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颖乔装改扮,让杨广等人大吃一惊。仔细观瞧,这诸葛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道士服,长袍上绣着一个阴阳八卦,外罩敞衣镶嵌八卦符,发髻卷成高攥,插着一根木簪,身背宝剑,和诸葛颖半百的年纪一对照,须发飘然,到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河间王杨弘看着新鲜,笑道:“诸葛先生,你这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打扮成牛鼻子老道,弄唬的住那帮反贼么?”
“老王爷切勿小看这身道袍,下官此去,定能离间吴世华叔侄,以助晋王南下,收复岭南六郡。”诸葛颖道。
“有何妙计,不妨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
河间王一愣,诸葛颖呵呵笑着萧然而去,一只木筏已在岸边等候多时,诸葛颖登上木筏,远远拜别,离开北岸,向鄱阳湖南岸驶去。
大隋官军与鄱阳湖起义军休战两日,湖面上少了几分硝烟,不少渔民已经偷偷出船打渔,诸葛颖沿着湖波南下,到达南岸的饶州大营。
此处辕门外有起义军喽啰兵把守,正是起义军的营寨。诸葛颖信步闲游,便走到辕门近前,一个喽啰兵拦住说道:“这位道长,此处乃是鄱阳王营寨,不可擅闯。”
诸葛颖道:“劳烦小哥通秉一声,龙虎山道人诸葛汉丹见营寨紫气盘空,似有异相,要见你家主公。”
诸葛颖,字汉丹,一时想不起编个什么名字,就自称诸葛汉丹。而守卫的喽啰一听,心里半信半疑,再看诸葛颖打扮是个仙风道骨的真人,觉得此道士必是高人,不敢怠慢,立刻禀告中军大营。
等候时间不长,营里迎出来一个小头目,正是小将杜猛。杜猛打量一番,抱拳道:“我家大帅听说诸葛汉丹先生从龙虎山而来,特请先生往中军帐叙话。”
“有劳将军领路。”
诸葛颖跟着杜猛,走进中军大帐,迎面一人五十多岁,正是鄱阳湖起义军的大帅吴九公,吴九公是毕恭毕敬,谦谨恭维。那时古人都信封占卜算命,一见得道高人,自然高接远迎,十分恭谨。
众人来到中军大帐,吴九公命人沏上香茶,作揖问道:“汉丹先生远道而来,本帅有失远迎。如今大战在即,正想请高人为本帅占卜一番,先知运势。”
诸葛颖还礼答道:“贫道今日探访起义军大营,正是看到营中紫气高盘,运势异常,所以要求见大帅。”
“嗯。”吴九公点了点头,摸着颔下胡子问道:“道长眼力非凡,不知紫气高盘,是何预兆?”
诸葛颖伸出几个手指,掐算一番,两眼微闭,嘴里不时默念。突然,诸葛颖两眼一睁,似乎惊讶万分,吴九公等人心里十分纠心,吴九公问道:“汉丹先生,占卜如何啊?”
诸葛颖道:“自古紫气东来,被世间视为祥兆。可是大帅这里却是原地生烟,值得推敲呀。”
“哦?”吴九公一愣问道:“道长不妨直说,究竟是何预兆?”
“大帅近几日恐有不测之灾。”
“啊?”吴九公和身边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便问道:“不知如何转危为安,破凶消灾,还望道长教我?”
“贫道可设坛做法,定能使大帅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好!”吴九公大喜:“这有何难,本帅立刻命人搭建神坛,还望道长尽实施法术,助我破灾,九公愿拜道长为神机军师,共谋大事。”
诸葛颖笑着推辞道:“共谋大事不敢当,贫道只不过是云游之人,路见不平,施法相助罢了。”
吴九公传下将令,命营中将士离开搬运土石,搭建一座神探,邀请诸葛颖登坛做法。诸葛颖留在起义军大营又住了两日,才登神坛准备做法。
偏逢这日,风吹黄沙,漫漫天边,混混僵僵,吴九公率众头目来到神坛,焚香拜天。诸葛颖,挥舞宝剑,登坛作法。念过一阵通灵咒语之后,诸葛颖烧了几张符纸,对身边义军侍卫说道:“本座通灵,玉皇大帝已经知晓,速取笔墨来。”
旁边侍卫不敢耽搁,赶紧取来笔墨纸砚,端上供桌,诸葛颖妆模作样,润了润笔,提笔写草草写了起来。站在神坛下的众人,看的稀里糊涂,有些诧异,见过做法事的,还真没见过现场泼墨写字的。
片刻时间,诸葛颖写好一首诗词,拿着这首诗词走下祭坛,交给大帅吴九公,叮嘱道:“本座将此镇灾诗写好,大帅只需悬挂中军帐门前,定能避妖除魔,化险为夷,天晴之日,便是破敌之时。”
吴九公看了心中大喜,仔细端详一番诗词,上面写道:
咒请玉帝镇黄沙,
死魂自有神将压。
鄱水滔滔平恶浪,
阳炎复照变红霞。
王候真命属壮士,
吴楚六朝归豪侠。
世间通灵神仙助,
华夷听命合天下。
吴九公觉得此诗定能灵验,满怀欣喜,命人立刻悬挂中军大帐之上,众人前呼后拥陪着诸葛颖回到中军大帐。诸葛颖装神弄鬼折腾一番,额头已微微冒汗,吴九公道:“今日通告神灵,真是有劳汉丹先生,本帅已命人备好酒席,好好答谢汉丹先生。”
诸葛颖假意恭维道:“鄱阳王举兵起义,四方拥戴,贫道也当尽些微薄之力。”
吴九公得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本帅想拜汉丹先生为军师,将来功成之日,定不亏待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无量天尊,岂敢岂敢,贫道乃是闲心野鹤,云游之人,无心官禄,恕不能为大帅效劳。”
吴九公也是个尊佛敬道的人,一看诸葛颖推辞,也不好强求,便问道:“那本帅再遇难事,如何求助于先生?”
诸葛颖笑道:“这有何难,贫道法力无边,大帅有难,贫道自然浮现眼前。”
吴九公大笑:“汉丹先生,仙风道骨,神机妙算,本帅可高枕无忧矣。”此时酒宴已备好,众人端酒答谢,推杯换盏共叙大事。
诸葛颖在起义军大营住了一宿,第二天便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吴九公亲自送出大营辕门。副将杜猛赶在后面,仰面看看苍天,依旧是漫天黄沙的天气,杜猛便在吴九公耳畔小声说道:“大帅,既然已经做法,为何天气不见好转,不妨问问仙师?”
“嗯。”吴九公点了点头,有转身问道诸葛颖:“汉丹先生既然已经施法,为何不见艳阳高照,依旧是黄沙漫天?”
诸葛颖道:“黄沙天气,风云难测,隋军定然不贸然出击,少则二三日,多则四五天。自然会黄沙散去,碧空万里。到那时,大帅出击,必然大吉。”
“原来如此。”
诸葛颖登上来时的木筏,告别吴九公等人,乘船离去。木筏渐渐走远,这时诸葛颖才命撑木筏的书童转向往北,返回隋军大营。
吴九公回到军中,只等黄沙天气早早散去,好尽快出兵。一连等了四五天,天气还是有几分阴霾。这时,副将杜猛匆匆来到中军帐,说道:“禀告大帅,鄱阳王到大营了。”
“快快去迎。”
众人迎到辕门外,只见一匹雪花银鬃马,翻身下来一人,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年纪三十几岁,身着黑蟒袍,外罩披风,腰悬宝剑,此人正是鄱阳王吴世华。
吴九公上前躬身一拜:“大王到此,有失远迎。”
“叔父不必多礼,我正为交战之事前来。”
吴九公陪着吴世华,叔侄二人走进大营,吴世华问道:“一连数日,叔父为何迟迟不开战?”
吴九公道:“这几日风沙天气,我已请道士算过,不宜出战,待风沙过后,自然是开战的良辰吉日。”
“那风沙几时才能退去?”
“道士已做法术,有镇邪的神符,悬挂中军大帐,少则二三日,多则四五天,风沙必散。”吴世华也信以为真,便跟着进了大营。
商议完对敌策略,眼看天色暗淡,江南大营不时吹来一丝凉意,鄱阳王吴世华带着两个侍卫悠闲的在中军帐外转悠着。不经意间,注意到中军帐门框上悬挂的那张符纸。
且不说诸葛颖的文笔如何,但是这一手小隶书写的精美绝伦,浑然天成。“好字,好字啊。”吴世华正默念这首镇邪诗。
只听身后有人也默念道:“咒死鄱阳王吴世华。”
吴世华后脖子一凉,猛转身给身后侍卫一个耳光:“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那个侍卫一愣,赶忙跪倒道:“大王恕罪,不是在下乱说,而是那诗句上这么写的。”
顺着侍卫伸手指去,吴世华二眉紧皱,两眼圆睁,自己观瞧着诸葛颖的那首七言律诗,问道:“这首诗怎么了?”
侍卫道:“把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不对劲了。”
反王吴世华把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一看:
咒请玉帝镇黄沙,
死魂自有神将压。
鄱水滔滔平恶浪,
阳炎复照变红霞。
王候真命属壮士,
吴楚六朝归豪侠。
世间通灵神仙助,
华夷听命合天下。
正好这首的每句第一字连起来是“咒、死、鄱、阳、王、吴、世、华”这八个字。说来也巧,起义军里面多数是鄱阳湖的穷苦渔民,多数都上不起私塾,大字不识几个,即便有认字的喽啰也未必能都认全,所以这几日也没人发现其中的蹊跷,偏巧今天吴世华亲眼所见,是大惊不已。
吴世华暗想这样一首毒诗写在符纸之上,倘若这首诗通了灵气,一旦灵验,自己必死不已。吴世华狠狠自语道:“叔父怎敢用这巫蛊邪术加害本王?”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吴世华对左右侍卫言道:“立刻召集亲军,随我捉拿反贼!”
“遵命!”
时间不长,吴世华带着两百名亲兵护卫,集合中军帐前,火把通明,刀枪闪烁,吴世华道:“义军大营,今有反贼茂盛,大搞巫术,陷害本王!”
亲兵听后,个个精神矍铄,整装待发,吴世华又道:“今晚,本帅统领亲兵,缉拿反贼,无论贼首为谁,格杀勿论!”
“得令!”
吴世华带着亲兵,直奔大帅吴九公的寝帐,此时吴九公正给副将杜猛交待事情,忽然一个卫兵冲寝帐,惊恐呼道:“大帅不好,营中生变!”
“啊?”吴九公道:“何人够胆包天,待我亲看。”
刚出来寝帐没几步,只见吴世华的亲兵,已将寝帐团团围住,吴九公的几十个侍卫,已拔出腰刀,针锋相对。
吴九公一看是自己的侄儿带兵前来,开口问道:“大王为何引兵包围我的寝帐?”
吴世华道:“叔父莫不是已被朝廷招安了吧。”
“大王不可听闲言蛊惑。”
“哼!”吴世华举着那张符纸喝道:“咒死鄱阳王吴世华,这咒符平白无故挂在中军帐是何用意?”
“这……”
不等吴九公解释,吴世华挥手令下,众亲兵蜂拥而上,与吴九公等人杀成一团,顿时起义军深夜大乱,乱战一片。这才是:
镇邪诗句藏玄机,咒死活人祸殃及。
君臣失和自残杀,叔侄反目变仇敌。
辕门角鼓召亲兵,寝帐灯火成偷袭。
八句妙语挑拨乱,一计反间多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