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密旨从京都而出,送信的人却不是朝廷的公差,而是孟公公手下的影奴。影奴带着一身的风尘径直前往玉川城。
韩家,韩老太爷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震动不亚于八级大地震!韩家不是勋贵世袭的家族,而是清贵,最近些年才混到这个地步的。靠的除了韩老爷子那一身的武将本领之外,还有韩老夫人娘家那位当过相国大人的老岳丈的全力扶持,最后还有一个因素那便是贵为国师的释空大师!
释空大师出家是在老相国去世之后,姐姐出嫁之后,那时的他年纪不过十多岁。
韩老太太怎么也没有想通过,为什么弟弟会出家。
后来她怎么问,他都没有回答,知道今天!
韩老太爷在和韩老太太持续几个月的冷战之后,他主动敲响了韩老太太的门,见到老太爷亲自来了,绣妈开了门知情识趣的退开,在院子门口守着。
见到老头子来,韩老太太还以为经过这么多日的抗争,老头子终于松口了,“你来是同意依依入住韩家宗祠了么。”早就知道这事一定成了,没想到依依前脚刚走,老头子就松口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也只是希望依依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娘家,将来她出嫁后才不用担心被夫家小瞧了去。”她一心要让沈依依入住韩家的族谱宗祠,为了就是她将来考虑,若是没有娘亲人,她就算成了正室,将来也免不了会被侧室欺负。
她兀自说着一些她的安排,可是却没听到老头子接话,她这一转身却见到老头上手上正捧着一个锦盒,眼神中有怜惜。
她觉得很是奇怪,“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韩老太爷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怜惜之情看着她,把锦盒放在桌上,良久才道:“这里面装的是释空的舍利子。雅儿,你……雅儿你别吓我,绣妈!绣妈,快去请大夫来!”
绣妈在院子外面,骤然听到里面的呼叫声,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进来,却见到韩老太太晕倒在地,老爷一脸惊慌心疼的搂着她往床上抱。
“还愣着?去请大夫!”
大夫细细诊治之后又给韩老太太扎了几针,直到她终于开始剧烈的咳嗽,同时咳出一口血痰来,她才幽幽清醒过来。
见到那个锦盒还放在桌上,韩老太太顾不得自己刚刚才从昏迷中清醒,连鞋也没穿,她踉跄的走到桌前,犹豫的伸手打开锦盒,里面真的是有几枚舍利子。
韩老太太倏然转身看向韩老太爷,“释空不是去义诊了么,怎么会?”
绣妈连忙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韩老太爷不忍抬头看她满脸的泪痕,但是这事是孟公公亲自过来,说是陛下吩咐的,希望韩家能见舍利送回普华寺,这是陛下的恩典,毕竟韩老太太是国师的亲姐姐。
“听说,玉川城毁了。国师圆寂了,跟随同行的那些御医们也都……”他刚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花,韩老太太已然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什么玉川城毁了?”
关于这件事,百姓们暂时不知道,可是,对于这么朝中重臣来说自然会收到风声与消息。
韩老太爷紧握着妻子的手,把玉川王叛变的事简单说了,当然国师究竟为何会去世,他没有一点隐瞒。
“依依呢?”对于这个刚刚才熟悉慢慢才建立起深厚感情的孙女,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对,她知道依依本事不小,否则那些御医不会对她那么喜爱。而以她那般的重视亲情,不会看着国师和那么多师傅见死不救。而韩老太爷说了那么多却没有提起沈依依三个字。
本来他不想说,可是,她终究也会知道的,他叹了一口气,“依依她被埋在雪山之下了,连,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韩老太太以无比沉痛的心情亲自捧着装着国师舍利的锦盒,上面覆盖着明黄色的锦缎,坐在马车上,从昨天起,整整三日,她没说一句话,绣妈垂泪端了杯茶递到她唇边。
韩老太太就着她的手喝一口,就再也不动。
“太太!您说句话吧,求求您了,别这样憋在心里,会憋坏的,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就算您不想说话,您哭出来也好啊……”
绣妈抹了一把眼泪,摇着头从马车里出来。
韩老太爷在外面连忙问道:“她还好吧。”
“吃也吃,喝也喝,可就是一言不发,老爷,奴婢担心……”
韩老太爷摆了摆手,挑开车帘往里看了看,只一眼也让他看得难受。他也知道同时失去两个亲人对她会有多难受,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于沈依依他还真没有多少感情,现在他只是希望能赶快到了普华寺,把释空的舍利子送去,陛下早已经安排人给释空塑造金身,同时把这个差事落到他们韩家,这也算是很是看重了。
到了普华寺,一应事宜早有人打点了,韩老太太把舍利奉上后,韩老太爷就打算带她离开,她现在的状态应该去散散心,再看着这些伤心地对她来说也不算太好。
可是,却不想韩老太太执意留下,还提出要去释空的禅房看看。
韩老太太一个人进去,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释空的房间里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干净的房间,东西摆放整齐,桌案上除了一只香炉,还有就只剩下无数的佛经了。
韩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弟弟去了,连依依也……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自作主张让释空收留沈依依,也不会有这些事。
正哭着,忽然感觉到有人摇着她的手臂,抬起泪眼看去,却见到一个小沙弥,静禅对韩老太太道:“老夫人不要哭了。”
她认得静禅,他是一直跟随着释空的小沙弥,而此刻,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静禅连忙掏出手巾递给韩老太太,“师傅说如果有一日他圆寂后,韩老太太一定会来他禅房看看的,师傅吩咐让我等着。”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师傅嘱咐弟子亲自交给您的,对了还有这个。”他说着跑到书柜那里抱出来一个锦盒,“这是师傅吩咐的,让我把这个也交给您,师傅说您看了信函就就知道。”
静禅说完说了句佛语便退下。韩老太太打开锦盒却发现锦盒里面放的是很多银票足足有好几百万两,还有无数的房契地契田契。
这些东西,她可是知道的,曾经都是相国府的所有家当,虽然释空出家,可是这些产业他也还是交托给相国府的亲信打理着。
韩老太太连忙打开信函,除了释空特意交代要把这些东西都留给沈依依之外,他竟然还说了一个秘密……
韩老太太震惊不已!她看着那信函,里面的字迹的的确确是释空的,可是,这里面说的事,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而她之前一直都想不通释空身为相国唯一的儿子为何会出家,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他出家竟然是为了守着这么一个秘密!
如果今日不是看到这封信函,估计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族竟然会与传闻中的那些事情有关,可是那些传说,她向来都不当真,更加不知其中之事。
她豁然转身,却不想碰到身后书柜,她一转头,看到释空书柜里的藏书种类却是包罗万象。她忽然抽出其中一本,翻阅起来,这书想来也是释空经常翻阅的,上面很多地方还做了标示。
当她翻阅完整本书后,她猛地坐在椅子上,“数百年前坍塌的古城遗址竟然真的就在玉川城?竟然真是雪族人?难道依依前往玉川城乃是天意?”
浙北边境高昌县内,聂小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却无法开口去询问沈依依的事情,左亭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切勿靠近的寒气。
可是,这边的情况,他不得不低声说道:“轩辕玉川约了雍朝的人今晚见面,估计他现在还不知道雍朝的使者是四殿下。”
“今晚?什么地方?”
左亭衣与聂小楼坐在另外一件包间,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孔洞,对面的话正通过这个孔洞传过来。
这家酒店背后的东家正是聂小楼,他一早就让人安排妥当,他和左亭衣只需要在坐在这里就能把一墙之隔的消息听个清清楚楚。
玉川王先到一步,他正与轩辕羽溪说道:“你说雍朝来的是什么人?”
“是苏玉衡公子。据说他现在乃是雍帝跟前的红人。”
“既然如此,看来雍帝的野心也是不小,一会儿好好试探,看看这个所谓的红人是否真的能做主!别忘了,我们将所有身家性命全都压在这上面,若是一个不留神,所有一切都毁了!”
“孩儿明白。”
“还有,慕述锦那边是什么情况。”
“监视的人回报说,他这两日都是一个人在房中,客栈里也没有可疑之人。对方可是大月王朝的杀神将军,他到这来的目的,孩儿着实想不通。”
“你也知道他是杀神,一定要小心提防他。我敢肯定,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目的也许真和苏玉衡一样。有些事得权益行事,反正商朝我们的待不下去了,轩辕云霄一早就有杀我之心,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父子两人顿时噤声,目光全都看向门口处。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三长四短的敲门暗号,轩辕羽溪与父亲对视一眼,这才对着外面说了一声,“进来!”
声音落,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人身穿风帽披风站在门口处,他向里跨进一步,这么一抬手,风帽垂落,露出一张气度清华的脸来,来人看着屋子里的父子二人,淡淡一笑眉目如星。
只一眼,轩辕玉川眸中寒芒大盛!浑身上下,杀气顿时激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