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次日一早,公堂外便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公堂上还是那几人,明镜高悬匾额下的陈涛及崔师爷。

跪在堂前的季长风及郝有才,和各站一边的楼清与肖宇。

陈涛抓起惊堂木,往桌上一敲:“季长风,本官已找到石方,现在便让他上堂与你对质。”

衙役得陈涛眼神,将石方押了上来。

石方一见陈涛就行了个大礼:“草民石方,拜见陈大人。”

陈涛刚正不阿道:“石方,你将你的作案动机都一一说来。”

石方颤着声道:“草...草民...受季寨主指使,前往郝家盗取玉如意,大人明鉴,草民是被逼无奈啊。”

季长风咳了一声,轻声道:“你说你是受我指使,敢问我何时指使你,如何指使你?”

石方大声道:“季长风,东窗事发,你就想推卸罪责吗?”

季长风冷笑:“东窗事发?怕推得是你,受的是我。”

石方气愤道:“你身为一寨之主,怎能遇事便推,你说过,只要我办成这事,你就让我重回长风山寨。”

季长风感觉自己听错了:“让你重回长风山寨?”

石方毫不犹豫道:“没错。”

季长风嗤了声:“那我岂不是自打自脸?石方你出来混的,难道不知脸面最为重要?”

石方听他此时冷嘲热讽,更是气上心头:“那玉如意就在你身上,你敢不认?”

“在我身上?”季长风还作势掏自己的怀里和袖子。

石方气红了脸:“当时我从长风山寨后山离开后就去找你,你将玉如意要了去,可你回到长风山寨就被捕快抓了,此物应还在你身上。”

季长风失笑:“你说的头头是道,我真不好反驳,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那玉如意就在牢房里?”

石方气愤反问:“你敢说不是?”

季长风苦笑,他还真不敢,因为他又被摆了一道。

陈涛见季长风不说话,招来衙役:“速去牢房查看。”

众人都提着心等消息,不消片刻,衙役去而复返,只是这回,手里多了样东西。

郝有才一见,整个人都抖了:“我的玉如意。”

衙役双手举着玉如意,恭敬道:“大人,属下在季长风的被褥里翻出这件物什。”

那玉如意是牡丹花形状,玉是上好的白玉,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陈涛招招手,衙役捧着玉如意上前,陈涛将玉如意拿到了手上:“季长风,你还有何话说?”

季长风揖礼道:“草民冤枉。”

陈涛放下玉如意,语气不冷不热:“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你冤枉?”

季长风道:“草民上一次见石方,已是三年前,再则,这一个月草民都在东城,更不曾与石方见面,如何指使他盗窃玉如意?”

石方道:“你要指使很困难吗?一句话便是,季寨主。”

季长风反驳石方:“你若真这么听话,三年前我会将你驱逐出寨?”

陈涛又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吵闹,你说你人在东城,可有人证?”

这个问题昨天就已经回答了啊,季长风无奈。

陈涛又道:“既是没有人证,如何证明?”

楼清的心被揪了起来,这番情况实在不利季长风,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道洪亮声音远远传来:“谁说没有?我今日便是来给季寨主作证。”

情况再生,又是另一番景象,却见一道伟岸身影从外堂走进,背着手,沐着光,五官如刀刻,气质沉如铁。

季长风见了他都惊讶,没想过他会来,等他到了面前,季长风问道:“你怎么来了?”

沃仕斐低头,看着季长风道:“你说我为何?不过是一宗冤枉案,你竟能耽搁如此之久。”

沃仕斐声音不低,此话落入每个人耳中,连陈涛都变了脸色:“来者何人?”

沃仕斐不卑不亢道:“沃仕斐。”

我是匪?陈涛讶异,崔师爷却脸色猝变,连忙走到陈涛身侧,在他耳边低声道:“此人正是东阳县的山贼头子。”

又一个山贼头子?陈涛道:“你如何给季长风作证?”

沃仕斐道:“我便是证,季长风自离开东南县便同我一块去了东城,期间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最清楚。”

石方见情况剧变,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如何肯定?难不成你吃喝拉撒睡都跟季长风在一起?”

沃仕斐看着石方,剑眉轻挑:“你有何异议?”

沃仕斐这话就是承认了石方所说,他一承认,季长风就捂着脸,跟没脸见人似的,而楼清听沃仕斐话语再观季长风神色,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是味道。

他与季长风拜过堂,喝过交杯酒都没这样亲近,他们两人却...忽然冒出的念头让楼清心惊,他竟...

石方急道:“你是山贼,又同季长风交好,怎知你不是作假证?”

沃仕斐冷笑:“上了公堂,只有官与民,对与错,你这样计较,我是不是该认为你是心虚?”

他这一番话如一记棒喝,打在了陈涛的头上,在知道沃仕斐的身份之后,陈涛也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如今被石方说了出来,又听沃仕斐这一番回答,顿感羞耻。

陈涛不禁软了态度:“本官就暂且相信你所说,但季长风要如何解释,玉如意在他身上一事?”

沃仕斐也注意到了桌面上的那块玉如意,看来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季长风,若不是那人碰巧回来,季长风这次怕是免不了要吃亏。

季长风放下双手,露出苍白的脸:“我无法解释,因为这不是我所拿。”

陈涛道:“既不是你所拿,它又怎会在你的被褥里?”

沃仕斐道:“很简单,这玉如意是刚被人放进牢房。”

像是证明沃仕斐说的没错,又一人的声音响起:“陈大人想知道答案,不如问他。”

来者是个俊秀非凡的青年,一身宝蓝色劲装,右手持着长剑,而那长剑正搭在一位中年的脖子上。

那青年面无表情,气息极冷,却俊秀的让人忍不住注目,而那中年,穿着狱卒衣服,可身上却有藏不住的肃杀之气,很明显,他们两个在之前动过武,青年赢了,中年输了。

青年压着中年步步走入公堂,今日公堂可谓是壮观,鱼龙混杂。

陈涛看向来人,却是完全陌生:“不知阁下...”

青年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了一块令牌出来,掷向陈涛,那令牌稳稳落在陈涛面前,陈涛一看令牌,红木质,上边雕刻着一个梁字,陈涛虽然才做官一个多月,官场之事却有所了解,一见令牌,也明白几分,立即收起令牌,恭敬道:“敢问大人...”

青年道:“大人就在门外,陈大人无须迎驾,审完此案,大人自会相见。”

一想到梁思凡就在门外,陈涛的心都抖了:“那此人是...”陈涛指着中年。

青年道:“大人途径东南县,想着陈大人新官上任,欲来拜访,却不想在牢房外碰见此人,行踪诡异,大人觉得有异,让属下缉拿,一问才知陈大人在审理盗窃案,猜想此人应与案情有关,故让属下带此人上堂拜见。”

陈涛摸向惊堂木,重重拍了下才感觉踏实:“你如实交代,因何在牢房外行踪诡异。”

那中年哼了声,不说话。

陈涛又道:“望你知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中年想再哼,沃仕斐却道:“石方,背后支持你的人都被抓了,你还坚持什么?没听见陈大人说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石方自青年押着中年上堂就已经苍白了脸色,今又听沃仕斐这话,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季长风啧了声:“就这胆,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季长风这话是对石方说,视线却是落在中年上。

那中年见石方这样也变了脸色,本想开口,却听石方道:“大人,草民坦白,一切都是此人指使,草民对季寨主怀恨在心,故意栽赃报复。”

陈涛道:“就这样?”

石方冷汗淋淋,他还要哪样啊?

青年收了剑:“石方已坦白,大人可结案了。”

陈涛蹙眉,他想要的答案根本不是这样,季长风的目的还不可得知,但是青年此话明显就是在提醒他,盗窃案完毕,这案情到此为止。

青年见他不语,又道:“陈大人快些结案,莫让大人久等。”

陈涛握着惊堂木,想不敲,又不能。

恰这时,险象发生,中年忽然扬掌,劈向季长风,季长风只感觉身后气劲来袭,反手就是一掌,双掌交接,内力泻出,气浪掀起旁边人的衣摆,中年脚步连连后退,季长风却是原地滑出,停下之后一口鲜血吐出。

楼清大惊,连忙冲向他,事情发生的太快,快的几乎让沃仕斐和青年反应不及,等到反应过来,一人拔剑,一人扬掌,中年扬手接掌,身子却被青年用剑穿过,鲜血奔涌,口中吐红,再不愿也只能瞪大双眼,体会着气息流逝,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具死尸。

陈涛腾地从凳上站起,看着堂下。

楼清扶着意识模糊的季长风,沃仕斐转身,在季长风身上几个大穴点了下,又动作迅速的喂季长风吃下一粒药丸。

青年执剑行礼:“陈大人,此人忽然发难,属下怕他对大人不利,不得已将其杀死,还望陈大人恕罪。”

“本官明白,本官这就结案。”陈涛又拍了惊堂木,道:“石方对季长风怀恨在心,偷盗玉如意栽赃陷害,现判石方盗窃罪成立,服刑一年,玉如意退还郝有才。”

众人同道:“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