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两人在御花园闲逛,这不到四个月,父皇接连受到打击,几个儿子叛乱死的死,废的废,贬的贬,李明达看着这样的父皇,发现他好像忽然老了几十岁一样,花鬓如霜的面容,孤冷寂寥的身影,李明达心生哀痛,这帝王之路,注定一生悲苦。
皇帝挽着自己的手,望着前方一片沉寂的黑夜,他声音苍凉悲切,“小兕子,这是不是就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注定父子相残,兄弟相争。
你的皇爷爷曾经教导我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是父皇没有做到,这是不是就是父皇的报应啊!”他的话又似自问自答。
李明达听到这番话,让她明白,面前的这位后世著名的传世之君,他心中是何等的孤独,才会让他一国盛世之君发出如此感叹。
李明达知道,皇帝是在自责,她抓着皇帝的手,平心劝慰,“父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几位哥哥的错,只是我们身处这个权力的漩涡,都身不由己罢了!
当我们想要从这个漩涡当中抽身离开,可是却发现,不论我们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自身的束缚!”她声音平淡,却说的句句在理。
皇帝听着自己女儿的话,他眼中闪过惊诧,她的女儿,每句话都直击要害,让人辩无可辩。
皇帝看着自己明理懂事的女儿,心疼怜爱地轻抚她的额角,“丫头,你把这些事看到太过分明,这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他望着明达,声音恳切,“小兕子,父皇希望你一辈子无忧快乐,父皇定给你找一个绝世的如意郎君,让他好好保护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
皇帝看着她,眼神真切,“丫头,父皇知道,你喜欢楚棠,她可以暂时保护你的安全,却保护不了你一辈子,你的夫家必须要有强大的靠山,你嫁给他,才能安稳一生。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说,父皇是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他最后几句话,提高音量,以示自己的坚决。
李明达心想,果然父皇知道自己和阿棠的事,只是他那些日子没有办法来管自己这档子事罢了。今日他跟自己摊牌,不过是想告诉自己一个道理,他可以容忍自己这段时间和他的亲密相处,但是他绝不会是自己的女婿。
父皇也许说的对,他没有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可是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她只想找个能互生依靠的人,过着自己的日子,哪怕那个日子,很短暂,但是自己无怨无悔!
她不怪父皇,因为他是真心疼爱自己,怕自己以后没有了他的庇佑,会发生不测,会被这皇宫的大染缸给染得面目全非。若是他不心疼自己,他根本就不会和自己说刚刚那番话,不过他有他的坚持,我有我的意志,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李明达挽着他父皇的手,语气无比坚定,“父皇,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只做我自己,我的心让我怎么做,那我就怎么做?”
她扬唇自信微笑,“而现在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楚棠,所以不管任何人阻拦,我都喜欢他,就算是父皇也不例外!”她面容决绝,不容置疑的口气。
皇帝看着这样迷之自信的女儿,他叹气摇头,“万事不能说的太过绝对,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这些话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皇帝见女儿一腔热血,自信高昂,他却不知道,人心难测,最难弄懂。不过,这丫头倔起来,执拗的很,不让她自己去经历一番,估计她是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的。
皇帝低声叹息,“小兕子,但愿你没有看错他吧!”那样也许朕会在未来某一天答应你和她之间的事吧!
站在远处的楚棠,将他们之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旁边的荆昀,看着他落寞无力,不安恐慌的身影,他轻轻拍了三下他的肩膀,“楚棠,这一切你都早有所料,不是吗?所以不要不安,不要害怕,只要公主对你心意不变,你对公主的情意不变,那么你们之间就无坚不摧!”他鼓劲道。
楚棠听着自己兄弟的鼓励,他重燃自信,低喃,对,我爱公主,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不管公主如何决定,他绝不会改变心意,哪怕身死魂灭,也不改变自己的心意,因为公主如今是他的一切。
皇帝让晋阳回殿休息,“小兕子,回去睡觉吧!”
然后他望着荆昀,“荆昀,护送公主回寝殿!”
荆昀看了拱手行礼,偷偷看了一眼楚棠,“臣领命!”
李明达勾唇,看着楚棠,动人的笑容,让人心跳不由慢了几拍,楚棠明白,这是公主在给自己信心,让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要相信她。
他扬起嘴角,回以淡淡一笑。
他们走了后,皇帝霸气外露,神情威严凌冽,“大胆楚棠,一个小小千牛卫校尉,竟敢肖想朕的女儿,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棠敬畏地跪下,“陛下,臣爱公主殿下,臣自知与公主不相匹配,可是臣依然爱公主殿下,就算陛下将臣千刀万剐,臣也无怨无悔!”
皇帝沉怒的脸色,让人看着胆寒,“是吗?你不怕死,可是你的家人呢?
朕警告你,最好马上断了你的念头,否则休怪朕无情!”他字字句句隐含告诫。
楚棠无惧道,“陛下,臣相信陛下是一代明君,断不会做出残害臣之家人一事!”
皇帝一听此话,极其震怒,“放肆!”勃然大怒的脸色。
皇帝神色怒目自威,“若是其他人,朕不会那么做,可是她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可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朕的女儿,要嫁的人必是可以护她一生一世的人,而那个人定然不是你,若不然,朕宁可她永远不嫁人!”
皇帝神色镇定下来,面容孤傲冷绝,满脸帝王的威慑力,“来人,撤去楚棠千牛卫校尉一职,以冒犯公主的罪名,看押大理寺,没有朕的旨意,不得任何人探视,若有人胆敢违背,不论何人?不论地位?已冒犯君威,罪同犯上论处,斩立决!”
这边的薛延陀国,和自己的邻国突厥国正处于焦灼的征战中,大唐皇帝分批派了使者去了突厥和薛延陀国。皇帝临行前告诉过他们,去了两国以后,按照他所言,恩威并重,以彰显大唐友好。
第一批使者抵达了突厥后,突厥可汗率领整个突厥大臣亲迎使者。
突厥可汗,阿史那乙毗射匮可汗,是去年册封的新突厥汗王,此人骁勇好战,也有勇有谋。他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的突厥,不适合跟大唐对抗,否则折损的是他们突厥。
使者团站在一群穿着大氅大衣的突厥人面前,每个人头上都梳着细细的发辫,高大威猛,脸上黝黑暗沉。
双方站立两边,各自方阵的旌旗飘飘,大风呼啸,众人的衣服被大风吹的衣袂唰唰作响。
使者站在最前方,拱手朝突厥人中的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行礼,“吾使参见突厥大汗!”对方面色沉静如海,体格高猛俊伟,一眼看去,估计有一米九的大高个。
他右手放在胸口,朝使者敬礼,“唐使多礼,请!”于是两人并排走进了大帐。
这边的另一波使者抵达薛延陀国,薛延陀可汗带领王庭众大臣出城迎接他的到来。
双方对立而站,穿着各自的服饰,朝对方行礼,以示尊敬。
两人人马走进了城中,薛延陀以贵宾之礼款待了大唐使者。
由于唐使的介入,双方暂时处于休战状态。
李明达听莹儿说,楚棠被父皇关押起来,关在大理寺监牢,不准任何人去探望,这是在防我啊!
这边大理寺,李思文看到陛下的羽林军将楚棠押进了大理寺,他蹙眉,心生疑窦。
他想到了那件事,顿时大悟,估计是因为公主吧!
羽林军中郎将魏叔瑜,押解楚棠来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