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那日之后,永阳公主斥骂夜鹰没办好事情,让他滚得远一点。
虽然他是江湖中人,但向来傲骨铮铮,哪里受得了她这番斥骂?其实,跟着她一段时间,他早就受不了,只是一直忍着罢了。这一次,他当真离开,义无反顾。
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一个小女子鞍前马后,还要忍受她的辱骂与驱使,成何体统?恕他做不到。
一次,夜鹰被仇家追杀,因为仇家太多,而且设下陷阱捉他,他受了重伤,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北影寒忽然出现,救他一命。自此,他跟着北影寒,心甘情愿当他的暗卫之一。
因为,这条命已经是北影寒的。
不过,北影寒以他轻功好为理由,派他日夜盯着月轻衣,暗中保护,但不可让她发现。
月轻衣见他颇为舒适,不由得瞠目,低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夜鹰淡漠道:“这里凉快。”
噗嗤!
快冻僵了,还凉快呢。
她翻了个白眼,看向陆令萱的寝房,灯火也熄了,看来是睡下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来看什么,只是今晚特别想来看看。
看完了,就回去吧。
忽然,秦侧妃的屋顶蓦然出现六道暗影,急速飞过来,手里都握着兵刃。
月轻衣火速站起,往西边飞去,做好随时开打的准备。
夜鹰也跟着飞掠而去,那六道暗影的轻功还真不赖,跟到太子府西苑,双方终于打起来。
她本想溜之大吉,可是西苑这边也有两个暗影突然现身,拦住去路。
这八个黑衣暗影的武功真真不错,没想到太子身边还有这等人才。
不过,月轻衣也不是吃素的,雪绸在暗影之间穿梭翻飞,凌厉至极。她在锋利的兵刃里跳跃腾挪,游刃有余,一波波的雪光奔涌而去,战况愈发激烈。
夜鹰与三个黑衣暗影对阵,似一只狡猾的飞鹰,时而低空盘旋,时而凌厉俯冲,时而横冲直撞,展现了他绝顶的轻功与不俗的内力。
月轻衣对付五人,虽然有银针与雪绸,但有点吃力,想着尽快击退他们,趁机开溜。
这时,太子北影辰快步走过来,狠厉地喝道:“抓住刺客!”
幸好他们都蒙着脸,不然就被认出来了。
两人对付八个人,虽说不会输,但想击败他们、全身而退,需要时间。
突然,这八个黑衣人不要命似的,所使的都是绝招,招招往他们的致命要害攻击。
月轻衣迫不得已,运起内力,雪绸幻化成五条,犹如五条飞龙朝对方袭去。
那五个黑衣暗影分别与雪绸搏斗,砍也砍不断,怎么弄都不行,反而被绑住,狠狠地摔向地面。
被雪绸摔出去的后果,除了喷出老血,就是再也起不来了。
她抓住良机,正要飞奔逃离,然而,前方半空站着的不正是太子北影辰吗?
你妹的!
她小脸一寒,雪绸飞出去,如惊电似游龙,轻灵而凌厉。
北影辰双掌齐出,一浪浪的紫光排山倒海般地涌去,又似飓风席卷了一切。
月轻衣只觉得被一阵超强飓风卷起,身不由己地被裹挟在里面,只能奋力突围。然而,这飓风的中心好似一顶封闭的穹庐,任凭她如何突围、冲击,也出不去。
怎么会这样?太子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夜鹰看见她被太子的内力困住,正想去营救,却看见北影寒疾速飞来,便专心应付三个黑衣暗影。
北影寒蒙着脸,身子停在半空,临风如神祗一般,不由分说地出掌。
雪光如潮奔涌,浩瀚如海,朝着那片紫光涌去。
北影辰沉郁地盯着来,虽然他蒙着脸,但多少猜到他的身份。
北影寒的武功当真是登峰造极。
在雪光的压迫之下,紫光被逼得无处遁形,慢慢消亡。
月轻衣感觉到困住自己的飓风减弱不少,继续突围,终于飞出来。
此时此刻,她看见在半空临风而立、霸气侧漏的氅衣男子,觉得很眼熟,很像北影寒。
北影辰专心对付北影寒,使出全部内力,若不然,便是被扫飞的下场。
北影寒一使眼色,用内力传音:“过来!”
月轻衣听见他的话,这才飞过去。
双方都身在半空,寒风凛冽,内力化成的气劲强大如磁场,因而他们的衣袍翻飞如幡。
北影寒凤眸微眯,戾气凛凛,可是,再这么耗下去,只会耗尽内力。
她右手一扬,两支银针朝太子飞去。
北影辰不得不腾身闪避,趁此良机,北影寒撤了内力,揽着月轻衣疾速飞离。
夜鹰见他们飞走,连忙抽空离开。
北影辰落在墙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阴沉的眉宇绞拧起来。
北影寒的武功太可怕了!
……
回到流光别苑,月轻衣脱下披风,问道:“你来得这么及时,怎么知道我在太子府?”
与夜鹰有关?
她恍然大悟,又问:“夜鹰听命于你?”
北影寒坐在床边,脱了乌金棉靴靠躺在床上,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她小脸板着,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起来!”
他稍一使劲,就把她拉到身前,再双手一抱,她整个人已经落在他怀里。不过,主要也是她没怎么反抗。
“不说就滚下去!”月轻衣冷颜冷语,掰着他的小指,使劲地往外掰。
“疼!”北影寒火速抽出手,“我说我说。”
“快说!”
“夜鹰的确听命于我。”
“你吩咐他跟踪我?”
“不是跟踪你,是暗中保护你。”他搂着她,轻抚她的柔腮,“鉴于上次瑞王那件事,我觉得这是必须的。你看,今晚不就又出事了吗?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想脱身只怕没那么容易。”
月轻衣说不出反驳的话,的确,没有他,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是,每日都被人盯着,浑身不舒坦嘛。
北影寒雪颜一沉,“你三更半夜去太子府做什么?就不怕出不来?”
她蹙眉,“我就是去看看令萱,没想到太子的武功那么厉害,貌似不比你逊色多少。”
他剑眉略沉,寻思道:“太子应该是有一番奇遇,不过,他如何及得上我?”
最后一句话,自信到了狂妄。
月轻衣推开他,躺下来,用棉被裹住,“对了,太子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陛下让他去守皇陵?”
北影寒也躺下来,“我刚回朝没多久,收到消息,且得到证据,我把这些证据呈给陛下。陛下看了之后勃然大怒,把太子贬去守皇陵思过。”
“你没说重点!快说!”她生气地捏他的胳膊。
“太子与某些官员勾结,买卖官职,比如十万两可以买到地方官。”他沉沉道,“虽然太子也考察那些买官之人的品行、才干之后才做决定,不过他的举动已经触犯律法。”
“那就是太子高价卖官职谋取私利,怪不得陛下动怒。太子知道是你呈上证据的吗?他岂不是恨死你了?”
“没过几日就知道了,他自然恨死我了。因此他才收买夜鹰刺杀我。”
“原来夜鹰之前三次刺杀你,背后金主是太子。”月轻衣眉心微颦,“不知今夜太子有没有认出我们。”
“认出又如何?”北影寒低笑,语气嚣张。
“你是大都督,当然不怕了。我可是小老百姓。”她嘀咕道。
“你是大都督的女人。”他含笑打趣。
噗嗤!
月轻衣娇嗔,“什么大都督的女人?才不是!”
她正色道:“我感觉太子城府极深,好像在谋划什么。对了,他只宠幸秦侧妃,与令萱还没圆房,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眉宇微紧,“这件事值得深思。按说,太子妃是陆家女儿,太子拉拢陆家,无形中便掌控了不少兵马,便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你也想不通,那太子的心机就太可怕了。”月轻衣担忧不已,“令萱太可怜了,这不是守活寡吗?”
“倘若一直如此,倒也不是坏事,反正太子对她并非真心。”
“也对,能保全自身,也是好的。”
她就是觉得不值,陆令萱嫁给太子,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吗?在太子府郁郁而终吗?就算以后成为母仪天下的国母那又怎样?一辈子孤独寂寞,太不值了。
咳……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帮陆令萱脱离苦海。
北影寒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嗓音暗沉,“很晚了,睡吧。”
月轻衣笑眯眯道:“我放屁了。”
他错愕,尔后低笑,“没闻到臭味。想来是香的。”
她的右手握成拳头,在他面前张开,窃笑道:“我抓了个屁,香吗?”
然后,她火速往后退,背对着他,“不许报复!不然半张床也不给你睡!”
他面色一变,凤眸略沉,“你好大的胆子!”
“不许碰我!不许报复!”月轻衣阴谋得逞地笑。
“好,不报复!”
北影寒的大掌伸在半空,骨节啪啪啪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