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位于太极宫东北方的龙首塬高地上,是一座相对独立的城堡,可俯瞰整座长安城。这里历来都是皇帝居住以及处理朝政的地方,起初皇帝都居住在太极宫,李隆基认为那里太潮湿了,便搬到了大明宫居住。细雨绵绵,一座特置的道观悄然的坐落在大明宫视野最好的地方,站在二层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杨玉环身穿道袍,头戴皇冠,静静地站在窗前,出神的聆听着屋外的春雨。
自从年初皇帝借着母亲窦太妃的忌辰,打着为母亲追福的名义,以杨玉环“自愿”出家为由,颁下一道诏书,杨玉环在众目睽睽之下搬进了大明宫。杨玉环分明就是被自愿,李隆基也用一招暗度陈仓,成功的将杨玉环拉到了身边。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窗前,百无聊赖的听着细雨缠绵,虽说整日都只能在道观内呆着,不过下人宫女也都知道她的身份,而李隆基则是每天都会过来陪她,恨不得立刻将,杨玉环天生丽质,一颦一笑都能惹人浮想联翩。若说怎么俘获男人的心,杨玉环感觉太容易了,即使他是天下所有人都惧怕的皇上,她略施媚术,不也是手到擒来吗?看到他每天虚情假意的来关心自己,只需要假装平淡,偶尔露出欢笑,便已经迷得这个佳丽三千的帝王爱不释手。
想起去年的惊魂雪夜,杨玉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怎么样了,既然命运捉弄了自己一次,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身边,倒也并非全是坏事。一年的时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情,这天底下真心对她好过的,除了他,恐怕也就只有养父了。只是那个家伙也讨厌了,分开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想过打听自己的下落吗?想到此处,杨玉环不禁有些来气,也没了看细雨的兴致。突然想起今天那个宫女告诉自己的事。
宁王寿辰,长安首富王元宝之子诬陷他仗势欺诈,用极低价格得到琴坊的事情,最后被他反将一军,据说李隆基很生气。杨玉环才不管这些,她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开了一间琴坊。不由得浮现出临分别前,他塞给自己的纸条,“九重宫阙,保重吾身;妾心所依,不可妄为;如得圣宠,此情断续,一切由卿。三生奈何,独叹彼岸。”这句话在她心中已经重复了千百遍,无数个夜晚,梦中犹自重现那一曲《月满西楼》,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只为一人存。泪珠子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愤愤的想道:“这家伙,非得弄得那么动情,却留下那种绝情话,难道我在他心中是那种贪恋权宠的女人么,竟然如此不相信人家。”杨玉环越想越气愤,小手攒成拳头。
过了一会儿,她犹自独靠在窗前,“哪怕可能是最后一面,他也为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自言自语道:“三生奈何,独叹彼岸”,人家才不要做那彼岸花,相生相爱也永世不得相见,想到甜蜜处,杨玉环突然破涕为笑,要想生存,就必须讨得皇帝的欢心,其他的一切,只能看缘分,看他的表现了,不过杨玉环相信。。。
“咳咳咳。”突然间响起的声音吓了杨玉环一大跳,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神态,未转身就猜到了来者的身份,略带忧愁的转过身,弯腰施礼。
“娘子想起了何事,朕在这里看了你半天了,你都没有发觉,莫非是思念家人了吗?”李隆基爱怜的走上前,亲切的问道。
杨玉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乖巧的走到李隆基身边,她深知
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要让他稀罕你,得不到才是最想要的,所以在李隆基面前一直都是很乖巧却又带着一丝冷淡的样子。李隆基可是一国之君,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面前的女人就是那种丽质天成的美以及独有的性格,深深的吸引着他,就算是儿子的妻子,他也毫不犹豫的夺过来,毕竟这天下间,除了疆土,泱泱大国之内,也就面前的女子还能让自己动心。
李隆基上前拉住杨玉环的手,说道:“娘子莫忧伤,朕以后会多抽些时间来陪你,再过段日子,就可以安排你搬出道观,再将你的家人移居到长安,你也就不至于孤独了。”
杨玉环脸上露出一抹的微笑,真是媚态百生,如同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盛开了一般,李隆基一下子看的醉了,真是百看不厌,越看越喜欢。。。
细雨绵绵,今夜注定无眠,宰相府内,李静淑在书房内,将情报汇报给面前的父亲,李林甫敲了敲桌子,仔细的看着收集到的情报,说道:“此事你处理的很及时,王元宝那边应该不会讲硕儿给牵扯出来,凭他长安首富的能力,肯定会想尽办法救王唐镜,虽然他这儿子实在不争气,大庭广众之下吓尿裤子,成何体统。”
李静淑惊讶的说道:“也真是难为了王元宝,儿子能教育成这样。”
李林甫颇为动气的说道:“王元宝一共三个儿子,其他全是女儿,可惜大儿子八岁得病死了,二儿子出生三个月夭折,只剩下这一根独苗,肯定是家人宠溺出来的,还谈什么教育,不过,事已至此,过去也收了不少王家的东西,宫中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皇上的意思。明日只能顺水推舟,倒是成全了李清风。”
“李清风这次名利双收,出尽了风头。只是我却不信他全然是为了国家大义才答应王元宝的。”李静淑认真的说道。
李林甫无奈的说道:“硕儿还是太年轻了,此计看起来不错,实则漏洞百出,若非忌惮为父的权势,被人抓住了把柄此事很可能就惹火烧身啊。”李静淑默默不语,交代了一番,便推出书房,过了一会儿,李硕缓缓的走进来,低着头不敢看父亲,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硕儿,今日之事你为何不提前禀告我。”李林甫严厉的质问道。
李硕仍旧低着头,平日里父亲对她们都很温和,很少动气,这一次看来是要大发雷霆了,李硕更是吓得手心都出汗了。结巴的说道:“因为时间太赶,而且孩儿只是想灭灭李跃的风头,并没有想大动干戈,而且这个计划也是前日刚刚想到,所以没有来得及提前告诉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李林甫面无表情,他最善于揣测别人的心理,对这个自己赋予众望的第三子,更是十分了解,淡淡的说道:“为父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李家能有今天的权势富贵,全都是一个人给的,他既然能给你,就能够将你的一切收回去,朝堂之间,暗地里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你可知为父的意思。”
“孩儿明白了,也记住了,以后绝不敢贸然行事。”李硕心中算是安稳了几分,知道父亲不再生气了。
“眼看你们几个孩子就要入朝为官,我也给你讲过官场上的道理,想当年,我为了绊倒张九龄,坐上中书令的位子,费了多少心血,而今朝堂之上,鲜有人敢与我作对,除了李适之,你针对李跃固然没错,但是你一定要切记
,官场如战场,一旦出手,就没有余地,现在虽说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还没有达到权势滔天的地步,有多少人眼睛名亮亮的盯着我们李家,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出手,给你致命一击。所以今天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你明白,可以犯错,但是绝不能犯大错,更不能在皇帝面前犯大错。”
李硕细细的聆听父亲的教诲,肃然点头。
李林甫说道:“好了,下去吧,这次便罚你一个月不许出家门,好好的领悟今日为父告诉你的话。”
“孩儿甘愿受罚,父亲保重身体。”说完缓缓的退了出去。
明亮的书房内就剩下李林甫一个人,屋外的春雨渐渐的下大了,提起往事,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拜相之路。想当年从一路滚打摸爬,靠着自己的独到的眼光,坐到了了侍中的职位,最后用三年的时间扳倒张九龄,终于扬眉吐气,成为了首席宰相。斗倒张九龄,自己可算是连命都豁上了。凭才学,他给张九龄做学生都不够格;凭道德,他根本没有张九龄所说的道德;凭治国方略?他哪有什么方略?如果说有,那就是顺从皇上的意志,捉摸皇上的心里,一些应办的事情照着老章法去办而已!随后,自己中书令的基础不牢固,做得很勉强,众朝臣还有不少对自己不服气,他用一招釜底抽薪、堵塞言路,才做到了今日一手遮天的局面。
想到此处,李林甫颇为得意,唤来仆人,今日要去哪位小妾那里睡觉,让她准备准备。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李清风,小小的公子哥,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就连你父亲都被我利用华山金矿之事在皇帝面前摆了一道,失去了信任,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又能怎么样。所谓宁做皇城狗,不做边塞人,你既然想去边塞,本相高兴还来不急,又怎么会反对呢,以后的成就也就那样了,成不了气候,想到这里,李林甫再次习惯性的摆了摆袖子。踏着小碎步走出书房。
雨越下越大,王家的豪宅里,王王宝舒了一口气了,坐在椅子上镇定的品着香茗,妻子沈氏在背后轻轻的给他捏着后背,再也不闹腾了。从宫里高力士那里传来的消息,皇上已经同意了赦免王唐镜死罪。而宰相府跟刑部尚书府也同时派人传来相同的讯号。这次虽然伤筋动骨,不过儿子总算逃过一劫,王元宝仍然记得几年前,一个姓史的老道士帮自己算过一命,富贵无边,十年内有一大劫,有丧命之忧。今日果然应验。可惜了当日虽然知道老道士的名字,却没有放在心上,给了对方一笔厚礼就打发掉了。
“老爷,你说虽然儿子性命无忧,会不会被充军或者流放啊,镜儿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妻子沈氏担忧的念哆道。
王元宝有些悲凉的说道:“能够逃过一命我已经尽了全力,既然皇上开了口,自然不会再重罚镜儿,最多流放到外地,也不至于会有多么重。”
沈氏闻言喜上心头,高兴地说道:“老爷果然厉害,当年我顶着家人的反对嫁给你,真是没有错,你先坐着,我已经命人煮好了夜宵,给你端来。”临走前沈氏小声在王元宝耳边说道:“我一会去洗洗身子,今晚允许你从后面。。。”娇笑着就离开了,沈氏年过四十,却保养得相当好,身上带着成人的风韵,又有贵妇人的气质,惹得王元宝春心荡漾,暂且忘掉今日愁闷。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