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这一路行来,见到了无数雪族之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在见到她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见到她的无比震惊后跪下行上最虔诚的礼仪。
直到桑桃带着她来到雪族族群的中心。
这个地方虽然名为雪域,可是这里积雪倒也不算是很厚,微风拂面,倒有几分春天来临的错觉。
桑桃解释说道:“现在七月,快到八月了,到了八月后,积雪就会全部消融,到时候就到了农耕的季节,九月一过,十月后就又要大雪封山,所以,我们就算去祭祀塔也只能是每年这个时候。”
她看了沈依依一眼,眼中带着庆幸:“幸好您来的是这个时候,否则再过几个月那条暗河就全都冻住了,大雪也会把那个溶洞给封住。”
难怪那里纵然放着他们的大祭祀,但也只能每年却打扫一次。
此时两人到了一座木屋里,桑桃给沈依依到了热水,却不见了桑木。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沈依依晴了清嗓子,道:“桑桃,你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吧。”这一路行来,沈依依也发现了桑桃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她能在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疑问也会在第一时间为自己解释清楚。可是偏偏都到了这里,她却好像故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桑桃笑了笑,坐在沈依依对面,自己捧着一杯热水喝了一口,好像在思索着说辞,“我也不瞒着大姑娘你了。你和大祭司长得一模一样,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密道里,还能机缘巧合的穿上大祭司的衣服,这一切都是天意。”
桑桃想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连忙起身跑到旁边特意取来一张画卷,画卷里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和沈依依很是相似,她知道这是那大祭司的画。
“这里,每个雪族人家里都有一张大祭司的画像用来祈福的。”桑桃小心翼翼的把画卷卷好放好重新来到沈依依面前。
“大祭司司月去世数百年,我们雪族人从古城坍塌后,就一直避世在这里,时代的祭司都是代代相传的,可是直到上一代大祭司在参拜司月娘娘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说道这里,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桑木的声音响起:“桑桃,我带长老来了。”
沈依依和桑桃起身,就见到外面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往里走来,他在见到沈依依的一瞬间,眼底蓦的震动,“大祭司!”
桑木提醒道:“长老,这位是沈大姑娘!”
长老也回神过来,他围着沈依依前前后后的看,又落在她身上的衣裙,“像!实在是太像了!”
被这么肆无忌惮的看,沈依依脸上可没有好脸色的。她刻意回身,与那老头对视一眼,老头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哪有男子这样打量一个姑娘的。
桑桃连忙打圆场道:“长老,你和大姑娘好好聊聊,我和哥哥先出去了。”
长老这才收回震惊,对着沈依依歉声说道:“大姑娘抱歉,老头子方才失礼了。”
沈依依略微点点头。“长老,沈某冒昧到访,该道歉的人是我才是。”沈依依说着起身微微躬身,却在瞬间后直入正题,“只是我这一路行来,无数人对着我跪拜行礼,不知道长老能否告知实情?”
长老扫过她身上的衣裙道:“大姑娘能从外面来,想必见过那条密道,以及高台上的司月大祭司了吧。”
沈依依点点头。
“若要与姑娘释疑,事情还需从很多年前说起……”
长老倒不隐瞒,把整个雪族人的来历一一详诉这本是九域的那场大混战之前的事。
“古城坍塌后,大祭司司月带着所有人逃了出来,后来,没过多久,整个九域发生了大混战,因为城毁之后,我族人所剩不多,又不甘心成为别国的奴役,所以司月大祭司决定避世不出。”
这些事与之前桑桃说的一致。沈依依听到此处微微点头。
长老接着说道:“后来,雪族人避而不出,直到尘世间再也没有与雪族有关的所有消息。”
难怪,沈依依翻阅过无数的书籍,大约也知道九域所有的国度,却不想在历史的洪流中还有这么一个避世不出的族群。
可是沈依依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雪族最高的掌权者便是大祭司,可是现在整个雪族中并没有大祭司。否则,在她来的这一路中,看到众人眼中的震惊,还有人对着她大喊:“大祭司总算回来了!”
她委婉的说起这一点时,长老叹一口气道:“不瞒您所,我们族中每一代的大祭司都是传给女儿的。而每一代大祭司一生都只会生下一个女儿。”
这倒是与沈依依所知的知识体系完全不同了。
“可是,在八十前前,大祭司由司画担任,她在一次祭拜司月大祭司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沈依依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叫做司画的大祭司接着这个机会出逃了。每一任祭司都是姑娘,虽然掌管高位,可是这么多年来,祭司的大权早就被七大长老给瓜分了,甚至连祭司的夫婿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了,而是由长老意属者来绝对。
而司画接着机会逃走再正常不过了。
沈依依倒是有些佩服那个叫司画的人,行事果决。
“因为这样,从司画大祭司后再也没人担任了。”
“那你们查到她去了哪里了吗?”
桑长老摇了摇头,“金长老那边派人去找过,可是好像他们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沈依依一愣之后忍住笑,敢情是没找到路啊,要是找到了那不是非得把人抓回来么。不过她却注意到桑长老在说起金长老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金长老没能找到,那桑长老您应该有所所获吧。”
这下换做桑长老一愣了。大祭司大权旁落后,被七位长老瓜分,说白了,就是雪族下的七个分支的领头人想要各自为王,以前还有大祭司这个名号当做傀儡,可是司画一走,雪族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团结,而是分散在雪域的各方。
沈依依猜得没错,要是能找到出去的地方,或许有些人就会不甘心屈居在这么小的一片天地之内。
不过她看向桑长老,想到桑桃桑木对自己的态度,她可以肯定,桑长老一族应该还算是大祭司的亲信了。
否则桑长老在知道出去的路之后却没有告诉其他人。又或者,司画能这么容易逃出去,他应该在背后出了力的。
“大姑娘果然聪明!不错,他们没人能出去,却不代表没有路。”在聪明人面前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况且桑长老需要沈依依,观察一个人,最彻底的就是看对方的眼睛,从眼能够看到心里。
桑长老一早就看出沈依依不同于人,在她的眼中有一种坚毅,在她的身上还有杀气。桑木也是一早就把这一路的一切告诉了桑长老,现在他更加能确定,如果有谁能帮助他们,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面前这个叫做沈依依的姑娘。
有些事他无谓隐瞒,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与沈依依双眸对视的那一眼,他知道这些事就算自己不说,对方也能查个清清楚楚。
“司画大祭司的确是我们帮忙送她出去的。”桑长老说道:“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司画的孩子就真的成为了金长老的傀儡。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出去,可是,如果他真的出去了,一定会害了整个雪族。”
从他的言语中,沈依依感觉到桑长老对司画一定有另外的感情。
“所以你帮她逃走后,也一定知道她的去向了。”
桑长老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继续关注她,迟早也会被金长老等人知道,所以看到她安全的出去后,我们只知道她去往了京都。”
“商朝京城?”
“正是,后来我还听说她嫁人了,过得很好……”估计是得知自己心爱之人嫁人了这才心灰意冷吧。
说道这里,桑长老嗅了嗅,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他扭头对沈依依道:“大姑娘你受伤了?”
没想到他鼻子这么灵,沈依依没有否认,“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桑长老因为想起往事,又想到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情绪有些波动,他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方道:“时间还长,大姑娘不若先歇着,明日我再来找姑娘。”
说罢也不等沈依依是否同意匆匆告辞了。
这来去一阵风的,沈依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坐下慢慢消化她这短短时间所得的消息。
既然桑长老透露有出去的路,她还是养好伤尽快出去,自己被大雪掩埋的事是宣轻扬亲眼所见的。他应该会告诉左亭衣,若是得到消息,左亭衣应该会着急的,想到这里,她脸倏然微红,心里涌起了几分思念还有一丝甜蜜。
亭衣他应该还好吧!
沈依依休息了一晚,感觉精神好了很多,第二天一早,还是被窗外的鸟鸣声给吵醒的,其实这里挺好的,隐世而居,可是总有人不甘心一辈子在这里。
忽然间,沈依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亭衣能陪着自己在这里……
一大早的就有这样的想法!想到自己,她不由脸红了起来。
她连忙跑到外面,院子里有一口井水,她打了水上来赶紧匆匆洗漱。她看着木盆的水倒映着自己的脸。
身上虽然穿着大祭司的衣服,可是头上却挽着一个发髻,发髻上那一根式样简洁的玉簪是左亭衣的。
沈依依取下簪子,拿在手里摩挲着,当初从城上摔下来,很多东西都掉了,却幸好这根簪子没事。
她玉簪重新插入发髻里,手一抬,手腕上却赫然出现一抹柔润的杏红色的光泽。
她的手腕上还带着释空送给她的蜜蜡手串。
她看着手串怔怔出神,当初释空无比郑重的把东西给她,说是让她留个念想,她便一直把手串戴在手上。
可是,就在她目光在手串上流连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的目光也落在那串蜜蜡手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