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看着场中,扬起的尘土,飞溅的鲜血,那一刻,她感觉到隐隐的兴奋,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因子在不断的叫嚣着,想要加入战斗。
她骤然抬腿向前一步,刚要出手时,她目光落在自己的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她拳头的指缝间竟然插着几根银针。
这是她一般自保时才会在拳缝中加上这些银针。
但是,她本来是来看这边发生什么情况的,却不想连她都想出杀手锏了。
许是银针上淬毒的幽蓝刺激了她,她顿时有片刻的清醒,“这情形不对!”一想到这里,她连忙用牙齿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瞬间清明过。
再看着场中的一切,她好像比谁都清楚。
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散出一股幽香,沈依依悚然一惊,连忙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丹药,冰凉的薄荷味瞬间开窍。
她捂住口鼻,四处查看,看到不远处一个营帐旁边燃起的一个篝火,篝火里好像烧着什么,香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她连忙跑过去,见到篝火里燃烧着一块质的呈现出青色的木块,木块上白烟滚滚,那诡异的幽香就是来自这儿。
她想也不想,一抬头,把木块从篝火里给踢了出来,手一挥,把旁边铜盆里的水全都浇到木块上。
吱的一声轻响,木块上的白烟被水熄灭了。
真有人在背后搞鬼!
宣轻扬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皮肤全都破了,鲜血渗出,他这才感觉到疼。
沈依依简单用水给他冲洗着伤口说:“不算太严重,敷些药就行了。”
她踢开了那块木块,这些人也逐渐恢复清明。大家都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刚才心里就好像被一团火给堵着似的。
原来竟然是中了迷烟。
宣轻扬的脸色绝对难看到了极点,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当着他的面做这些小动作,刚才要不是沈依依发现及时,那种程度的混战一定会持续到最后一个人脱力而死的。
有人铁了心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斥候回来。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总算有的一个消息。
宣轻扬等不及斥候进来,他自己掀开帘子出去了,是他看到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那斥候身上全是伤,浑身血迹斑斑,看得出应该是拼尽全力才能回来的。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按说,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来回也只要一日的功夫,他们消失了数日,再出现时却是这般景象。
那斥候伤得不轻,嘴唇嗫嚅着却只发出沙沙的声音,宣轻扬格外焦急。
沈依依连忙取了一粒从人参里淬炼出的丸药用水给那人服下。片刻,那人呼吸逐渐顺畅许多,这才说道:“我们遭到了埋伏!”
这话一出,众人俱惊!
“细细说来!”
那斥候才原原本本的把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
原来,三日前,宣轻扬派人去镇子采购沈依依所列明的药材,去的一路也比较顺利,可是回来的时候,却遇到埋伏。
那些人护着药材,边战边退,遇到了宣轻扬派来的第二支斥候队。有了援助,他们竟然与那些埋伏的黑衣人打了个平手。
那些黑衣人见状便放火扫了所有的药材。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回到大营的,可是百夫长说没有买到药材,回去魏国公也是要惩罚的,所以,他们便决定再去镇子采购药材。
但是,这一次,当他们到达镇子时才发现,整个镇子里竟然不见一人。所有的药房药店被人洗劫一空。
这些人才觉得大事不好。
看来之前再树林里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就是在拖延时间的,好让他们的人血洗了整个镇子。
他们心知不妥连忙折返回来。
就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宣轻扬陆续派来的斥候,而那些斥候正在与一群黑衣人交战。
这一次黑衣人人数众多,他也是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掩护下才逃了回来禀告消息的!
事情到了这时,大家也都清楚了,在暗中有一队黑衣人在故意针对他们。大营里的中毒事件,药材被焚,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一切都有一只幕后黑色在搅动着局面。或许打他们一出京都,那些人就已经暗中跟踪了。
想到这里,宣轻扬感觉后背隐隐发凉。能有这样手段的人,和他熟悉的那个人太像了,可是那个人却不会对他们做这种事,不单单是因为自己与他的关系,还因为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沈依依。
他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到沈依依那边,有她在,他不会!
可是,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耐。血洗镇子,下毒,焚烧,让人自相残杀,简直就是在步步为营。
感觉到投来的目光,沈依依扫了宣轻扬一眼,用眼神传递一个意思,这事不是左亭衣做的!
他当然知道不是左亭衣,可是,又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做?
既然知道附近有一大群未知的人在埋伏,那么现在他们的处境其实并不安全。当机立断,宣轻扬让人在外围处形成攻击型队形,并加派人手巡察和巡逻。
同时把所有的士兵分作几十只队伍,每只队伍都安排了大夫,极为慎重的检查了众人的饮水和食物后才饮用。
昨晚这一切后,他才对沈依依说道:“我们一定要把内奸揪出来,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想到这里,沈依依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但是,她却不是很确定,
“容我再想想。”
见她思索着,宣轻扬也没多想,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先通知京都方面。至少得让左亭衣知道整件事。
他忙着写书信的时候,沈依依人再一次的来到洪天友的营帐门口。
似乎知道她会来,所以,洪天友的营帐被一早撩了起来。
沈依依身形一到,看到地上投下来的影子,里面的人便开口了,“沈大夫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沈依依进来了,她看着面前的那人,此刻他正背对着自己,目光却落在一面屏风上,屏风上面正挂着一副山水画。
沈依依只扫了一眼,却发现那画并不寻常,说是寻常的山水画卷,不如说是自创的地图更为贴切。
而洪天友正一手握住毛笔审视着那画,还时不时在上面勾画几笔。
沈依依单刀直入的说道:“你不是洪天友,你究竟是谁?”
洪天友哈哈笑了起来,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沈依依。他搁下笔笑道:“我自问这张人皮面具应该也是天衣无缝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到直接的承认了,完全没有一点要掩饰。
“你也算不错,没有破绽。只是你不知道,我在真正的洪天友的双膝里放了些东西,按理说他应该是站不起来的。”
那人一怔,长身直立走到沈依依面前,没有被人揭破的窘困,反而释疑一般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这下轮到沈依依一怔了,那一刻她感觉面前这人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不想起来都不行。
可是,他扮作这样这么久也不现身,想到这里,她心里一乐。
狡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她说道:“聂小楼,在我面前,你就别装神弄鬼了。找就知道你会悄悄跟过来。”
“聂小楼?”那人眼中瞬间一黯,眉头皱了皱,“难道,你就只以为他会过来?”
那人靠近沈依依,伸手就要揽她的腰,却被她灵巧的躲开。她眉眼含笑的正看着他。
左亭衣无奈摇了摇头,“知道是我,你还躲?”
“谁让你,那天明明见到我,也不和我相认?”
听到那把熟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又自带着几分华贵。不是左亭衣是谁。
“你怎么想扮作洪大夫?他人呢?”
“死了。”
沈依依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你杀的?”不会吧!她知道洪天友刁难自己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左亭衣,可是,小惩大诫就行了,没必要把人杀了吧。
看到她的眼神,左亭衣就知道她想岔了,“不是我杀的。”我只是知道有人杀他,却没有出手相救而已。
“谁?”沈依依立刻联想到之前的那些黑衣人和下毒等事情。
她说道:“这么说来,最近发生的事,你知道了?”
左亭衣微微点点头,“大约也是知道了。”能以这样规模的出动,甚至血洗镇子,岂是一个小小组织所为,但是,他却并没有打算将这事告诉沈依依。
“放心吧,我会解决的。事情没你想的那样复杂。”
见沈依依不行,他知道她太过聪明,有些事必然瞒不过她,便说道:“那斥候丢了东西,自然怕责罚,会故意把有些事说得重一些。我已经命人四下里筹备药材了,估计过两日就到。”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扮作洪大夫的?可是,现在她却很高兴,原本心里有的一丝牵挂,也在瞬间消失无踪。那是一种,她想要依靠他的感觉。
虽然,她从不需要依仗或者依靠任何人,但是知道在某种时候真的能有人可以全心全意信任,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沈依依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莹莹光芒。
这样的她,左亭衣看得移不开眼。要说美貌,沈依依固然出众,可是却也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但是只需要一眼,他的目光再也不肯挪开。
被那样灼热的目光看得,沈依依都感觉自己脸颊像是火烧,她连忙说道:“那你赶紧去找宣轻扬说清楚吧,他现在可是如临大敌一般。”
虽然隐隐的她感觉到左亭衣有事在瞒着自己,沈依依心里疑惑却也同样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