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怪当即心虚,低道:“如今,最少也得三日。老头我已是极限了,再说,有些药材的引用需谨慎,要不然这瑞国太子吃出毛病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岚桃花脸色骤然一沉,医怪又想往后一挪,岚桃花却出了声:“行了,你无须往后退了,我要打你,论是你退过去抵着墙,我也能打到你!”
医怪尴尬,呛咳一声,嘴里不承认:“谁说我后退了?老头我在你面前岂是胆小之徒?说出去也莫笑掉别人大牙!”
岚桃花面露一丝不耐烦,懒得理他这些话,只道:“今日你就呆在这里,好生照看我师兄!”
医怪忙道:“老头我还得回太医院研制解药。”
“差人将你太医院的药材全数搬来。”
“你以为太医院是你岚家,喊搬便搬?”医怪脸黑。
岚桃花眸色一深,低沉沉的道:“直接报太子名号,就称是他授意,这些人胆子再大,却也不敢与那皇家崽子当面相问!”
医怪了然,忙点点头,见岚桃花转身要走,他忙问:“你如今去哪儿?”
“去东宫,杀人!”岚桃花淡道。
医怪两眼一抖:“此处是皇宫,可不准你胡来啊!再说,你近日不是与那君国太子走得甚近吗,宫中之人皆暗自以为你要嫁给那太子呢,怎么,现在要去东宫杀他了?是不是觉得红杏出墙对不起祈王那小子了,所以就想杀了东宫那位以表清白?我说臭丫头,你这招可使不得,你若将东宫那位杀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
他喋喋不休,边走边向岚桃花靠近,一副游说样。
岚桃花眉宇一蹙,手上染着黑血的小刀有稍稍举起。
医怪忙谨慎,足下不动了,但面上却一派故作而来的镇定,伸手缕缕花白胡子,朝她语重心长的道:“丫头,莫要玩刀子,小心伤了手!”
岚桃花两眼一抽,沉重嘈杂的心却得到几丝缓解,面上不由露出了几许忍俊不禁,“少胡说,你帮我照看好我师兄变成,等日后出了宫,我定会好生报偿你!”
说完,扭头便走。
“又拿这些诱我!不知道老头我对精贵的药花药草和你那些金山银山难以抵挡么!”医怪低低骂了一句,但面上却也逐渐带了几许笑。
行至东宫,东宫殿的宫奴们对她倒是熟悉,拦也不拦,反而还上前来主动对她笑盈盈的道:“岚相千金可是来找殿下的?殿下如今在殿中作画。”
岚桃花朝那出声的宫女瞥一眼,“我来此不是要见你们殿下的!”说着,嗓音稍稍一顿,眸光一深,复又低沉沉的道:“东宫的杨妃住在哪儿?你带我过去!”
“岚相千金要找杨妃娘娘?”宫女一怔。
正巧这时,那前方的东宫主殿内竟有太监跑出,朝岚桃花道:“殿下在殿中便闻到了岚相千金的声音,特让奴才来请岚相千金入殿相叙!”
叙他娘亲的!
她岚桃花今儿可是来杀人的呢!
她只是朝那太监瞥一眼,沉杂的目光再度望向方才出声的那名宫女,又道:“带我去杨妃那里!”
那宫女极其为难的朝那太监望去。
太监朝岚桃花道:“岚相千金,可是殿下邀你……”
正说着,不远处却响起了一道邪肆幽长的嗓音:“既然要去杨妃那里,本殿亲自带你去吧,也好赏赏东宫的后院之景!”
岚桃花眼一抽,不由低道:“当真是阴魂不散。”
这话一出,围着她的宫女及太监霎时震颤了脸色,大多倒吸了一口冷气,全然不敢相信这岚相千金竟对太子这般无礼。
太子似是没听到岚桃花这话,优雅踱步而来。
今日他着了一件白袍,衣摆上绣着精致的祥纹,瞧着倒是令他增了几丝气度与清雅。
岚桃花斜眼打量着越来越近的他,眼角却是差点抽到了地上。这皇家崽子历来穿着精贵,却甚少穿过白衣,此番第一次见他这样,白衣墨发,眉目清秀,除了瞳孔中闪着的几分自然天成的邪肆坏了整体感觉,乍眼一观,他的确是个俊美清谐的男子,的确人中龙凤,令人忍不住心悸。
只不过,多番接触,她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饶是这厮皮囊再好,他的心,的的确确的黑的哇!
瞅着越来越近的他,她不准备多言。
反倒是这崽子走至他面前,白衣翩跹,衣冠楚楚的差点晃了她的眼,并朝她明知故问:“要去杨妃那里?”
岚桃花瞪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却是二话不说,众目睽睽之下牵了她的手便走。
她当即抗拒,本是*怒气的心霎时间裂开一道口子。刚想毫不客气的甩开他的手,再抡他一拳,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她岚桃花的豆腐可不是好吃的。
哪知他似是猜到她的心思,在她甩开他的手之前松开她的手,转而拉上了她宽大的衣袖,并回眸朝她邪肆盈盈的笑:“欲在东宫动人,若没本殿相助,你便是有通天本事,但在旁人救你之人,受些皮肉苦。”
一语直直的击中岚桃花的心,将她彻底扣死!
她着实怕那皮肉之苦,她岚桃花本是没骨气,外人面前逢迎,欺软怕恶,最喜欢的便是使阴招。只不过,这崽子说得着实在理,若她真在东宫动了什么人,她那暗卫不得万不得已时不得现身,是以,她性命虽不至于堪忧,但吃点苦口却是自然。
只不过……
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你如何知晓我今儿要在你东宫动人?”
他眸中的邪肆深了一分,通透无底,令她稍稍挪开了眸光。
“今日瑞国太子再次中毒,瑞国太子妃,自然该在一旁服侍,你此番杀气腾腾的来,可是对瑞国太子妃兴师问罪来了?就因她临阵脱逃,没照顾瑞国太子?”他道。
岚桃花轻笑一声,挑眼迅速瞥他一眼,眸中带着几许不屑:“你这回倒是没猜对!我此番来,并非兴师问罪,而是当真来杀她的!”
“她是祈王凤黎渊的青梅竹马,你若是动她,就不怕惹恼祈王?”太子缓道,说着,嗓音刻意一顿,有邪肆悠远的道:“今日一早,祈王凤黎渊入宫了,此际正与父皇在御书房相商,不知所商何事。”
说着,见岚桃花脸色一变,他眸光隐隐一深,随即又意味深长的道:“本殿一早也差人去御书房外秘密候着,一旦祈王出了御书房,便暗中领他来东宫的杨妃殿!”
岚桃花神色阴沉,心底波涛起伏。
她静静的瞪向面前的男子,似要将他彻底的盯穿,甚至看透:“你因何要邀他去杨妃那里?”
“因为慕晚歌在哪儿,好歹也让这对青梅竹马好生相聚。”他答得理所当然。
岚桃花两眼一怒:“你太子殿下何时也是撮合别人的月老了?”
太子笑得深邃,两只邪肆修长的眼睛散出几许意味深长的兴致:“本殿倒无撮合之意,只不过祈王有意与瑞国太子妃相见一面,本殿岂能随意拒绝。”
岚桃花已是脸色大变,眸底冷光萦绕。
她朝太子静静的瞪着,奈何面前这崽子竟然脸色不变,面上邪肆之笑流转,仿佛似要瞧她好戏。
她心头顿生不畅,不由按捺所有情绪,朝他勾唇冷笑:“丫丫个呸的,别以为你笑笑,就人蓄无害了,别你以为你穿白衣,就风雅逼人了,我看你就是个耀武扬威的二世祖罢了,没太子那层身份罩着,你这副邪肆清高的样子走出去,保不住被人打了多少次了!还有,别以为老娘好算计,好欺负,哪天你若是犯在我手里,我定叫你笑不出来,反而是给老娘日日哭!”
太子眼角一抽,脸色霎时一僵。
道道抽气声自身后不远处那些还未散开的东宫宫奴传来。
岚桃花却是毫无惧色,反而是朝太子挑着嗓音讽道:“盯着老娘做何,别以为老娘花容月貌,你就心生觊觎,老娘还没出阁,你别败坏我名声!”
说完,竟是一把甩开他拉在她衣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蹭去。
太子站立原地,邪肆面容上的笑意早已挂不住了。
转眸朝那些仍在原地僵立着的宫奴们一扫,嗓音冷冽一挑:“还没看够?”
众宫奴脸色一变,纷纷四散。
不得不说,早闻说岚相千金敢在他们太子殿下面前放肆,今儿亲眼一见,还真是那么回事。
想来这皇宫之中,太子殿下可谓是活阎罗,虽说容貌俊美无边,但宫女们却是无一敢觊觎,甚至还会刻意离远,生怕万一与太子照面,稍有不慎便会被太子下命送入宗人府。
是以,太子在东宫里的名声,着实不善,宫中之人皆也怕他惧他,而如今那岚相千金倒是彪悍,竟敢在他们太子头上动土,丝毫不留情面,言辞粗鲁难以入耳,可怪异的是他们殿下虽说脸色变了,但终究是未朝那岚相千金发火,这点着实怪异。
遥想以前有人在他们殿下面前放肆,那是被勒令送入宗人府后,尸骨无存呢。是以,太子对这岚相千金,还真有那么几分特别。那岚相千金与太子所传出的风言风语,看来怕是也有几分真了。
这厢的岚桃花虽说对太子一腔热吼,但吼过之后,还真有几分心虚。
想来,那皇家崽子也非善类,她如此触他霉头,令他在宫奴们面前失了面子,也的确是有那么点过了。至少现在,她还未有与他闹僵之意,毕竟,身处这深宫,无论他对她何种目的,她对他也不过是虚意逢迎,各自利用。
少了他,她若要在宫中明目张胆的行事,怕是会有阻碍。
身后有不快不慢的脚步声跟来,岚桃花心头微安。
她故意稍稍放慢脚步,半晌却不见身后那人并肩跟上。
她怔了怔,按捺心思决定先妥协的朝后一望,哪知头刚一扭,眸子一抬,却是刚巧迎上了他邪肆狭长的眸子,只不过他眸子里却未染笑意,反而是带着几许淡漠。
生气了?
她愣了一下,本想说几句,但要拉下脸来继续与这厮说着假话虚意逢迎,也着实有些难。
她干咳一声,企图掩饰住面上微微滑过的尴尬,刚回头过来继续淡定的往前迈步,却不料身后传来他优哉游哉的嗓音:“这条路是通往东宫浴池。杨妃的栖花殿,在刚才那条分路的尽头。”
你不早说!
岚桃花心头蹭的又是一道怒。
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却见他面上终于漫过一丝笑:“你这女人,还真傻!”说着,见她脸色阴沉,他面上的笑意更甚:“像你这般活灵呆傻之人,若是当真捏死了,本殿还舍不得了!”
“殿下这是何意?”她敛神望他,袖中的拳头却是隐隐握了起来。
遥想她岚桃花纵横京都数年,今儿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傻!还说捏死她!
“未有何意,只是觉得有些事,并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你便是再防,也防不过身边之人对你的背叛,呵,本是无情冷硬之人,却偏偏动了情,你说你不是傻是什么?切莫到最后,丢了心不说,还被人当成傻子玩弄一回,一败涂地!”他淡道。
岚桃花神色云涌,心头却是隐隐炸开了锅。
这厮话中有话,可她仅能听出几许嗤讽来。
“殿下何须在此说风凉话,算计我的人,难不成没你的份儿?”岚桃花冷道,眸光也骤然如刀。
太子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本殿容你在本殿面前放肆,但你若是一味猜忌本殿心思,本殿怕是留不得你!”
“你威胁我?”
“仅是警告罢了。说来,本殿对你,着实有几分宽容,只不过,切莫将本殿予你的宽容当成挥霍不尽的东西,本殿能容你在本殿面前随意说话,甚至偶尔讽刺,但你若是为了别的男人对本殿发脾气,呵,本殿可保不住提前捏断你脖子,也好让你提前解脱,不被人觊觎来算计去的,也算是帮了你大忙!”他道,语气邪肆幽长,兴致盈盈的,却是极度的欠扁!
“太子殿下可是知晓些什么?”说着,见他两眼一挑,她按捺情绪,决定将话挑开点:“殿下可是知晓哪些人要对我不利?”
他瞳孔微锁,深黑邪肆的目光直锁岚桃花,盯了半晌,却是道了句令岚桃花差点破功朝他狠狠抡起拳头的话:“本殿因何要告诉你?”
岚桃花脸色大变,冷哼一声。
他又意味深长的道:“你无须知晓得太多,其他人你应是能自行应付,惟独有一人,你定要谨慎相对。”说着,嗓音微微一顿,他神色微微凝结严谨不少,薄薄的唇瓣一启,却是吐出一个令岚桃花骤然蹙眉的名字:“凤黎渊。”
岚桃花神色寂寂,脸色沉杂,心底深处,彻底的多了道冰封,寒凉刺骨。
凤黎渊吗?
曾经似是好几个人都提醒要她远离凤黎渊,还说那凤黎渊并非池中之物,只不过如今令她心生不畅的并非他暗地里的强势与腹黑,而是他竟敢在她面前连她的感情都一并算计!
男人于她岚桃花而言,以往不过是养眼的风景罢了,只不过凤黎渊美是美,但却与她有过最亲密的发展,是以这感觉,却也深了几许。然而她却是没料到,那样瞧着清透温润的男子,却也是拿感情亲昵之事作为算计的法子,像他那样脱尘之人,不是该最不齿男女之间的虚假逢迎?
呵,不得不说,为了算计亲近她岚桃花,他着实‘牺牲’得多,只不过如今,她倒是要拭目以待,他究竟想将她置于何地,算计成什么样子!
行至杨妃的栖花殿前,有宫女眼尖瞧见了太子,纷纷喜色颜开,其中一人当即窜入身后的栖花殿内,许是去通报杨妃了,剩余的几名宫女,皆是屈身跪下,远远朝太子行礼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岚桃花瞥那些宫女一眼,不急不缓的跟在太子身边,侧目瞅了一眼他的侧脸,便见他似是到处都长眼似的,竟能知晓她的小动作,并慢腾腾的道:“你若是要看本殿,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意思是她心术不正的偷窥他?
岚桃花一怔,两眼微挑,正想朝太子回几句,却不料他足下步子快了一分,极其轻易的拉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长身往前,白衣飘飘,走得倒是甚为潇洒。
她暗自咬牙,稍稍加快步子朝他跟去,但却不愿落后他半步,暗中较劲似的与他并肩而行,哪知他对此并无恼意,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有资格与本殿并肩而行之人,唯独本殿的太子妃,岚相千金怕是该后退半步才是。”
岚桃花勾唇轻笑:“好歹我与你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了,那自然该并肩而行。”
太子轻笑一声:“失态又失言,不怕本殿治你罪?”
虽说是调侃之语,但嗓音里却是莫名的带了几分极其诡异的宠溺之意。
岚桃花倒是大大咧咧的未听出来,仅是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若是要治我罪,方才我那般骂你时你就治了!”
这话甫一落音,面前栖花殿内顿时有一娇美如花的女子领着两名宫女迎出,身子纤细如柳,甚是好看。
“蓉栖拜见殿下!”她腰身一弯,满面笑意的朝太子行了一礼,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意。
“爱妃无须多礼!”太子缓道,嗓音一如既往的邪肆。
那女子当即言谢,随即娇柔的身躯正想朝太子倚来,企图极其亲昵的依偎着太子将他‘请’入殿中,哪知手还未挽上太子的胳膊,哪知太子却是望岚桃花身边一挪,竟是极其自然的牵上了岚桃花的手,朝她笑得风度翩翩,邪肆流转:“今儿来这杨妃殿,除了找人,你还能饱饱口福!本殿这爱妃可谓是精于茶艺,她亲手泡出来的茶,着实香味浓郁,令人记忆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