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被那昔名其妙的感觉折腾得一夜未敢合眼,偶尔想起梦中所见所感的难言滋味,不禁羞涩不已,可是那种感觉,却又让人有些意荡神驰、内心中似乎有一种朦胧的渴望。
她毕竟已是十九岁的少女,情窦已开,尝到那种新鲜、刺激的男女之情,偏又是她一人心中秘密,自觉无人知晓,不免有些浮想翩翩。
想起梦中所见的那人,是那个整天没几分正经颜色的吴天德,独坐遐思的任大小姐顿时臊红了脸蛋儿,热辣辣的好像都可以在脸上摊鸡蛋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眼见天色渐晓,雄鸡啼鸣,仍是不明白今天怎么会如此失常,按着心口长长叹了口气,她忽地心中一震,想起自己所中的本命蛊来,不由霍地一下坐起身来,又仔细地想了半晌,未中那本命蛊前自己可是正常得很,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异样,难道是……任盈盈一张俏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想起蓝娃儿擅使蛊、毒、在血峰时又曾亲眼见她对人用过惑心术,这女子精通的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难不成是她在搞鬼?那小妮子精灵古怪,对吴天德又一往情深,言听计从,是那小子指使她对自己使了什么邪法么?
任盈盈想起吴天德惯于随机应变,死人都能让他吹成活的,若是他对自己用心不良,被父亲听到他阴谋后胡说八道一番什么本命蛊一类的谎话大有可能,不禁气得手脚冰凉,身子都发起抖来,若是自己一时春梦那也罢了,若是那混蛋戏弄自己,岂不是奇耻大辱?
任大小姐愤愤地一捶床沿,银牙咬得格格直响:“吴天德,不要让我知道是你搞鬼,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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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任大小姐的无边恨意,老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醒来,才发觉那层薄被被踢到一边,有些着了凉。
吴天德爬起床来,披上衣衫去敲蓝娃儿的房门,心中想起昨夜的荒唐和蓝娃儿性感媚惑的胴体,不禁心中一荡:“不知这丫头要是施展出媚术来,又该是怎样的风情万种,真是好期待啊,只待那该死的本命蛊一解决,嘿嘿嘿嘿……”
淫笑戛然而止,房中竟没有一丝声音,吴天德大惊,难道这芜湖城竟是淫贼窝子不成?吴天德一把推开房门,鼻端只闻到一缕幽香,伊人却是芳踪杳杳,吓得他霍然转身向外冲去。
一冲出房门,赫然见到蓝娃儿手中端着一盆热水,莲足轻移,自那楼梯款款而上,犹如步步生莲,她身上穿了一袭白色的衣裳,袖边领旁绣着朵朵梅花,衬托得那玉面芙蓉,异常娇媚。
那优美的身姿、窈窕的曲线,宛如烟中芍药,轻盈的步履中飘然而来时,更觉迷人!
她俏生生地抬头,蓦地瞧见吴天德站在楼梯上痴痴望着自己,不禁垂下眼帘来抿嘴一笑,那一低头的风情,直是叫人销魂。
一个有幸赶到正要下楼的客人见了,双膝一软,一头栽了下来,吓得蓝娃儿连忙向旁一让,那人便咕噜噜地滚下楼去。
吴天德将蓝娃儿带进房中,放下水盆,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埋怨道:“大清早的,你跑去哪里,吓得我还以为……”
蓝娃儿被他搂在怀中埋怨,心里却是窝心得很,她仰起脸来甜笑道:“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悄悄出去帮你打些洗脸水来。吴大哥,昨晚我只是一时不小心,娃娃一个人在西域那么久,懂得照顾自己的。”
吴天德伸出手指在她直直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笑吟吟地道:“你呀,又变成我刚认识时的蓝娃儿了,高傲自负、不可一世!”
蓝娃儿皱着鼻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忽地放开他的怀抱,退后两步,轻盈地转了个身,嫣然道:“吴大哥,我这个样子好不好看?”
她身材高挑、腰身纤细,这轻盈地一转,如出岫之云,不可方物,吴天德眼睛一亮,赞道:“好美,那股霸气全没了,水灵灵的像仙子一般,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衣服,我怎么不知道?”
蓝娃儿俏脸一红,自不好说是因为见他望及任大小姐时总是满眼痴迷赞赏之色,却总是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才学任盈盈去偷偷买了件白色的袍子来穿。
不过任盈盈穿的是素白的袍子,杭州城内是江南繁华之地,可没有那么素净的颜色,这件绣梅花的白袍还是蓝娃儿跑了几家衣店才买到的。
蓝娃儿翘了翘小嘴,嗔道:“人家整天在你身边晃,你都看不到,离开一时半晌的你怎么会注意?”
吴天德见她撒娇,那娇憨可爱的神情异常动人,忍不住拉过她来在柔软的小嘴上亲了一下,笑道:“以后天天看,时时看,盯着你不许离开我半步,你可不许烦啊。”
蓝娃儿神色一喜,举掌道:“一言为定!”
吴天德哈地一笑,和她对拍一掌道:“一言为定!……”说完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没说,忙将自己昨夜在客栈中听到东方不败要传位于圣姑盈盈、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在蓝娃儿心中,“可兰经”说的是至理,吴大哥说的就是明言。他说东方不败要拿任大小姐换脑,那自然就是要拿她来换脑,什么?你说这是胡乱猜测?毒死你喔!
蓝娃儿虽从未履及中原,但是从母亲口中对五毒教的事了如指掌。中原各地许多大药房都有五毒教的暗桩眼线,一方面药材是五毒教的重要经济来源,派些人来中原经营药材,要比卖予别的大药商赚得更多,二来可以广知武林中事,所以五毒教虽远在蛮荒之地,消息却极灵通。
早餐后,蓝娃儿携着吴天德的大手,穿花蝴蝶般在芜湖城中兴冲冲地逛来逛去,引得不少男子都惊艳不已。吴天德今日也换回本来模样,被她拉着在大街小巷逛来逛去,怀中的东西不断增加,不禁苦笑不已。
好在蓝娃儿娱乐不忘工作,逛得正开心时也没忘了注意到一家大药房的布幡上那个五毒教的暗记,她拉住吴天德,朝那药房努了努嘴,吴天德会意地望去,见那药房与寻常的也没什么不同,不知蓝娃儿从哪里看出区别来。
蓝娃儿头前带路,进了那间药店。时值年关,店中比较冷清,见了进来这一男一女气质不俗,相貌出众,坐在柜台后的老先生不禁注意地看了两眼,才垂下眼皮去继续拨着算盘。
蓝娃儿走到柜台前,脆声道:“老板,店里有没有金银花、忍冬花、双花、二宝花、鹭鹚花?我要各买三两!”
那老板吃了一惊,手下的算盘顿时珠子一乱,他抬起头来仔细瞧了瞧蓝娃儿,又看了看茫茫然不知所谓的吴天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小姐,您要的可是同一味药材呀,是考较老头子的药理么?呵呵,我给您包成一包好么?共三钱银子,请先付钱!”
蓝娃儿格格一笑道:“云分五色,花分五品,我说五种,便是五种。”那老掌柜听了脸上神色一变,忙站起身来向后堂一摆手道:“小姐是行家,里边请,有上好的药材,您不妨一齐瞧瞧。”
蓝娃儿向吴天德得意地一笑,大摇大摆地当先而去,吴天德见了她的孩子气,不禁微笑摇头,用下巴压住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随在后边也走进后堂,那老掌柜随着进来,顺手放下了门帘。
后堂中药味儿更浓,那老掌柜走了进来忽地一撩袍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五仙教下弟子吴世,拜见长老!”
原来蓝娃儿用的切口是五毒教总坛长老的身份,这本是她母亲昔日所用的身份,蓝娃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本宣科,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那老掌柜虽觉以她年纪,不似教中长老,可是五仙教规矩甚严,冒充长老者要受五毒穿心大刑,所以也不敢认为她是虚言恫吓,忙以参见长老之礼拜见。
蓝娃儿取过吴天德写给任盈盈的信来,递给那掌柜,冷着一张俏脸吓唬他道:“你速着人立即带这信赶往总教,把信交给蓝凤……蓝教主,一定要快,如果迟了,万蛇噬身!”
老掌柜身子一颤,不知是何等重要的大事,连忙接过信来,颤声道:“是,属下立即就办,请长老放心!”
蓝娃儿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望着吴天德时小脸又变得笑眯眯地,腻声道:“吴大哥,我们走吧,刚刚看到一件绿裙子,现在想想,好好看喔,我们去买吧!”
吴天德把头连点,下巴磕在高高摞起的匣子上,状极可笑,蓝娃儿不禁嘻嘻一笑,从他怀里抓过两件来自己抱住,吐了吐舌头,道:“走啦!……”一路蹦蹦跳跳地出了店门。
这边两人出了前门,后门两匹快马已疾奔出去,马不停蹄直扑向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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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德和小蓝一路西行,天气越来越是寒冷,但二人之间的情火却越来越热。因为彼此已经坦白心声,再有了那夜的袒裎相对,二人除了那最后一关未破,早已情同夫妻。夜间止宿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情动之时自然卿卿我我、爱抚一番。
蓝娃儿见吴天德忍得难受,心疼情郎,少不得羞答答使出月神媚术中的手段来,藉借肢体的接触抚弄让老吴大得其趣,虽未真个销魂,其实也已蚀骨。那种种奇妙手段,简直让吴天德这位饱受视频冲击的现代人也吃惊于其中花样之多。
吴天德自那夜之后,想及若是贸然与娃娃成就夫妻之事,远方的盈盈感同身受,莫说是她任大小姐,恐怕换了任何一个女子,突生这种古怪感觉都要以为自己鬼上身,吓也吓死了,所以倒是不敢破那最后一关,蓝娃儿施展媚术,只为让他尽兴,自己虽也耳热心跳,到底不如那夜紧张,远方的盈盈便少受了一番折磨。
但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蓝娃儿深谙其中手段,可惜自己却偏偏不谙其中妙味,只便宜了老吴,快活得犹如人中神仙,不过其中种种妙趣,嘿嘿,实不足为读者道也。
这日来到武涉县西,遍地白雪,一条冰河,木桥上冰柱倒悬,河中央冰破水涌,汩汩如泉。
吴天德和小蓝各乘一马,缓缓踏过小桥,桥头下一棵老槐,树顶积雪弯枝,还有三两枯干的树叶挂在枝头,在风中瑟瑟发抖。
桥后一角小亭,此时赫然背面坐着一个青袍老者。吴天德一眼瞧见那人背影,虽然身形佝偻瘦削,但那人随随便便那么一坐,竟似别有一番气派,不由心中一动,连忙示意蓝娃儿停下。
蓝娃儿为怕风雪吹伤了娇颜,面上蒙了厚厚的蓝巾,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见吴天德示意,会意地停下身子,清澈的眸子瞪着那背坐的人影,手掌按住刀柄跃跃欲试,只待吴大哥一声令下,就让那人好看。
吴天德呵呵一笑,勒着马缰对那人道:“冰天雪地,独坐寒亭,阁下专为等我而来?”
那人嘿然一笑,缓缓起身步出小亭,只见这人佝偻着身子,一袭青袍在风中飘飘荡荡,好似是挂在竹竿儿上一般,那人面上蒙了一块青布,边角破烂,吴天德见他前襟破了一块,才知是从身上扯下来的,不禁暗暗好笑。
吴天德一跃下马,见那人头上白发苍苍,便拱手道:“未敢请教前辈大名,何以在此候我?”
那人一双不大的眼睛极为有神,瞪视吴天德片刻,他忽地纵身一跃,那干瘦的身形倏然升起两丈多高,顺手从树上折下一枝树枝来,树干被他一动,白雪纷纷落下,一个废弃已久的乌鸦窝也从枝杈上翻了下来。
那人身形下落,随着那纷纷扬扬的雪沫儿,一根枯枝剑一般刺向吴天德颈左大脉,剑气飒然,竟然十分凌厉。
吴天德见了忽地倒身后掠,滑至桥前,一伸手摘下一支尖尖下垂的冰刺,脚尖在地上一拧,以更快的速度回射过来,蓝娃儿目光一闪,只见两道奇快的人影儿乍合又分,那漫天落下的积雪好似被风吹起,倏然反卷起来。
这一合一分,那海碗大的鸦窝篷地一声,炸了开来,杂草羽毛飘飘荡荡时,两人已对面而立于两丈开外。
二人这一交手,那青袍蒙面人掌中的枯枝固然没断,吴天德手中的冰刺竟也完好无缺,那人见了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讶然神色。要知那人手中枯枝也有指粗,而且这树未死,只是冬寒只余枯干而已,树枝中还残余一些水分,并不易折,但吴天德手中的冰柱可是又脆又细,二人对了一剑,看以无分上下,至少功力上已分出了胜负。
青袍人低斥一声,道:“好小子,再看我这一剑……”说着一挺树枝,刷刷刷树枝挥出,连刺七剑,那剑势灵妙轻奇、绵绵密密,招式十分的怪异。
好一招“回风落雁”吴天德见了这一剑已知来人是谁,怎敢再出狠招,手中冰刺一扬,使的却是一路刀法,大开大阖,刚猛霸道,二人的招数一刚一柔,一阴一阳,一正一奇,迥然有异。
但二人用的虽是一根树枝、一根冰柱,威力却是极大,树上积雪受剑气一刺,落下更多,雪花飞扬中,两条人影兔起鹊落。这人身法固然妙到毫巅、诡异离奇,吴天德却更胜三分,只听尖锐的剑气,划空急过。
那青袍人不但功力深厚,而且招式灵幻奇诡,阴柔至极,柔可克刚,这些奇快诡异的剑法本是吴天德这路至刚无回的刀法克星,但十招一过,吴天德的刀法不但专攻对方剑法的空门,而且恰恰能将对方剑路封闭,招式化解。
数十招过后,那青袍老人竟未能丝毫占得上风,又是数十招过后,青袍老人突然长啸一声,震得大团大团的积雪自树顶落下,那剑势一变,变得更加玄异阴柔,一根树枝,有如几十柄利剑,自不同的角度纷刺吴天德全身要穴。
吴天德暗嘿一声,“回风落雁剑”不成,压箱底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也出手了,这位莫大先生惯于神经兮兮、藏头露尾,这独门功夫都使出来了,还蒙得什么面?
他的身形突地缓了下来,渐渐凝立不动,那刀明明仍使得奇快,看在旁人眼中却似慢得出奇,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如一位梨园高手,将大段的戏词道白飞快地念来,却偏偏叫人听得清清楚楚、字字清晰。
青袍老人,也就是那位总喜欢神秘登场的莫大先生,剑招虽如骤雨一般,却是滴水难入!
莫大先生一双小眼睛越睁越大,显然甚是惊奇,他已从昔年爱恋之人口中听说了吴天德武功之高,却是不信两人分别不足一年,他的武功竟然一日千里,有如此大的进展。
吴天德本想以“天得一刀”击落他手中树枝,方要动作,忽地心中一动,脚步一错,冰刺截出,这一招施出,竟化刀为剑,诡势夭矫,有如天际神龙,不可捉摸!
莫大先生惊咦一声,连退数步,并非他破解不了这一招“鹤翔紫盖”只是这招剑法用的是衡山派中不外传的绝招秘技,吴天德如何使出?
他心中电闪,想起定闲师太曾感激地言道吴天德将恒山失传多年的剑术绝学抄录下来,慨然归还恒山派的事,心中不由一阵激动,难道吴天德武功进展如此神速,是有了什么奇遇,本派绝学也已为他所得?
吴天德紧跟着再出一招“泉鸣芙蓉”莫大先生飞身后退,颤声道:“住手,你……你从何处学来这路‘紫盖剑法’?”
吴天德不答,见他退开,只在原地将自己所记的衡山剑法一路路使出,只瞧得莫大先生目眩神驰,激动不已。
原来衡山七十二峰,以芙蓉、紫盖、石廪、天柱、祝融五峰最高。衡山派剑法之中,也有五路剑法,分别以这五座高峰为名,这五路剑法,每一招之中都有攻有守,威力之强,为衡山剑法之冠,是以这五招剑法,合称“衡山五神剑。”
昔年衡山派精英尽丧,这五路剑法中传世的绝招已不多,五路剑法尽皆残缺不全,莫大先生武学天份极高,将五神剑中的绝招融入“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才闯下今日的名声,但比起昔年衡山五路神剑,威力仍是差得太远。
此时眼见吴天德所使的诸般剑法,尽是五神剑中所出,饶是他一生淡泊,定力深厚,这时见了本门诸多神妙招数一一使来,也不由大为激动。
吴天德使了一遍,突地旋身一住,然后动作放缓,将那诸般巧妙招术又慢慢一招招使来,莫大先生心知他有心传授,瞪大了一双鼠目,眼皮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便少看了其中一招的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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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派剑法都有相应的内功心法或剑法精要相配,莫大先生见他使出这些招术来,暗思本派武功的诀要,对本派绝招剑意的理解领会更胜吴天德一筹,原来本派武功竟有如此威力奇大的招式,莫大先生喜的眉飞色舞。
待吴天德将那剑法再使一遍,跨步后身,又使出最后一招“雁回祝融”来,莫大先生终耐不住喜悦之情,忽地纵声长啸,飞身而起,风一般卷了进来,一剑刺向吴天德手中的冰柱。
原来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这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剑中也是最为精深。莫大先生的师父当年说到这一招时,含糊其辞,只将招式讲了个大概,然后摇头叹息自言也不知其中精要。
莫大这时见吴天德使了两遍,招式攻守有据,其中后着变化无穷,这一剑刺出,竟是剑势绵绵,一反衡山剑法奇诡怪异的风格,大有王者之风,忍不住上来一探究竟。
这一剑果然威力奇大,莫大先生自知不敌,只想亲身体验其中滋味,是以一剑递出,便立即飞身后退,不料以他这般诡异快速的身法,这一沾上了身竟也是避无可避,那一剑刺来,剑尖明晃晃轻微颤动,莫大先生只觉自己无论避向那个方向,那一剑只需随之一变,都会立即刺入自己身体,大骇之下不敢再退,一挺树枝,凝起全身功力,急迎而上。
吴天德使得兴起,未料到莫大先生本来乖乖看得高兴,忽然会变得这么“顽皮”一时收手不及,那冰柱径直刺向莫大先生枯瘦的身子,这冰刺在他手中无异于一柄利器,若是刺中,莫大先生哪有命在?
大骇之下吴天德聚力于掌,一声大喝,冰柱与树枝相交的瞬间,太乙混元真气全力灌入冰刺之中,将那冰刺震得碎裂成片。
莫大先生只觉掌中一股巨力传来,那劲道盘旋如龙,一条膀子顿时震得麻了,腾腾腾连退三步,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老槐树上,一大团雪呼地落下,将他淋成了雪人儿。
莫大先生怔立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这笑声极是畅快。他这一笑,身躯抖动,掌中那根树枝受震,忽地寸寸断裂,落下时已化作一团飞灰,飘洒在地,莫大先生见了笑声一噎,只剩下惊骇不信的神情,再也笑不出来。
吴天德弯腰长长一揖,呵呵笑道:“吴天德见过莫大先生!”莫大先生怔怔地瞧了他半晌,忽然兜头向吴天德也长长施了一礼,道:“衡山莫大,谢过华山剑宗吴先生大恩!”
这莫大虽玩世不恭,可是受了人家如此大的恩惠,却也不敢不有所示意,这番话已将吴天德置于衡山一派的大恩人身份,在武林中,此举可谓深蕴极大含义,可惜吴天德便如当初莫大对他拉起“高山流水”的曲子时一样,迟钝得很,根本不明其意。
他对衡山莫大,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见他郑而重之地施礼道谢,连忙抢上一步道:“莫大先生何必如此,这本就是衡山派的绝学,晚辈无意中学了已是大大不该,今日物归原主理所当然,你老人家这么客气,可叫晚辈惭愧极啦!”
莫大先生拍拍他肩膀,满眼感激,心中暗想:“虽说这是我衡山剑法,换作别人若是学了谁不秘技自珍?哪有再交还给原派之理,这小子混迹江湖这么久,现在做了华山剑宗掌门,却是忠厚纯朴如初,实是难得。”
吴天德问道:“莫大先生怎么知道晚辈途经此地,在此等我可有要事吩咐么?”
莫大先生一笑,自去亭中桌旁取了置于地上的胡琴回来,对吴天德道:“我听说大闹金盆洗手大会的吴天德,先闹华山正气堂,又闹恒山白云庵,本想赶去瞧瞧热闹,不料赶去时已经晚了,我这些年虽不显于江湖,暗中倒还有些门道,你们到了仙翁庙时,我已得到你们的消息,其实我一路赶来,前日就已寻到了你。”
这老家伙瞧瞧站在一边,已拉下遮面巾,一张玉面无比娇媚的蓝娃儿一眼,忽然有些为老不尊地耸耸肩,低声道:“你这小子平时油腔滑调,一肚子花花肠子,守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却能坚守雷池,不及于乱,看得我老头子好生佩服!”
吴天德听了他夸奖,暗道一声惭愧:我哪是想坚守雷池啊,奶奶的,要不是那该死的情蛊让人投鼠忌器,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变成千娇百媚的小妇人啦!不及于乱?两情相悦的,我又不是柳下垂,干吗不及于乱哪?
他正懊恼中,忽然心中一跳,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热了起来,两人虽未破那最后一关,但房门一关,春色无边,那不可言于人听的羞人手段可是层出不穷,叫人见了简直要称他为荒淫无道的商纣王了。
这位莫大先生看起来形容猥琐,其实……行为更猥琐,最喜欢偷窥别人了。记得大嵩阳手费彬追杀刘正风等人时他就躲在暗中偷窥、令狐冲带了一班年轻美貌的尼姑坐船离开浙江时他又在暗中尾随察看令狐冲有无不轨,还有梅庄成亲时……
我的天呐,要是与娃娃闺房中那些羞人的举动被他偷窥到……他偷偷瞄了莫大先生一言,见他一本正经、夸得心悦诚服,好像真的不知详情,不由暗想:或许他有相人之术,见蓝娃儿还是处子之身,才借此推断夸奖我吧?
这样一想,老吴才放下心来。蓝娃儿走了过来,娇声道:“吴大哥,这位老爷子是你的朋友吗?”吴天德心中正发虚,听她问话,忙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呃……这位是我认识的一位武林前辈,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快来见过莫掌门。”
蓝娃儿爱屋及乌,既然是吴大哥喜欢的朋友,虽然这老头子长相猥琐得很,蓝娃儿瞧去也顺眼得多啦,忙双手抱拳,以中原武林人的礼节,脆声道:“晚辈……华山剑宗蓝娃儿,见过衡山莫大先生。”
吴天德瞧了她一眼,心道:“嘿,我在泰山天门道人面前说了一句,这小丫头倒顺杆儿就爬,从此成了华山派啦!”
莫大先生呵呵一笑道:“小朋友不必客气,吴老弟现在是华山剑宗掌门,我们是平辈论交,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吴天德咳了一声,问道:“莫大先生此来寻我,可有要事?”他这么一问是因为家小全在恒山,莫大来寻他,不免担心是否恒山家中又出了事。
莫大先生道:“你知我喜欢东游西逛,自听你说及嵩山左盟主的用意,我便对此着意小心,不过一直没有什么确切证据。想来寻你,也只是听……听定闲师太谈及你武功之高,有些好奇罢了。对了,你是不是收了个徒弟?”
吴天德听了一怔,莫名其妙地道:“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
蓝娃儿插嘴道:“吴大哥,你不是对我说过,在山西晋城时收过一个叫什么白大凯子的人做徒弟么?”
凯子是中原的俚语,蓝娃儿并不明其意,还道那人就叫做白大凯子,所以随口说了出来。吴天德这才想起果然是收过这么一个徒弟的,这个……一不小心,把那小子都忘记了。
但是莫大先生这老油条哪能不懂什么叫凯子?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存心在坑人骗人一般,不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料莫大先生听了蓝娃儿的话却似深有同感,望着吴天德,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神情道:“嗯,原来那小子倒没骗人,果然是你答应收为徒弟的。”
他呵呵一笑道:“说他是凯子,也不为过,莫大闯荡江湖几十年,这么大的大凯子也是生平仅见。”
吴天德想起那位白展堂自作多情到处送银子的德行,也觉好笑,忍不住问道:“莫大先生,莫非那小子见了您老的武功,又砸出大把的银子要拜您为师了?”
莫大先生摇了摇头,忍不住呵呵笑道:“那小子不知听谁说了你剑法天下第一,对你情根深种、情有独钟、情深意切,怎么会拜别人为师?”他说完见吴天德瞪着眼睛,忙又补充道:“你莫瞪我,这是那大凯子的原话!”
吴天德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那人……呃……是比较有个性,莫大先生怎么会注意到他的?”
莫大先生脸上神情忽地变得十分古怪,迟疑了一下才道:“有其师必有其徒,你是如何大闹恒山的,我没有见到,不过令高徒大闹恒山的手段,倒似不在你之下,嘿嘿,等你回了恒山便知道了,恒山上下公认的天下第一大凯子,又岂能不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