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妃也跟着松了口气,嗔道,“这个孩子,一惊一乍,瞧被你吓的!”说着抬手,以帕子点了点额角。
众人见是虚惊一场,跟着松了口气。旁边一位夫人问道,“莫不是胎动?”
引的众夫人笑了起来,另一位夫人推她一把,说道,“五皇子妃这才不到三个月,怎么会胎动?”
那位夫人一伸舌头,笑道,“这可是糊涂了!”一时间,众夫人都笑了起来,纷纷打趣。
齐王妃立在人群之外,眼瞧着眼前一幕,不禁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浅浅笑意。
陈贤妃见阮云乐无恙,便挥手道,“好了好了!我们去逛园子,福宁若是身子不适,便多歇歇!”
阮云乐含笑道,“福宁并无大碍,坐的久了,走走才好!”说着上前扶着陈贤妃手臂,神态极是亲热。
凤良妃见状,笑道,“瞧贤妃娘娘多有福气,儿媳较女儿还要亲热!”
陈贤妃侧眸横她一眼,笑道,“你莫眼气我,我大邺朝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千金等着嫁你们端王,到时你又有儿媳又有女儿,岂不是强过我?”
凤良妃浅浅一笑,说道,“端王那性子,有几位小姐受得了他?”话虽如此,眸底却早已变的温软。
二人一边说,一边缓缓沿湖而行。虽然说是随意走走,可是有陈贤妃、凤良妃在前,旁人又如何能够随意?自然尽数呼呼啦啦的随在身后。
早春天气,太液池上还是一片水光氲氤。陈贤妃纵目而视,但见蓬莱岛在湖中若隐若现,不禁叹道,“想当年皇上刚刚登基,我们日日伴着在湖上放歌纵酒,当真是不知天之何年,一转眼,已有二十年了!”
凤良妃点头,说道,“如今想来,还似就在眼前!”
贤、良二妃皆是当年皇帝还在潜邸时的两位侧妃,而淑、德二妃却是登基后所立。众人闻二人念起旧事,反不好插言,尽皆闭口,默默听闻二人说些旧事。
阮云欢与席秋月同行,见这一群人走在一处,道路显的逼仄,便落后数步,越走越慢,渐渐落后甚远。
行出片刻,席秋月向前一望,低声道,“这些夫人成日巴结陈贤妃,也不知为何?难不成都想将女儿送进宫来?”
阮云欢“嗤”的一笑,在她手上轻拍,叹道,“你哪里知道,这后宫连着朝廷,她们纵不想女儿进宫,也想自个儿的丈夫有一个好前程。所谓夫荣妻贵,又哪有不尽心的?”
席秋月皱眉,说道,“朝廷用人,自然会量才而用,岂是陈……”说一个字不再说出,只是小嘴儿向前一呶,压低声音道,“岂是一介妇人左右得了的?”
阮云欢轻叹,说道,“傻妹妹,你可不知,有时外头纵然拼尽全力办差,也比不上枕头边儿上一缕风呢!”
席秋月默然,隔了片刻,才闷闷道,“若是日后也要我进宫来做这等事,我宁肯嫁一个村夫!”
阮云欢侧眸横她一眼,笑道,“怕来不及了,呆子虽然出身寒微,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呢!”
席秋月嗔道,“他若敢逼我做这等事,我便……我便……”连说两句,却说不出便什么。
“你便如何?”阮云欢笑问。
席秋月见她笑的暧昧,赌气道,“我宁肯不嫁!”
阮云欢含笑摇头,说道,“你呀,只怕到时呆子拦着,你为了他的前程,也不得不为!”
席秋月淡哼一声,说道,“与其进宫来笑的脸疼,我宁肯日日缠着姐姐,求齐王殿下提携!”倒将阮云欢说的笑起。
二人笑了片刻,阮云欢向前一望,正了神色,低声道,“自从除了秦翊,柳姐姐整个人便松懈许多,岂不知这皇宫里,本就是龙潭虎穴,未必你不伤人,人便不来伤你。我素日虽能出入宫禁,终究不大方便,你寻个机会,想法子点一点罢!”
席秋月点头,也是轻轻一叹,说道,“除了秦翊之后,反见她失了些精神,成日心神不属,不知为何?”
阮云欢轻轻摇头,叹道,“她进宫来,皆是因为恨上秦翊,如今秦翊一除,恐怕她对这皇宫生了厌倦。”
席秋月点头,感念起自个儿,不觉道,“幸好我们均不用嫁入宫来,日后府邸纵小,也是自个儿的一片天地。”
阮云欢抿唇笑起,“啧啧”两声,笑道,“方才还说不嫁,怎么这一会儿,妹妹就迫不及待要嫁出宫去?”
席秋月大羞,连连顿足,嚷道,“好好儿的说话儿,你又取笑人家,哪个说急着出嫁来着?”说着便向阮云欢腋下挠来。
阮云欢轻笑一声避开,忙将她双手抓住,嘴巴向前一呶,说道,“妹妹莫闹!”
席秋月早将前边一群人忘记,经她一提,忙吐了吐舌住手。
柳凡行了片刻,闻贤、良二妃只说些旧事,渐渐不耐起来,回头见这二人有说有笑,便缓了脚步,候二人随来,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不唤我?”
阮云欢笑道,“在说我们祥云公主,再有两个多月便要大婚,此时便已等不及!”
席秋月小脸儿涨的通红,顿足道,“你还说!你还说!”神情且羞且喜,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柳凡也笑了起来,说道,“你与云欢斗嘴,哪里能赢,趁早由着她,还少吃些亏!”
阮云欢眨眸,笑道,“还是柳姐姐懂我!”
柳凡笑起,指她道,“难怪皇上说你是属猴子的,就会顺杆儿爬!”
席秋月闻言,拍手笑道,“果然,当真是只皮猴呢!”
三人笑闹,早将前边的人惊动。陈贤妃回身,见三人笑闹不拘形迹,眸色便是一深,笑道,“终究还是年轻人,能玩乐一处,不比我们,只会说些旧事,无趣的很!”
几位夫人忙道,“旧事才令人回味呢,年轻人又懂什么?”反催着二妃多讲一些。
在园中逛了片刻,柳凡、阮云乐二人渐渐抵受不住,前后向陈贤妃道罪。陈贤点笑道,“早说你们不用随来,偏偏要凑热闹。”当即唤人,传了肩舆将二人送回。
眼见快到午时,有太监来请问何处摆膳,陈贤妃向四周张望一回,笑道,“不知不觉竟走来了这里,再往前便是堆秀山,倒不如我们到御景亭去,登高望景可好?”
众人一听,齐齐道好,便一同向堆秀山而去。
山上宴席摆开,众小姐也闻命皆向这里聚来,一时间,山上山下,又是一片笑闹之声。
御景亭内膳罢,众嫔妃、夫人于亭内散坐歇息,众小姐们却散在亭外,于堆秀山四处游玩。更有不少小姐又在亭前空地较起了才艺,演起了歌舞。
申牌时分,有小太监飞奔上来,高声回道,“禀娘娘,御驾已经回宫!”
陈贤妃一听,忙坐直了身子,问道,“到了何处?”
小太监禀道,“刚进延和门!”
陈贤妃点头,一边命人去知会柳凡和阮云乐,一边率人下山。
席秋月已是待嫁之身,不便再与旁的男子同宴,下山之后,便即告辞,临去向阮云欢一望,二人四目交投,只是略一点头,心中已皆了然。
阮云欢与众嫔妃、夫人、小姐一同,随陈贤妃一路出御花园,向钦安殿而来。
钦安殿前,柳凡、阮云乐二人已在等候,见众人前来,同时上前见礼。
陈贤妃点头,刚要命起,却见左侧衣袂翩翩,转过一群人来,当先一人黑袍金龙,正是当今皇帝。而在其后,随着的是苍辽太子耶律基、九皇子耶律辰与苍辽永乐公主。
而在苍辽三人身侧,相伴的却是端王淳于顺、宁王淳于康、齐王淳于信。再向后,便是五皇子淳于昌与六皇子淳于坚并行,其后方是朝中众臣,与随同进宫的各府公子。
陈贤妃一见之下,顾不上理会柳凡等人,快行两步,当先拜倒,说道,“臣妾见过皇上!”身后,众人跟着拜倒,同声道,“见过皇上!”
而在皇帝身后,众臣也是呼啦啦拜倒一片,说道,“见过各位娘娘!”
众皇子也尽数躬身,说道,“见过各位娘娘!”
一时间,钦安殿前,只有皇帝与苍辽国太子、九皇子、永乐公主四人昂然而立。
阮云欢见永乐公主立在淳于信身畔,夹杂在一众男子之间,丝毫不见拘谨,时不时还向齐王殿下侧首低语,神情熟捻,不禁微微蹙眉,暗暗咬唇。
皇帝微点头,说道,“都起罢!”转身向殿门而去。
众人闻命起身,男左女右,自觉分为两侧,随在身后入殿。
永乐公主见了阮云欢,自那侧奔了出来,伴在她身边而行,悄声道,“齐王妃,今日你怎么不曾去东郊,我们瞧了祭祀,还骑了马,不知有多有趣!”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大邺朝的规矩,只有男子去东郊迎春神,女子是在宫里。”
“唔!”永乐公主点头,说道,“大邺朝的规矩当真是多的很!”倒也不再多说,只是随着她一同进殿。
齐王殿下一日未见齐王妃,此时随在宁王身后,不觉回头向右侧寻去,准确捕捉到那条纤细身形,乌眸闪闪向她凝注,只愿得她会心一笑。
哪知齐王妃感觉到他的注视,只是抬头一望,便将脸侧转。
齐王殿下碰了一个冷钉子,一时错愕不知所以,又不能去问,只得闷闷的转过头来。
众人进殿,皇帝升座,又再重新跪下,三呼万岁。
皇帝命起,含笑道,“往年立春从不曾这般热闹,今年也算沾苍辽太子的光,大伙儿也热闹热闹!”
往年立春,皇帝只率众臣出东郊迎春神,随后便各自去忙政务,也只有今年,因有苍辽太子来朝,才安排了一日的游乐。
苍辽太子笑道,“多谢大邺皇帝,今日当真是尽兴的很!”
永乐公主连连点头,说道,“自入大邺,许久不曾骑马,今日才知道帝京城郊有那向好的去处!”
苍辽太子向她一望,摇头道,“苍辽国地处荒蛮,永乐虽贵为公主,总不及大邺朝众位小姐端庄贤淑,皇上莫怪!”虽然是与皇帝说话,目光却向齐王淳于信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