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突然竖起耳朵,向外瞅了瞅,紧跟着从狗窝里猛地爬出来,叫了几声沿着左亭衣而去。
“阿福?”左亭衣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扭头一看,却见到白色的积雪之上有一团黑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几乎用滚动的姿势在雪地上奔跑过来。
阿福原本是韩璟书饲养的,可是被沈依依收缴之后,她就把阿福当做自己独有的宠物,她经常说狗狗是有灵性的。
每一次她回庄子,阿福老远的就知道小跑过来迎接了。
阿福与沈依依的感情,从暗卫们传来的消息,都是觉得很羡慕。
“阿福你知道沈依依?”左亭衣问了问。他本不奢望这只狗能听懂自己的话。
可是,阿福跑过来,狭长的眼眸却像是人一般淡淡的扫了左亭衣一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狗的神态在那一刻像极了沈依依。
果然是狗肖主人像啊!
阿福看到左亭衣时,神态中颇有些忌惮。它凑过去嗅了嗅,蹭的一声惊悚的往后跳开一步,然后瞪大了它的狗眼睛,审视片刻,对着左亭衣嗷呜叫了一声。一声后,它加快步伐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向着山里面而去。
左亭衣犹豫片刻后,也紧跟过去。
阿福忽然加速,向着不远处猛冲过去。
左亭衣一见,也立刻跟上。
只见阿福骤然停下,然后用两个前爪不停的在雪堆里刨着。
见到这一幕,左亭衣心顿时一沉,揣度着莫非沈依依被埋在雪堆里了?他拼命往前,刚刚一去,却发现阿福刨着刨着从雪堆里扒拉出一件外袍来。
外袍都冻成了一块冰疙瘩。
“依依!”声音焦急而急促!
左亭衣眸色一惊,猛地一步跨去还以为沈依依被冻成冰了。可是,一过去,却发现那只是一块被冻成冰的衣服。
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却在一瞬间又别揪起来了,衣服在这里被冻成这样了,那么她人呢
?应该不会离开太远。
那一刻,左亭衣的情绪是真的着急万分。一想到沈依依可能遇到的危险,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骤然而生一股隐痛。
他锐利的目光四处巡视。
耳垂微微一动,好像有水泡的声音。
他立刻向前而去,阿福也在这时动了身体。
一人一犬在雪地里飞奔起来。
左亭衣赶到岸边时,见到了震惊的一幕。而这一幕,就此以后一直铭刻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法忘记。
只见了飘渺的水雾间,清澈见底的溪水之中,一张绝美的容颜,沉在其中。
沈依依无比安详的躺在水底深处,水波在她面上微微荡漾,衣衫裙带随着水流而流淌,那一幕美到了极致,也让人震惊到了极致!
那一瞬,左亭衣连呼吸也为之一滞,心跳好似跳漏了半拍。
等了一瞬,知道阿福汪汪叫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伸手入冰冷的水中,把沈依依给提了起来。
甫一出水,左亭衣猛地一下把她搂紧怀中。
手指摸着她的脉搏,异常的微弱,可是她却没有呼吸。
“依依,醒醒!”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那一刻,左亭衣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砰然而碎,一丝隐隐的疼痛顺着他的血脉而迅速蔓延开来。
“我绝不允许你死!”他眼神冷漠而坚定,带着三分倔强,七分不容置疑。
可是,沈依依却毫无反应。
阿福见到一动不动的沈依依,趴在地上,嗷呜嗷呜的悲鸣着。
那一瞬间,左亭衣脑海中一片空白,沈依依的身体冰冷的,好像再也没有半点生气。而就在这时,一幅画面顿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左亭衣脱下自己的大氅,垫在雪地上,然后把沈依依平躺着放上去,接着,他出手压在沈依依的胸前,几次按压后,又俯身下去……
人工呼吸的急救方法,这是之前,沈依依在书店外救过人的。
暗卫原样重复时,左亭衣都觉得很奇诡。当暗卫说他们也实验过好多次了,真的把脉搏呼吸都快没有的人给救回来时,左亭衣就对沈依依心里更多了几分好奇。
而现在,他突然想到那个急救方法。
对着她的嘴吹了三次气后,她突然有了反应,呛咳起来,同时还向外吐了好多的水。
左亭衣释然而笑,“太好了。真的有用!”
沈依依虚弱的看了他一眼,逆光之下,她根本看不清楚左亭衣的脸,却只见到一个格外模糊的影子。
“你……”她太累了,话也没说完,就此晕了过去。
“依依!”左亭衣格外着急,却发现她只是疲劳过度而晕了过去。
她的衣衫全都湿透了,这么下去,她还没回到庄子就会被冻僵。
“对不起,我没别的办法!为了救你,我只能这么做了。”左亭衣眼中清冷的神色扫了沈依依一眼。
却开始脱起沈依依的衣服来。
然后他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褪下给沈依依更换上。
雪地难行,左亭衣把他的墨狐皮大氅给她披上,再把沈依依背在背上。
正在众人四处寻找时,荣叔忽然看到左亭衣远远而来。
“沈姑娘!”他喊了一声,大家呼啦啦的涌了过去。
见到左亭衣找到沈依依了,却见到他还把人给背了回来,荣叔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姑娘回来了?在哪儿呢?”张妈妈焦急万分的出来,此刻的她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荣叔从左亭衣背上接过沈依依,见她昏死过去,赶紧往庄子里跑。一面跑还一面喊着,“快让丁大夫看看!”
收到消息的丁大夫一早赶了过来。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赶紧跑出来,而在他身后,丁香也跟着出来。
这一路,全是左亭衣背回来的,现在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而庄子里的人全都记挂着沈依依,根本没来得及去看左亭衣。
左亭衣看着一群人一心关心沈依依,而那种关切不是装出来的,是由衷的。
卫洛见人散去之后,赶紧过来,他见到左亭衣后背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这样的雪天容易着凉,主上的身体才刚刚康复不久。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左亭衣披上。
“丁香回来了?”
卫洛点点头,“她本想自尽的,被属下发现了,把她送了回来。”
“她没事吧?”
“没有,只是有些虚弱。”
“回府。”左亭衣简单两个字。
可是卫洛却惊讶的看到左亭衣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是!”
沈依依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虚无之中,忽然之间,周围涌过来无穷无尽的水。她一惊之下,骤然睁眼。
一抬眼就看到熟悉的床帐。
原来自己竟然睡在床上。
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头好重,重得她好像抬不起来。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张妈妈端着一个木托盘正进来,目光一扫看到,沈依依醒来,她赶紧放下托盘过来。“姑娘!你可算醒了。”
“张妈妈。”
张妈妈一说着,就是眼泪汪汪的。“你知不道,好险啊,丁大夫说你再晚一点,你就,救不回来了……”
她哽咽,眼泪像是断线的珠串。
沈依依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担心啊,乖。快别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好好好,我不哭了。你快把药喝了,这可是丁大夫给你配的药。”
喝过药,沈依依放下碗,“对了,我晕了多久?”
“一天一夜!”
“那么长!”沈依依立刻翻身而起,“丁香呢!”
“你放心吧,她没事,被人送回来了。”
沈依依再也躺不住便更衣起来了。她把衣服放在屏风上时,这才发现屏风上挂着一件狐裘,另外还有一件外袍,这件外袍乃是月白色的。
她取下来细细看了看,从式样和质地来看,这衣服不是她的,那会是谁的?混沌的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像。
“是左亭衣的?”
他救了自己,还把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的?那自己的衣服呢?
刹那间,沈依依把手捂在了胸口上。心里顿时有个莫名的情愫,她诧异心道一声,不会吧!
丁香躺在房中安详的睡着,丁大夫则守在一旁,一宿的折腾,他双目发红,布满血丝。
“沈姑娘,你好些没有?”
沈依依点点头,“丁香她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个傻丫头这么想不开。”丁大夫疼惜的说着,眼神中也有几分后怕,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他这个女儿早就命归黄土了。
“丁大夫,有件事,我正说要和您商量,丁香的病不是不能救,要救的话,用药方面我还需和您斟酌。”
“真的!”绝望中突然生出了希望。
只是似乎丁大夫高兴得太早了,当他看到沈依依拟出来的方子时,他格外的吃惊,犹豫了半天,嗫嚅道“姑娘确定这方子有用?”
沈依依开的药方中,竟然有不少蜈蚣、蝎子等毒虫。蝎子、蜈蚣这些虫,具有一定的毒性,不是有功底的医生是不敢乱用的。
“丁大夫可知《毒经》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