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怪人正蹲地上带着赖皮吃压缩饼干呢,二‘毛’子要过来一块,掰成了五六部分。
完整的压缩饼干上,是印着一个大五角星图案的,她将印着图案的部分打‘乱’顺序,重新汇聚到了一起。
这样,原先图案的五个角分散开来,怎么也看不出五角星的模样了。
“咱们是站在了被打‘乱’的拼图上,碎片、冰山、车身、还有禁地入口的地面,是分别处在不同的饼干块儿上!咱们从其中一块走到另一块上时,这个拼图又打‘乱’了顺序,我们所走过的板块,和前方即将踏入的板块,是随机‘性’的!刚才看到车子碎片的那两回咱们并没有没有原地打转,只是第一块拼图两次移动到了我们的前方!”小王爷一拍锃亮的大脑‘门’,赶紧把雪地车推开,远离了冰山,“它们现在肯定也在移动!”
总算不是神神乎乎的鬼打墙,可是我看到,这样把饼干块儿胡‘乱’凑在一起,块与块之间‘露’出了不少缝隙,根本对不上号。
“我一路上没注意到哪里有裂缝,这里感觉上始终是一块完整的地面,怎么才能知道边缘在哪里?”我疑‘惑’道。
“你忘了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了,这里是找不到边缘的。”二‘毛’笑笑,用了一点点力气,硬是把不对应的饼干往一块儿挤压。这样,就算每块的外层轮廓拼接不到一起,可受到了外力的作用,边缘的那些‘毛’糙断层,还是会两两融合,互补空间,掉落出一些渣滓,重又变成了一个略小一些的整个饼干块。
“懂?”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打‘乱’了顺序,再以减小边缘面积为代价,重新拼出了另一块图案‘混’‘乱’、但没有任何间隙的完整饼干!
我们差不多‘弄’懂了她的意思,可马上就犯起愁来,按照这个想法,我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走、跟不跟雪橇狗走,前路都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中的,说不定大家现在还站在一起,过一会儿就随着脚下的板块分散到其他区域去了!
大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能听到冰层挤压的嗡鸣声,可察觉不到它会改变哪一个板块,我们甚至连板块的边缘都找不到。
阿日族的禁地的确是该禁止入内,板块移动和组合具有随机‘性’,我们不是神,谁都琢磨不透彻自然的规律,贸然闯进来,八成是会被困在这里,永远走不出去了。
在每个人木头桩子似的呆站间,我们终于可以看出来,成片的雪地车残骸的确是距离我们愈来愈远了,而一块矗立着低矮冰山的板块,也在冰层摩擦声中,一点点的取代了它的位置。
既然赖皮在某些路面会兴奋的狂奔,而在这里却步伐犹豫了,这说明林医生来过这儿,却没有途径过我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在禁地的拼图中,我们会重复走过某些路面,却还有一些没踏足过。
如果带着赖皮走到了其他的新冰层上去,说不定它又闻到了什么,又会撒丫子狂奔起来,可问题就是,我们得想出一个法子,必须避免在不停变动的禁地里‘迷’路,也得避免再次走上回头路。
慢吞吞挪动了几步,禁地拼图又变换了,我看到新出现在视野中的冰面上,赫然横卧着一具脏兮兮的斑驳尸体!
好在它有皮‘毛’,不可能是人类。
大概是温度原因,它几乎没怎么腐烂,但是它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罪,一层皮紧紧的包裹在突出的骨头上,我觉得它在死前,身上是一丁点儿脂肪都没有了。
二‘毛’说看那骨架的大小,应该是误入禁地的一只北极熊。
我看着它,脚底发凉的觉得,连这种生活在北极的霸主都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一个什么参照物、什么辅助工具都没有的人类闯进了这里,会不会也得一直在拼图的‘迷’宫里打转,直到他筋疲力尽的死去?
那林医生呢?他该不是想走却走不出去了吧!
大家尝试着呼喊了几声,发现这些不算巍峨的冰山‘挺’吸音的,声音根本传递不了多远,我们能做的,只有地毯式的搜索了。
怎么才能找全禁地里的每一块拼板呢?耗子哥找到了一个‘挺’不错的方法:
这里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轻薄的冰雪‘混’合物,我们的重量不够,脚印很浅,很难留下什么足迹,但小王爷推着的那辆载满了物资的雪地车却重的要死,绝对可以把这层冰雪压按的结结实实的。
回头看我们的身后,是在地面上留下了很明显的车轮轨迹的。
虽然搞不清一个板块的范围有多少,但是禁地里大大小小的冰山没有从中间断裂开过。那我们就假定以一片空地间最近的两座冰山为界限,如果这里出现了车轮痕迹,就说明这块冰层我们走过,接下来我们就牵着赖皮离开这儿,去排查下一块没有车痕的新冰层。
禁地虽然‘挺’大的,但它的范围毕竟有限,我们已经走过了不少道路,至少三分之一的冰面上都有车轱辘痕迹,使用这种排除法,我们可以将搜寻的范围逐渐缩小,如果林医生还在这儿,配合着赖皮,我们总会找到他的!
小王爷开着雪地车紧紧跟着怪人和狗,我们其他人分为两拨,一拨选定两座山间的范围,一拨观察着地面有没有车轮印子。大家还不忘了时不时的呼喊几声,还得尽量把步伐保持一致,万一谁掉了队,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禁地的路面并不是处在同一个高度之上的,我们还不太能察觉到,可看着小王爷开车的弧度、听听马达的声音就知道,我们时而走进了弧形坑内,时而登上了低矮的山坡。我们不停的转向、迂回、停驻,却总是能找到没有踏足过的新大陆。
我们已经从禁地边缘,深入中心地带了吧!
这儿的空气‘挺’诡异的,我总是觉得眼睛很模糊,远处看不透彻,压抑的狠。因为从地面上一直在升腾着模模糊糊的‘乳’白‘色’雾气,看起来似乎是热‘浪’滚滚的状态,但其实,我他妈都要冻哭了!要不是里面穿着紧身绒服,全身贴着发热片,外头还裹着纯皮大衣,这地方压根儿就没法让人类生存!
二‘毛’子说,这儿的光照太充足了,冰晶还会把百分之九十的的太阳光二次反‘射’出去,我们看到的“热‘浪’”其实是一种叫做“热霾”的假象。
在模糊的热霾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新大陆,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纯白了,就好像这儿的冰雪“变浓了”,它们分化成了几种不同种类的浅蓝‘色’。
这种蓝特别淡,很难被人察觉到,二‘毛’还满在行的,她解释说,地面上的颜‘色’叫做“浅水蓝”,是在白‘色’中倒映了一点点天空的颜‘色’,而冰山的颜‘色’叫做“浅冰蓝”,是多层冰块叠加在一起,倒映出的是有些厚度感的海洋。
就是在这样的柔美‘色’调中,我们也丝毫没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因为前方板块不仅带来了‘色’彩,还带来了零零散散的、不同程度烂掉的死尸。
它们中大多是形态各异的北极动物,体积大一些的是熊,身材长一些的是狼,个头特别小的是老鼠或者兔子。
这其中居然也有人类的尸体!
我扭过头不敢走进,一是他们蜷缩的姿态太让人揪心,二是我怕在这些人中,会看到林医生冰凉的眼睛。
冬爷和耗子默不作声的一路验着尸,这个比鬼打墙还要可怕的禁地在过去的时光中,不知道究竟困住了多少‘迷’路人,他们的身份有北极土著,也有外国科考队,我不敢去想象他们在死前是怎样的一番挣扎和无助,我只能继续向前走,祈祷着冬爷在验尸的路途上一无所获。
这时高小雅和耗子突然同时的惊叫了一声,我的心一下子缩到了喉咙口上!
别……不会的!
高小雅从我身边跑了出去,我扭头一看,她冲到了一座小冰山的‘阴’影下,蹲在了那里。
“日,别吓人啊!看见什么了?”冬煌呆了一下,迈过去的脚步很犹豫。
“没事儿,不是他尸体!”耗子赶紧拍拍吓得面‘色’铁青的我,“林医生身上的东西掉在那里了。”
高小雅转过脸来,表情很复杂,既有欣慰也有焦虑,她的手里抓着一个藏蓝‘色’的东西,我走进一看,那东西我身上也有啊,那是冬煌小队里全员统一的一只腰挂包!
“有东西没?”
怪人把挂包抖动了几下,还期望着从里面能掉出什么东西来,结果他伸手一掏,‘抽’出两三根能量‘棒’的包装纸。
“都吃完了……一个都没了啊……”怪人很失望的闻了闻腰包,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说道,“拉链坏了,挂带的搭扣也掉了,这是被他丢弃下来的。”
“他来过这里,那现在人呢?”冬爷往四周扫视了一遍,“附近的尸体都没有他,但是至少他走到这儿的时候,人还是活着的!”
“他肯定没死!”高小雅‘激’动的热泪盈眶,“还不是时候,他死不了的,我们加快进程!”
我稍稍松了口气,那个挂包给了大家不少鼓舞,这个地方的气温虽然低,但好歹有冰山挡住了飓风,林医生活着进入了禁地的中心,吃了几根能量‘棒’,他手里还有抢走的人家阿日族老太太的物资呢,应该能撑过去几天的消耗吧……应该是能的!
我抬头祈祷了一下上天,跟着队里的人继续地毯式的搜索线索,总归是看到了点儿关于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