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播放《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插曲时,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断肠人在哪儿,支持一个,鲜花一个……终于听到嘟的一声,我按下免提,一个雄浑的男中音响起:“光老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来了,迷失的羊儿找到娘家了。我愿你是只小羊,带着票子来到我老狼的身旁,咩……我忙喝口茶压住激动,故作轻佻的说:“这位大哥,光小弟已经把耳朵洗得干干净净,就等你发话了。”
对方笑了,那种对上暗号的傻乎乎笑。他说:“我在一个鞋厂打工,家里出了事,我急着赶回去,但老板不发给我最后一个月工资。他说辞职要提前3个月书面通知——我哪里知道爷爷会突然去世嘛!”
这老板是不是活得腻歪歪,找抽?这么刁难,这么张狂,一点技术含量都不讲。但我不打算顺着他的思路走,我的想像中,何芳这时候正听得带劲儿,所以我启发他,“你其实并不缺这笔钱,只是想拿着这钱给老婆买件她喜欢很久的红毛衣?”当年我领到平生第一笔工资,就跑去给冰美人买了一件红毛衣,她激动得当即就在麦垛上,把珍藏了19年的初夜给了我,还爱惜得只有春节才穿。谁知老鞋匠不上路,哼了一声说:“老夫老妻的,还送啥礼嘛。我是气不过,没把我们农民工当**。”我只好苦笑,打发他去找街办。
接下来的几位,都是欠薪的,可能年关快到了,是个人都缺钱。有给酒楼长期供菜老板突然逃单的,有做装修甲方借故质量问题拒付尾款的,有做保洁不小心打破主人家菩萨要赔2万的,说到伤心处竟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听到阶级兄弟被为富不仁的祸害,我心如刀绞,真想告诉他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走到那里,你就跟到那里;他吃饭你就抢碗;他睡床上你就挤地铺,总之盯死他!但想到台长给我们开会,反复强调舆论导向的重要性,尤其不要扇阴风点鬼火,挑起群众斗群众,只好强忍悲痛,告诉这些比我还无助的断肠人,去找劳动监察部门,走司法途径。虽然我知道这些路未必走得通,但宽慰自已,也许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下节目后,一脸喜色的许胖子拉我去庆功。说照我今天的吹牛水平,名主持指日可待,到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言下之意,酒色财气势五毒俱全。我却提不起神,喝断肠人的血,鸡脚杆上刮油,这像人做的吗?许胖子何等精明,一个来回就套出我心思,然后安慰了我一通:“你别自作多情了,虽然没有直接帮到他们,但至少睡醒后他们知道朝哪儿使劲了,这话费花得不冤。这些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只有通过深化改革去解决。美国够牛逼了吧,还不是有贫富悬殊,还不是满城尽是流Lang汉。”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道理打小我就懂。想到断友们哪怕躲到大洋彼岸还是菜板上的肉,我心情竟然好转了,主动拿来两个氺杯,把1斤白酒一分为二,同许胖子没心没肺的干起来。酒酣耳热之际,他问我一个问题,看样子他想了许久,也没猜透,终于忍不住了。他说:“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突然能说会道了呢?”
我笑笑,不置可否。你就琢磨去吧,越莫测高深、此辈可教的想,对我合伙人的角色越好。没敢把每天口含三块鹅卵石,对着老帅锅的哀思鱼塘,狂读《谁偷走了我的老婆》的窍门讲出来,害羞啊。这就像城里的女人,你只能看到她光鲜的那一面,而绝不知她化妆的过程。看透了,多没劲儿阿。
这时候,我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心跳加速,难道冰美人一如从前深夜查岗,难道她听到了我在电波里的SOS,幡然悔误想重修旧好?我忙接听,结果是小美的祝贺。切,盼红军却等来了洪水,这不瞎搅和吗。我嘿嘿几句(绝对不是yin笑),就挂了机。但立即便后悔了,人家这么晚没睡觉,该多听听,莫不是这小蹄子喜欢满目疮痍的熟男,对我有那么点意思?我决定找机会试探下,兔子不愿吃窝边草,那是兔子的事,但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这没错吧?
第二天,我继续对冰美人电波轰炸,讲小芳怕阿光被秀秀性骚扰,让他离开了屠宰场。走投无路的阿光,只好跟老乡到闹市区擦皮鞋。别人擦一双收1元,他一双也收1元,但顾客都乐意给他10元。因为他懂得包装,把自已蓑衣斗笠,拿着鞋刷唱山歌。他的想法很简单,山歌是唱给女友听的,每擦一双鞋,就为家里的新房添了一匹砖,就离婚姻殿堂近了一步。但顾客,主要是女顾客,却被他的乐观精神打动了,觉得这小子干这么低贱的活,还这么穷开心,恨不得掏空钱夹买走他的快乐。所以看鞋子洗心革面,又听了专场音乐会,递上10元还满面羞愧的说:“今天就带了这点零钱,别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