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喜欢的人中,蒋路升的名字是炽热的!零八年的除夕,烟火准时在空中绽放。红的、蓝的、白的……在黑暗中交相照映。
与蒋路升的那通电话,是以"新年快乐"而结束的,没有互道晚安,只是在隔着万儿八千的距离中陪他看了场烟火。
如果可以,我想把这儿的热闹分给他!
那种没有亲身经历过却可以从话语中拼凑而来的感觉就足以让我为之恐惧,十三年前,蒋路升才五岁啊!
五岁的蒋路升不明白才不久前给自己和奶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的妈妈为什么会发疯一样拉着他站在天台的栏杆外,楼很高,不见底!五岁的蒋路升的不敢哭也不敢看,他对妈妈说让他回去吧,这一点都不好玩,他害怕!
妈妈拒绝了他的请求拉拦住了他拉栏杆的双手,不敢乱动,太高了,他怕疼,摔下去会很疼!
警察叔叔和奶奶的到来是当时的蒋路升能看见的依靠,眼泪就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他害怕那一刻的妈妈,尽管她刚才亲吻了他额头对他说了好多对不起,然后依然拉着他警告他不要乱动,弄得他好痛!
十八岁的蒋路升想不清楚究竟是那一年除夕夜亲眼看着母亲伴随着新一年第一支烟火而坠落的难眠还是恐惧那一年绝望的母亲想拉着他要与她一起去死而难眠。
秦觉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又听见了多少我与蒋路升的对话我不知道。
先开口说话的也不是我,是他!
“我能过去吗”他指指我的身后。
这条路是他回家的路,而我挡在了路的中央。
因为是除夕,外婆邀请了秦觉与我们一起。饭桌上,秦觉始终谦逊有理,会接受外婆递去他碗中饭菜,也会应答家人们的问题,这份礼貌中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我回过神来,侧身让出道路。
他礼貌点头:“谢谢”与我差身而过。
我想我还是要问清楚的,他究竟听到了多少?我甚至可以站在道德的那一方批评他。
还不待我开口,他却先一步我说:“我站在你身后不到一分钟,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我明白了,他就是说站在我身后时间短什么都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舒了一口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还是不能相信他会是以前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除了他本身的冷漠外,我还在他眼神里看出了对我的敌意?
沈兮啊,你才十八岁不到,居然都会察言观色了?
年初一,我去了寺庙,在菩萨面前求了平安。
一愿家人幸福安康、二愿自己心想事成、三愿蒋路升一生顺遂!
路过姻缘树时,看着满冠红丝带,不免让我想起两年前那位和尚解签之话:喜欢是两情相悦,能有一人与你携手,因为合适不是不爱。后又一想,迷信。其实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祈愿神明保佑我家人平安与我否定姻缘签是相悖而为。
母亲见我在树前看的出神打趣我说才十七岁的女娃娃就想着嫁人了?
什么逻辑?哪儿跟哪儿啊?
年初二下起了小雨,窝在被窝中是最合适不过的。迷糊中,我仿佛听见了外面的交谈声,维持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吃午饭时,外婆的新袄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很是好看,衬得外婆更加年轻了。
外婆说是秦觉除夕夜拿过来的。
我想起那一晚秦觉身边是提了个盒子来!
我抱住身旁的外婆“外婆,小兮好嫉妒,小兮吃醋了”
母亲一筷子敲在了我的头上。
“嘴都没擦,别蹭到外婆了衣服上”随后又说道“人家小觉怎么看都比你招人喜欢,你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睡大觉”说完还不忘对我使上白眼。
“那没办法了,你的女儿就这样了!”我回了个鬼脸给母亲,礼尚往来嘛。
饭桌气氛好热闹,父亲又是两杯酒下肚。
我的父亲喜欢喝酒但不是酒鬼,是在母亲允许之下方才能碰酒之人。
父亲与我母亲可谓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恋,据说是母亲对我父亲一见钟情,可是如今看来倒是难以相信,不为别的,就因为父亲渐渐囤积起来的啤酒肚。
可我还是很尊敬父亲,除了偶尔对我的温柔,其他很多时间都是严肃的,他不会像母亲一样在我考试失利时鼓励、也不会与我一起分享八卦……,但我就是很清楚,我的父亲很爱我!
被外婆养大的几十年里,除了过年我与母亲父亲是见不了面的,偶尔节假日的几通电话仿佛在告诉我,看,你还是有爸爸妈妈的!后来,呆在他们身边的五年里,我才觉得原来一家人是可以一起生活的!
与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年,第一次来列假,不知所措,以为自己生了大病,大哭大闹着为自己写下了遗书。
与他们生活的第二年,我第一次为他们煮了饭,很失败,偷偷倒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年……
第四年……
我至今不知道,那封稀里糊涂写下的遗书还保留在父亲手中、那份想表达心意却又被扔掉的饭菜父亲是尝过的……在我所不清楚的事情里父亲爱我并不比母亲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