重弩,而且那些宋兵也不知道穿的什么铠甲,防御力极其惊人,和他年轻时在边境看到的宋军布甲完全不同,非但不怕箭射,就算是一些小点的木头石块砸上都无大碍,这仗还怎么打?
他立刻传令,将城上防御器物不计代价的往下砸去,就是箭矢都乱射起来,根本不去瞄准,就这样一刻钟后,终于打退了城下这波进攻。
吕将坐在马上皱眉道:“城上似乎有些不对。”
张宪道:“吕军长也看出来了?”
吕将道:“这分明就不是守城的架势,倒好像只为了打退此番攻击!”
张宪道:“怕是西夏守将起了弃城逃跑的心思。”
吕将望眼天色:“倘真如此,那就在今日了,现在已晚,攻城不好建功,若对方果真要跑,不如埋伏一波。”
张宪道:“如此甚好,不过咱们军兵不足围城,还是要推算一番。”
吕将思索道:“我观城内西夏守将已如惊弓之鸟,怕等不到夜晚,说不好晚饭时刻便会逃离。”
张宪点头:“夜晚其实并不好走,今日初二,哪里有甚么月色,天黑马难跑快,大抵会趁咱们用饭时间出城,至于方向,无非西北两面!”
吕将道:“张军长与我所想相同,不如现在就做安排!”
张宪道:“分兵两路,你我各带一路埋伏。”
且说城内刘师中几人,看城下撤退回去,立刻开始准备突围,其实也没什么围可突,对方也没围着城池布军,只要打开一扇城门杀出去用力奔跑是了。
三人一商量,东南方向自是不可走,北面路线漫长,害怕最后被对方追上,还是往西投奔甘肃军司才是正途。
至于时间晚上不能再等,毕竟并非平原好走不说,今夜还没有多少月光,就算打着火把也难奔行快速,没有白天时一半速度,还不如傍晚趁着对方吃饭时跑走,对方势必不会防范。
三人商量好后便做准备,因为兵少骑少,也不能分开,如今只剩下二千多人,骑兵不过三百余,就带着三百人走便是了。
至于收拾更简单,只拿金银细软,旁的都不做管。
转瞬来到傍晚,刘师中三个带领三百骑突然打开了西城门,然后便疾冲出去,向着甘肃军司方向而走。
可只不过跑出十来里左右,就听前面响箭声起,山旁杀出一哨人马。
刘师中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仔细观瞧,只见前方清一水的骑兵,足有上千,为首一人年纪不大,正是城头所看到的张姓宋将。
他此刻瞅得清晰,见得对方一双剑眉如墨,一双凤目闪闪若电,左挎弯弓,右插雕翎,腰悬三尺龙泉剑,手中一杆分水柳叶枪,闹龙金盔上嵌一颗斗大红缨,迎风扑楞楞地乱颤。
来人正是张宪,他与吕将计议,吕将埋伏城北方向,他则守着西处,正好与对方撞个正着。
张宪这时看西夏为首将官,头戴镔铁镶头,身披乌油铠,外罩皂罗袍,坐下五花马,掌中一杆大砍刀,后面还有两将同样铠甲打扮,再后则是几百骑跟随。
张宪冷笑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直接将枪一招,簸箕阵包抄了上来,就把对方团团围住。
军兵呐喊声立刻震空蔽野,战马蹈起的尘土好似江中弥天大雾,刀光剑影四起,鲜血飞溅八方,好一场恶战。
张宪催动战马直寻对方主将,大喝道:“贼子,今番看你往哪里逃走?快快下马受缚,饶尔不死!”
刘师中心虚,但也自忖两膀有力,挥动大刀就欲突围。
张宪拈起分水柳叶枪,直接使个黄龙出洞的招数,一枪刺来,刘师中将大刀一举,“当啷”一声响,架开了分水枪,咬牙切齿:“宋狗,吃本将一刀!“
他举刀直奔张宪面门砍下,张宪使个二郎担山的架势磕开了大刀,抽回枪双膀一摇,象条银蛇狂舞,摇头摆尾直取刘师中咽喉。
这是有名的锁喉三枪,把刘师中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枪尖在哪里,只觉得千百条银蛇,在咽喉左右乱钻,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刘师中闪身把头一偏,“唰”地那条枪从项边擦过,险些刺中,他吃了一场虚惊,不肯善罢干休,抽回刀横扫过去。
张宪使个童子抱月式捣开刀,接着枪法使开,好如龙蛇一般,一团白光滚来滚去,有诗为证:
里勾外挑蟒蛇路,
盘头护顶罩全身,
左右出招名八锋,
甩手一枪震乾坤。
张宪这条枪真是用做得心应手,上下翻飞,刘师中顿时知道厉害,但逃又逃不了,走又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交战,战有十几个回合,刘师中便只有遮拦隔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直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欲想逃窜,怎奈被张宪这条枪死死逼住,挪不开身。
他心中慌乱,往左右一看,三百骑兵已被宋军分割成几块位置,团团围住砍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左右紧随的二十来个亲兵膘骑也渐渐星散,只剩下几骑相随,刘师中心里慌恐,不觉面色大变。
此刻,贺定山与费听连树两人急忙赶来相助,张宪挺分水柳叶枪直刺,只是一下就挑杀了费听连树于马下,接着磕走贺定山的掌中兵器,用了个怪蟒翻身,躲了刘师中一刀,再来个飞花摘叶,大枪探出,直接刺中贺定山咽喉,贺定山“啊呀”叫了一声,尸坠马下,鲜血从喉间汩汩而出。
刘师中大吃一惊,急忙虚晃一刀,就想趁机往旁逃窜,不提防张宪斜刺里一枪撅来,“噗”,枪尖立刻从他大腿扎了进去,往外一拉,血肉带出。
“啊唷,疼死我也!”鲜血淋漓而下,刘师中直痛得五脏皆裂,在马上摇摇欲坠。
张宪这时马头调转,一枪随后刺来,刘师中强忍痛楚举刀招架,却因负伤力气不济,大刀竟然被撞去一边,张宪分水柳叶枪直刺入他胸口,他在马上张了张嘴,晃了晃身,双眼瞬间失神,“窟通”一声栽落马身。
张宪怕他不死,急忙又补上一枪,然后同军兵一起杀起剩余西夏军来,只是片刻之间,便扫荡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没留。
接着他撕下一条战袍,擦拭了分水柳叶枪的枪头,下令道:“儿郎们,将那主将三人铠甲扒了,战马收拢起来,随本将回破凉州!”
军兵们一时高呼,没用多久工夫便打扫战场完毕,然后一行队伍,抖擞精神,直奔凉州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