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送走刘子卿的挽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芍担忧道:“姑娘当真不需喝些驱寒气的汤药么,现在的天仍是寒气重,您又和子卿公子在窗前对峙那么久,吹那么久的风……”挽晴无奈扬起精致的面庞朝小芍努嘴道:“呐,小芍姑娘,你看你家晴姑娘像是那么娇弱的人嘛,况且要论医术,谁能比的上你家姑娘,也太小看我师父的名号了吧!”小芍闻言点头道:“这倒是,清尘师傅是医圣,你作为他嫡传弟子医术应该也没问题”。挽晴得意的眯了眯眼睛,少有的露出女儿家的一丝娇态。“可是姑娘,刚刚子卿公子的脸色真的好可怕呀,你真的不担心他么?连我都能看出来子卿公子对你是情根深种,可你为何总是拒绝他呢?你是不喜欢他吗?若不喜欢,下次直接不见不是就好了,又何苦这么纠结呢!”小芍良久的没有得到回答,挽晴长长的睫毛垂下,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皓腕出神。
她与子卿的初识其实比小芍知道的还要早,那时父亲刚入内阁不久,意气风发,她每天都在府内的秋千架下和母亲等着父亲的归来,享受一家三口的团圆之乐。只是有一天她如往常一般荡着秋千,母亲和奶娘在旁边给她做着日常穿的针线小件,父亲突然走了进来,她欢呼声戛然而止,因为父亲的手牵着一个脏兮兮看不出样子的孩子。他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般,头发很乱,全身布满脏污和伤痕,目光不断躲闪着……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忙向父亲身后躲去,她怔住:这是谁,父亲为何要把他带回来!她忙回头去看母亲,母亲的反应却让她更加疑惑,姚夫人上前仔细端详了孩子半天,半晌只颤抖的问了一句“这就是她的孩子么?”父亲仿佛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最后被奶娘领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她爹爹有了一个没有名字的亲传弟子,她也有了一个玩伴,可是即使相处了很久,他也从未和她多说超过几个字的话。虽然不躲闪了,却依然很沉默,沉默到大家几乎已经忘记他的存在,很快她就不愿和他玩了,因为琅钰来了,他们一见便很投缘。活泼外向又出身贵胄的琅钰带着她逛遍了整个帝皇城,那应该是她一生最恣意快乐的时光吧!她在这段时光中竟然从未认真看过藏在后面子卿的脸庞,直到后来他突然被领走,还送到了定都成了均安侯刘庆的儿子,说是刘庆最心爱的女人给生下流落在外的,摇身一变成为了侯府公子哥。而父亲不久之后也辞官带她和娘亲回了余杭,她以为此生再不会有所交集。直到父亲一朝被构陷获罪,父母均被赐下白绫毒酒,偏偏留下了她,让她堕入贱籍,跌入这泥潭受万人唾骂生不如死,当真背后之人好狠的心……
挽晴的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她却似感觉不到般,“莫要做些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师傅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是了,别人踩她如泥潭,她偏要好好活下去找出那个幕后操纵黑手,定要手刃仇人,以慰父母在天之灵!至于子卿,她不自禁喃喃道“他此生已是不易,好不容易有了干净的路可以走,我的前路却是坎坷曲折,本不能走一路的人,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吧,何必再伤他一次!”小芍眨了眨眼睛没有听懂想再问时,门外有小丫鬟道“晴姑娘,门口刘督尉家大管事方总管求见,说是想请姑娘傍晚去督尉府弹奏最拿手的瑶琴。姑娘可要现在就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