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一般作贼心虚的人,看到这样的东西,或许还会有几分惊慌和害怕,可是冯雅倩讥讽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般,鄙夷之色尽显。
“马小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有这个东西就能要挟我吧。”
马阑珊微咬的唇畔慢慢现了青白色,那是因为牙齿过于用力而阻断了血液的颜色,双眸紧紧的盯着冯雅倩的眼睛,想要从这双眼里看到一丝波光变动,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没有,还真是让她失望呢。
或许,她的确是低估了冯雅倩,低估了那些从部队里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不过,这样的错误还可以扭转不是吗?
眸子里划过诡谲的光芒,牙齿慢慢的松开了下嘴唇,让那点青白慢慢的褪去,重新染上了血色,上涌的血色一下子灌进了唇瓣,上扬的唇角,像罂粟般妖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突然迸出的自信,仿似被追加了一剂强心针一般。
“冯雅倩,不得不承认,你的谨慎是我望尘莫及的,若是单凭这一支录音笔,或许我还不能把你如何,可是,现代的it技术已经完全可以在后期制作的时候,把需要的剪辑出来,不需要的剔除下去……”
马阑珊语速不快,与初来时的紧张,压抑,恐惧不同,这会儿,反倒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语气轻松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说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完全没有压力。
可是偏偏制造的效果,又是能让人心脏一缩的。
“马小姐,得罪了莫家,或许你还能活,若是——”
冯雅倩脸色一瞬间变的铁青,因为有这东西的忌讳,所以有些话,反倒不适合往明处说,可是就算是不说出来,相信马阑珊也不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冯雅倩有些懊恼自己的轻敌,这会儿连回想刚才都说了什么都不愿意去回想了,因为就像马阑珊所说,任何的东西经过后期制作都会发生改变,若是真有个高手在操刀,连语速,语频,都会修改的极完美,就是到了法庭上,也让人辨别不出真伪来。
冯雅倩还真没想到,马阑珊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这一次,到是轮到马阑珊嗤笑了,“冯雅倩,不管得罪了莫家,还是得罪了冯家,对我们父女都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既然这样,一只羊与两只羊,与我有什么分别呢?而且,冯雅倩,你说,若是莫骄阳把我送上法庭,我若是把你这段录音给他,或是我也找个八卦报社把这东西公布出去,就说你b市冯家贵女送上门要当小三,这样的标题,是不是能成为新一轮s市热议的话题呢,到时候,我的那点东西,估计早就没什么娱乐价值了吧。”
借力使力,马阑珊到像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般,啧啧感慨道:“我有个记者朋友,以?霸谝?起吃饭的时候常说,娱乐圈那些不小心被爆到头条的,都想让大众尽快转移视线,最好的办法,就是爆出另一条更劲爆的消息,以前我也不过是当个笑话来听,如今想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呢。”
“你威胁我?”冯雅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轻松抱臂的两只手也慢慢的捏紧成了拳。
马阑珊轻笑着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不禁慢慢的移动,在离冯雅倩三步之遥时方才站定,眉眼轻扬,“b市冯家的贵女,我一个撤职书记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威胁你,冯家可是跺一只脚,举国都要颤三颤的人家,以卵击石的事儿,傻子才会做呢,不过是说两句真心话罢了。”
冯雅倩危险的眯起了双眼,一双眸子凝聚在一个点上,因为两人距离近,更方便把焦距对准自己要针对的目标,一双眼睛像是激光扫射一般,评估着对手的危害性。
这样的眼神,只能让马阑珊更加得意,略带讥嘲的扫过冯雅倩的眼眸,微扬着下巴,轻嗤道:“怎么,想杀人灭口?”
冯雅倩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
马阑珊一噎,不过很快又缓和了面色,心里到是更加笃定自己这次的方法用对了,果然,冯雅倩还是忌讳她手里这件东西的。
心里略有些得意,整个人的面容都扬起了胜利的荣光,“冯雅倩,我的要求不高,还是那个交易,只要你能帮我爸把那个事儿办?吕矗切┱掌氖露褂泄ぷ髂潜叩氖露退阕魑医坏?利息的,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冯雅倩在马阑珊离开以后,气闷的摔了两个杯子,还有刚才马阑珊进来坐过的沙发垫子都拿起来摔了出去,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是脑子里已经开始分析利弊了。
今天晚上的莫家,难得的一家团聚,莫首长看不出半分情绪的下了车,直接进了客厅,随后院里又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莫依岚边推门,边笑嘻嘻的往客厅里打量,只看到了杜若还没看到她那出尽了风头的哥哥,幸灾乐祸的笑道:“嫂子,我哥今天是不是被打劫了?”
虽然习惯了莫依岚偶尔落井下石的做法,不过这会儿,杜若是真心希望莫依岚的消息不这么灵通的。
从莫首长进屋到现在,时间不长,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了那眼波不动下所蕴藏的波涛。心里是各种懊恼与纠结,很想不道德的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男人身上,可是又觉得莫骄阳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那句话。
在单位的时候,常听那些新结婚或是准备结婚的女人们谈论着如何在婚后,或是交朋友期间把男人调教好,那些花招百出的手段,听的她都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她诚心说一句,她真没调教过,从来没给莫骄阳施过任何压,可是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杜若心虚的瞥了眼莫首长看不出半分情绪的脸色,还好有老爷子在这时不时的说上两句,不然,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坐稳了。果然啊,人,只有作,才会死。
暗自吐了吐舌头,侧过身子,双手合十,看着正在换鞋的莫依岚,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可怜兮兮的,“那个,应该是意外吧,可能是办公室里的偶尔意外。”
扑哧,莫依岚换好了鞋子,看着杜若的表情,总像是透着几分心虚,眼珠一转,嬉笑道:“嫂子,你知道现在外面人怎么传吗?”
“怎么传的?”贾美云端着水果盆从厨房出来,一听莫依岚这话,一脸紧张的问着,目光还时不时的瞟一眼莫首长,老夫老妻,贾美云心里明净着,这会儿表面越平静,一会刮起的风暴就越大。
莫伟天嗔了一眼莫依岚,“不就是一件衣裳吗,能有多大的事儿,别在这吓唬你嫂子了。”
杜若真想给老爷子磕一个,瞧瞧,一大家子,最忠厚的就是老爷子了。
莫伟天看向杜若的时候,不禁笑了,“杜若啊,这事儿也不怪你,我想着也可能是意外,换衣服来不及了,不过这次就算是买个经验教训了,总归骄阳那个工作还是要体面些。”
“爷爷,我——”杜若有些惭愧,想把真相吐出来,可是还没等她说完,莫伟天就笑着从中山装的衣兜里拿出两张卡,放到了茶几上,“依岚啊,这周末,你安排个时间,陪你嫂子去逛逛街,我瞧着你嫂子自打怀了孕,就一直两点一线的,这样可不行,女人家不都是爱美的吗,我看你身上这衣服可是一天一个样的。”
莫依岚微噘着唇,假装生气的样子,依着杜若的胳膊坐好,嗔道:“爷爷这是心疼孙媳妇,不心疼孙女喽。”
杜若一瞧见茶几上的卡,眉心就是一跳,基本上可以猜到老爷子下面的话,应该跟贾美云的意思是一样的,异曲同工啊。
莫伟天笑瞪了莫依岚一眼,自家的孩子,就是说话冲些,他也稀罕,“爷爷还能亏待你,你哥和你嫂子是两个人,爷爷给你的是你哥和你嫂子的一半,不许嫌少,等什么时候你给爷爷领回一个来,爷爷把另一半给你补上。”
莫依岚睁大了眼睛状似惊讶的盯着茶几上的两张卡,笑的跟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哎呀,铁公鸡拔毛了,这是天下红雨了?”
“依岚,怎么说话呢?”
莫首长最先发声,凌厉的眸子扫过莫依岚,莫家人护短,宠孩子,可也不会任由孩子没了长幼尊卑,有些玩笑开的,有些玩笑却是开不得的。
贾美云也好笑的嗔了莫依岚一眼,这丫头,到是个敢说的,把老爷子跟铁公鸡比到一处,呵呵,老爷子手里那点零花钱,哪年不借着过年的名义给他们兄妹压红包了,真要是铁公鸡,自然是一毛不拔的。
“依岚,从小到大,你爷爷哪次给你的红包少过,这话说的可不厚道。??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被声讨了也不生气,笑眯了拉着杜若的胳膊小声道:“嫂子,你说,哪张卡是钱多的,哪张卡是钱少的?”
没等杜若开口,莫老爷子就看穿了莫依岚的鬼心思,自家的孩子,撅起屁股拉几个耙耙蛋都在心呢,唬着脸哼道:“别趁着你哥不在就欺负你嫂子,那卡后面有名字,还有密码,回头自己把密码改了。”
“切,爷爷一点也不好玩。”莫依岚虽然嘴上说着老爷子无趣,手上的动作却是半分不慢,直接把两张卡都拿了过来,翻到了背面,找到自己名字那一张,然后把另一张塞到了杜若的手里,笑道:“嫂子,这周末,咱们两shoping去,顺便给我侄子买几身衣服。”
杜若真觉得手里这张卡就是个烫手山芋,包里还有一张是贾美云给的,这会儿又多了一张,分明是对今天莫骄阳装束的批评啊。
“爷爷,不用,妈妈都给我一张了。”
杜若只觉得脸蛋都被烧红了,心里一遍遍的懊恼着,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话说,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她是真的没做过坏事儿的,只有这么一次,起了顽劣之心,可怎么就把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莫伟天随意的摆手笑道:“你妈是你妈的,爷爷是爷爷的,这是两回事儿,再说,依岚那话说的对,你肚子里可是咱们莫家的金孙,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总?荒苊皇露屯ざ馨桑偎?现在年轻人跟我们那个时候的想法可不一样,那些婴儿用品也是琳琅满目的,爷爷不会挑,也挑不好,爷爷是个大俗人,直接给你这个,你也别挑爷爷的礼喽。”
“爷爷,我怎么会——”
杜若两只手抠着那张卡,真是欲哭无泪啊。
莫依岚到是一朵解语花,笑眯眯的把脑袋搁到了杜若的肩头,“嫂子,爷爷给的,你收下就是,自家的长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不都说父慈子孝吗,爷爷关爱咱们,这是仁慈的表现,将来等爷爷老了,咱们好好孝顺他就是了。”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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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美云指着手指笑嗔着莫依岚,“你这丫头,照你这么说来,我跟你大伯可也没少关爱你,等我跟你在伯老了,你也得好好孝顺我们喽。”
莫依岚扬着下巴,收起了嬉笑,神色认真的点头,“大伯和大伯母对依岚恩同再造,这份情义,依岚永生不忘,待他日,大伯和大伯母年华老去,依岚一定会像对待亲生父母一般,膝前尽孝,端屎端尿……”
“咳咳……”
杜若真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莫依岚这语调,实在是太搞笑了,这膝前尽孝也就罢了,还端屎端尿,啧啧,杜若尽量把身体躲到了莫依岚的身后,刚刚,她眼角的余光可是瞄到了莫首长脸黑了。
莫建军微沉的眼眸扫过莫依岚的时候,像是刮起一道凌厉的台风,所过之处,寸草皆无。
“要尽孝,找你爸妈去,还端屎端尿,你这是想让我和你大伯母——”
“停,大伯,你老人家还是把官架子放下再说话呗,而且,咱们这是在家里,就是自娱自乐,我可没以为什么,你这身子骨,傍着呢,要不是咱们国家有计划生育的要求,估计你跟我大伯母现在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都不为过,我可不敢以为你什么,我就是表达一份心意,真的,就只是一份心意。”
莫依岚一边作揖一边求饶,还不忘给莫老爷子挤眉弄眼的寻支援,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比喻,什么是比喻,这么大的首长,没听过。
莫老爷子暗瞪了一眼莫依岚,这丫头也就在她大伯面前,能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不过嘴上还得帮着圆,“建军啊,依岚这孩子是跟你们两口子亲近,这几年,说起来,你媳妇到是没少跟她操心,她对你们有这份孝心也是应该的。”
贾美云本来就拿莫依岚当自己的女儿看,说起来,莫依岚从打上学以后,在她身边的时间,到比在她亲妈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呢。
“依岚,你别理你大伯,他就是到哪儿都放不下那身官架子,以为这是当堂问案呢,你的心思,大伯母心里知道呢,也感动着呢,不过大伯母还得跟你说一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终身大事儿也得考虑考虑了,你看看,你嫂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是有合适的也结婚,生孩子,到时候咱们家可就是枝繁叶茂喽。”
“什么枝繁叶茂?”莫骄阳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大门,听到的就是贾美云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从中午到下午,连续的答记者问,还有对一些民生问题,跟现场的老百姓做了深切的沟通,这会儿嗓子还有些冒烟,好在问题解决的还算顺利。
“哎呀,这是说话说多了吧,嗓子怎么还有点哑?”贾美云到底是亲妈,一下子就听出了莫骄阳的音色不对,连忙往厨房走,“李嫂,快炖点养嗓子的汤,骄阳的嗓子怕是说话说多了。”
杜若现在最渴望见到的人就是莫骄阳了,这一下午的混乱,终于有个来扛大旗的了。
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就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望了旁边还有个一直拉着她胳膊的莫依岚,身体的重心一个侧顷,差点没又坐回去,还好莫依岚手稳,扶住了歪下来的身子,不过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取笑,“嫂子,你们老夫老妻,不过才分开一天不到,至于这么激动吗?”
杜若被调笑的羞赧不已,抬眸时,又与莫骄阳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目光里,星星点点的笑意,似乎也在取笑她的性急一般。
这会儿,杜若的步子就真的迈不过去了,这屋子里,坐着两位长辈,还有一个不惹事儿就不消停的小姑子,她要是往前迈一步,不就坐实了莫依岚嘴里的那句话。
莫骄阳瞧着杜若眼神闪烁的样子,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小兔子,可怜,无辜,一边想着寻求脱身之策,一边又觉得自己无助,祈盼一个天神的降临。
目光掠过杜若,落到莫依岚身上时,莫骄阳眉眼微凛,像是带了寒芒,“你嫂子怀着孕,以后不许用胳膊扯着你嫂子。”
刚才那一下,还真是吓了他一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