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骄阳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车子里的马家兄弟,冷淡却又胸有成竹的眼神让马家兄弟原本打好的算盘有些颤抖了起来。
显然,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莫骄阳一点也没有良心发现的意思,收回了目光,不轻意的掠过了马阑珊,淡淡的,就像是你在看什么东西必然要扫过一些不认识,或是不必要去看的东西一般,只要对方不看着你,是不会发现这种目光的。
马阑珊尽量保持着身体的放松,可是两侧的手,一直在紧紧的攥着,要不是与莫骄阳隔开的座位上正好放着她的包包,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想,她必然伪装不下来。
“马秘书,害怕了?”
莫骄阳无所忌惮,带着几分冷硬的声音像刀刃一样,一点点的撕破了马阑珊的伪装,几乎是在说到那个马字的时候,就成功的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打了个激灵。
心下,轻嗤。
“莫,莫书记——”牙齿有些打颤,不明白莫骄阳的一语双关都含了什么,心里在告诫着自己无数个要忍住,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可是在对上那双眼睛又迅速闪开的时候,又有无数个声音打破了自己的想法,那样的眼神,似乎一样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任何的伪装,在这样的眼神下都变成了透明。
前边开车的袁大头透过后视镜瞧见了马阑珊越来越灰白的面孔,以他的经验来谈,一个人之所以眼神躲闪,必是因为你要面对的事儿有些心虚,为何会心虚,不言而喻。
于他,于莫书记,都不会把一个女人这会儿的反应理解为害怕。
虽然,胆小的女人或许会害怕,可是害怕与惊慌,逃避,完全是两个概念,要是连这点都分不清,他tm还能在特警队呆着,早扔到派出所去了。
袁大头的鄙夷并没有被后面的人看见,不过两只眼睛一直没有忽略倒车镜显示的信息。
“莫书记,又上来两辆高赛。”
莫骄阳微眯了眼,“能控制好车子吗?”
袁大头一扬眉,“只要莫书记舍得这车,到时候不找我报维修费,那就擎好吧。”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开玩笑,可见心里是自信的。
莫骄阳一声轻嗯,从两片薄唇里飘了出来,目光没有再回转,对于后排的马家兄弟,像是极为放心他们做不出什么马脚一般。
“你们两兄弟要是死在这条道上,就算是买凶畏罪了。”
“莫书记——”
马群气的想骂人,虽然这人是他们安排的,可是也不会在c县境内动手,地点安排是与c县交界的下一个范围,到时候就算是想赖,也赖不到他们兄弟头上,而且他们兄弟还打算做个为了救莫书记受伤的戏来着,当然,最后力有不殆,谁让莫书记这一路得罪了太多的人呢。
莫骄阳眼里闪过不屑,冷而冰的言语像是夹杂了打磨锋利的子弹一般,直直的穿进了马家兄弟的心脏。
“这种伎俩,熟能生巧,可见这些人,都是你们用惯了的,也不知道这一路,能带出多少来,要是都能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马超一噎,的确,能用的人手,安排了这一路,他们身上还有定位跟踪器,上车之前,也不知道莫书记这伙人是大意,还是自信,竟然没检查他们身上可放了危险的东西,不过这种定位追踪器是国外最先进的,他们出了钱,打通了上头的人寻的人脉,只说特种部队里都用的这种东西。
而且这一路上有交警队那头切换过来的高速路口的视频,小院里有人统一指挥,救下他们,轻而易举。
这样一想,马超有些得意了,是人,就得想要命吧,当再大的官,没了命在,有个屁用。
谈判,似乎多了筹码。
“莫书记,青年才俊,大好前程,真的打算跟咱们兄弟杠上,折到这高速上,到时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马群一听,也哼哼的嘟囔着,“莫书记,都说脑袋下来碗大个疤,咱们兄弟这一去,也不吃亏,至少拉上莫书记垫背,黄泉路上,想必有莫书记引路,咱们兄弟也能少吃些苦头不是。”
马超只能看到莫骄阳的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打他第一眼见到这人三十来岁的男人的时候,就没从那张脸上看到多生动的表情。
马超真他妈想骂娘,不该说领导都要亲和的吗?天天在新闻里播的那几位领导,哪个不是笑的露牙,儒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怎么到了地方,就他妈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口口声声的喊父母官,也没见哪家爹妈成天板着个脸的,养出来的孩子不得个个跟个面瘫似的,还他妈社会和谐呢,都面瘫了,还和谐个屁。
莫骄阳自然听不到马超的怨念,这个时间,夜幕已经降临,三月份的天,七点左右就已经都黑了下来,高速路上的车流量不算大,因为g县不是经济城市,更不是来往交通的杻纽,因此五百米以内能见到的车子也不过两三辆罢了。
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看到两辆高赛并行过来,现第二排坐齐驱,两个戴头盔的男子看不到脸,却能敏锐的嗅到那种危险的气息。
几乎在同时,两个男子都俯了下身。
莫骄阳的命令又像是在车外两个男子动作的时候同时开口,“左右摆舵,大幅度。”
“收到。”袁大头早就做好了准备,油门没有再加速,而是把方向盘大力的摆动起来,轮胎摩擦猛烈的擦过地面,溅起的火星子似乎都能点燃一根木头。
两侧的男子显然没有想到驾车的人技术这么好,本来掏枪的动作皆被打乱,身子伏低,探制出车体的前行。
后面,原本跟着莫骄阳前车的王组长和吴科长的车子里,突然钻出了两把枪,后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人,一个男人招呼着与王组长换了位子,车子连些微的晃动都不曾有,另一个男人则换到了吴科长原来的位子,副驾驶。
两个男人眼里同时闪过一抹狠戾,手中的消音枪已经上膛,目标,却不是对准前面两个高赛,头,微侧,单手伸出车外,一左一右,对准了紧紧跟在后面的两辆越野的车轮,手上的动作快速的连击,车子里的两个人连动静都没听到,耳边就传来了后面两车相撞巨大的摩擦声。
王组长和吴科长抱着头蹲了下去,这是两个男人占了主位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莫骄阳听着后面的动静,嘴角不禁扬上一抹讥讽,闲闲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却没多说什么。
“往右打舵,逼死右边那个,左边那个交给我。”
袁大头重重的嗯了一声,车子已经往右打舵,狠力的撞向了高赛上的男子。
袁大头的身后,莫骄阳已经拉开了放下了玻璃窗,手上,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与高赛上挺起的男子眼睛,对着眼睛,那个男子,手上的枪,已经稳稳举了起来,这个时候,似乎比的就是时速。
突然,一个身子,猛的一下扑了过去,“莫书记,小心。”
马阑珊的惊叫,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把莫骄阳扑倒,子弹冲破了车窗的声音随之传来。
“啊!”
又是一声惊呼,原本射向莫骄阳的子弹,竟然擦过了马阑珊的肩膀,只差一点,就穿透了。
不过那瞬间的惊吓还是让马阑珊叫出了声,感觉到肩膀处有粘粘滑滑的感觉,吓的脸色惨白。
莫骄阳冷戾的双眸并没有因为马阑珊的举动而回暖,反而,看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研判。
挥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莫骄阳有些嫌弃的换了个位子,背,靠在了袁大头的后靠背上,只是这样,脑袋就暴露出去。
马家兄弟互视一眼,均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这种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目标里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
莫骄阳的眼角余光却像是能看到两人的表情一般,嘴角扬起冷笑,目光对车赛车上的男子时,禁不住鄙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若是连续扫射,只怕他也没有这么快的反扑。
不过,与敌对决,机会,都是分秒必争的,错过,谁又能再给你反扑的机会。
子弹与子弹几乎是同时擦着枪膛而出,只是莫骄阳另一只没拿枪的手却做了一个动作,然后,意料之中的,看到对面的男子手上的枪一下子偏离了方向,子弹竟然没落到车上。
然后,莫骄阳的子弹,正正的打中了男子拿枪的手腕,枪,随之落地。
哪怕看不到男子的眼神,也能看出这个男人的懊恼,哼,这个时候,想死,都需要本钱,只可异,他得留着活口。
“莫书记,你怎么样?”
袁大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轻,心下一突,刚才的枪响可没逃过他的耳朵。
“没事儿,好好开车。”
莫骄阳的声音轻松而惬意,像是刚与战友比拼完,却没有尽兴的感觉,身上还有足够的体力和实力来迎接下面的挑战。
因为在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渣划成与他战友一类的档次。
袁大头心里再一次佩服起了莫骄阳,两人真正有交集,也算是一次意外,那会,莫骄阳还是特种兵,袁大头心理一直有些不服气,他是特警,为什么出任务的时候,特警要服从特种兵的调遣,一个归部队管辖,一个归地方管辖,可是要是联合作战,总是特种兵那头占上峰,这口气憋在心里好长时间,赶着一次机会,他就单挑了莫骄阳,也是那一次,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在心里认可了这个男人,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战事指挥,临时调动,几乎样样都是出类拔瘁的。
男人,一旦认可一个人,那就是一种从心底的仰慕,是自己的目标,如今有机会再度并肩,说不激动是假的。
豪情一旦上扬,又开始觉得不过瘾了,想打一场酣畅淋漓的仗,不怕对手强,哪怕对手是神,当你冲破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强大。
热血,一旦沸腾,颇有几分收势不住的感觉。
“莫书记,就这么两头烂蒜?”
莫骄阳摇了摇头,轻转了下手腕,看着手里的爱枪,这是他在部队时候的专用,这次,也算是临时借调吧,有了这个伙计在手,就像是他的另一个灵魂一般,有一种感觉,在危险的时候,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这个伙计,也会拉起他的食指扣动扳机,救他一命,这就是生死相托吧。
“不过瘾?”
袁大头听不出莫书记话里的情绪,不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莫书记,哈哈笑着点头,“不过瘾,要是再来个百八十个,咱们也学个虎胆英雄,可好?”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你自己去。”
“啊?”袁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啊。
“我没功夫陪他们玩。”
莫骄阳觉得这娶了媳妇的男人果然不适合当兵,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出任务,别说三月两月,要是任务特殊,一年不跟家里联系的,也不是没见过,直到最后任务结束,才能给家里报个信。
可是现在呢,他才出来多长时间啊,就开怒惦记媳妇了,听着媳妇打电话有些委屈的声音,就想快点回到媳妇身边去,把媳妇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果然啊,这男人,有了女人,就有了牵绊。
袁大头抽搐着嘴角,从后视镜里看到马家兄弟也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哼了一声,“马村长,前头还有没有戏了,都在一个车里坐着,给个知会呗,要是没安排好,要不咱们停车等一会儿,你打个电话,再多叫点人上来?”
莫骄阳转眸,望着车窗外,刚刚找开的窗一直没有合上,三月的夜晚,高速公路上的山风吹进车里时时冰冷着人们的神志,本就紧绷的神经,被这样的冷风打在脸上,额头上,越发的紧张。
马家兄弟都没有说话,这么长时间,两辆高赛上的人手是狙击最好的,却失败了,两辆越野还没冲过来,就说明被人破坏了。
马超觉得自己这次只怕真的是有去无回了,若是真进了局子,就算是莫书记不整死他,他上头的人也不能让他活着出来,甚至他都怀疑他等不到开庭的时候,就要在里面被人弄死。
眼里,闪过一抹最后一击的凶狠,这条道上,自然还有人,而且越到后面,那些人的越厉害,二十万一个杀手,这一路,他埋了足足有十个,二百万,换成了硬币,就是扔到地上还能听个响,砸到谁脑袋上也能见个包呢,就不信这十个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撞大运的,他的条件,事前二十万,事成,二百万,反正钱他妈再多也得有人花不是,连花的人都没了,还留着有屁用。
“咱们兄弟想活命,袁队长想邀功,这一路,就看鹿死谁死吧。”
到了这时候,马超也想好了,再想回去做他的土皇帝是不行了,大不了干上一票,回头带着兄弟跑路就是了,上边的人不想他们在国内,他们就跑到境外去,只要出了境,哪怕偷渡,到了公海,国内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兄弟俩个又是一片天地。
老婆,女儿,娘们叽叽的不能传宗接代,有个屁用,早死早脱生,到了国外,找两个屁股大的妞,没准还能生个杂毛的儿子,甭管是啥样的,到时候都是马家的种。
主意打定,两兄弟也不坐以待毙,只是身子刚动,莫骄阳就像是在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要是不想现在死,就老实的呆着。”
马昭与马群互视一眼,再转头时,正好对上了莫骄阳半侧过来的身子,一边的手臂搭在了靠背上,盯着两人的目光就像是阎王在看着两个新来报道的小鬼一般,正在分派着哪层地狱里还有位置。
“若是想现在死,只怕也不可能了。”
莫骄阳轻蔑的看了一眼马家兄弟,然后目光落到马家兄弟的身后,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时,已经半躬起两名男子,手上,各持着一把枪,正抵在马家兄弟的头上。
马家兄弟惊惧的对上莫骄阳的眼神,压根不知道这辆车后面什么时候藏了人,原本放货物的地方本身就是空的,而且若是并排躺下两个人,他们不可能在上车的时候看不见。
其实马家兄弟忽略了一点,莫骄阳出来办公的这辆商务车是经过改良的,后排座的下面放了挡帘,座位底下是支空的,压根就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若是一般人,也只以为是领导的坐驾,挡上点东西,以免影响美观,却没想到实用处摆到了这里。
“头儿,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只管放心吧。”谢飞扬着眉有几分得瑟的味道,刚才在座位底下闷了半晌,尤其那两个左右打舵,他们头这是在充分的考验他跟陆聪的臂力啊。
“还有我,头儿,这次可是我抢着来的,上次的事儿,我听说的时候,人都走了,这次可不能把我落下了。”
陆聪也随着谢飞一样的叫法,眼里闪着调皮的神色,对着莫骄阳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