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听闻了云狂和司徒甯的事,冷亦寒便是心里发慌,深怕冷沐真一个情不自禁,也将身子给了出去。
以致于他十分敏感,只隐隐听到她一声喊叫,便以为他们做了什么。
独自坐在马车里,如坐针毡,急色全写在了脸上。
只是一刻钟,便按捺不住性子,打开车门,施展轻功跃到了杉木马车上。
马夫一惊,幸而驱马技术不错,才不至于危险。
按说这么远的距离,虽是一条线,却也不能胡乱跳来。
万一惊了马、出了危险,很可能危及主子性命呀!
“什么事?”宁蝾平声问了马夫一句,即便是极小的动静,他也察觉出了外头的不对。
皇帝的事一出,他更加小心。毕竟马车内不只他一人,还有丫头。
他死了倒不要紧,连累丫头一起,那真是造孽了!
如此爱他的人,他可不忍看她有事!
没等马夫回答,冷亦寒便强行打开车门,坐进了杉木马车。
冷沐真念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没看清来人,便躲进了宁蝾怀里,将自己的嘴唇挡住。
“何人竟敢擅闯?!”宁蝾护好丫头,也是想着丫头的嘴唇,下意识便动了怒。
男子发怒、女子娇羞地躲进男子怀中,这便是书中所说,好事被打断的场景!
这样一来,冷亦寒更对猜想之事肯定无疑。
不过看他们衣裳完好,没有一丝凌乱,冷亦寒又安了心,大概是还没开始,就被他打断了吧?
冷亦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他进来得及时,不然真儿就有危险了!
看清了来人,宁蝾才收了怒意,一边护好丫头,一边推开冷亦寒,“何事?”
还敢问他何事?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他心爱的女人,还敢当面挑衅他?
冷亦寒觉着占理,立时摆高了姿态,轻视宁蝾一眼,对冷沐真说道,“真儿,跟哥哥回去!”
他的语气,并不像平时的温柔,甚至带了几分命令,就像兄长责备妹妹的口气。
“回去?”宁蝾反问一句,上下打量冷亦寒一眼,依旧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不让他靠近丫头,“你要对瞳灵做什么?”
瞳灵、瞳灵,成天便是瞳灵!
不过取了一个小字,犯得着这么炫耀么?
冷亦寒更是气不过,“本世子要做什么?本世子还想问宁世子,要对真儿做什么呢!”
他的语气满是责备,不知不觉,又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冷世子。
直到看见宁蝾轻蔑的笑容,冷亦寒才晃神过来。
真正的冷世子出现了,他在妹妹眼里,再不是唯一的哥哥了!
不仅如此,妹妹还爱上了宁世子,从此眼中再无旁人!
越是这么想着,冷亦寒越是抓狂,猛地上前,要抓住冷沐真,“真儿,你快跟我回去,你不能待在这儿了!”
冷沐真却不依从,死命抓着宁蝾的衣裳,越抓越紧。
宁蝾一手抱着丫头,另一手轻轻一拂,试图用内力将冷亦寒打出去。
奈何冷亦寒使出了全力,其疯狂程度,简直比平时厉害十倍,“真儿,你再待在这,会被他吃了的!”
一时间,几双手打起架来,你推我、我拉你,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冷沐真一推,用内力让冷亦寒撤手,却始终不肯面对他,只背对着开口,“哥哥回去吧,我想跟宁蝾待在一起!”
唯独不防着她,却被她推开。
她若再使几分力,冷亦寒又是无防备状态,非得被她推出马车,摔个重伤不可!
为了跟宁蝾待在一起,值得她这般回击么?
还是因为早晨的事,她还在生气。
冷亦寒心下一沉,表情也跟着难看,“真儿,我跟你说实话吧!早时经过金丝楠马车时,我偶然听见李总管对手下太监吩咐着什么,似乎是谋害宁世子的事。未免你受连累,你必须跟我走!”
就在送完星光红宝石戒指后,冷亦寒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所以他一直跟在杉木马车旁边,想保护真儿的安全。
而后听见她一喊,却不见皇帝的人有行动,冷亦寒便想歪了。
宁蝾自身难保,还想要了真儿的身子,真是痴心妄想!
明白了他的关心,冷沐真还是感动的,只是她的嘴唇红肿,怎么能见他呢?
冷沐真紧紧抓着宁蝾,马车再颠簸,也不曾放开一下,“哥哥还是回去吧,宁蝾既然危险,我更不可能离他而去了!”
没想到说明了原因,她更不愿意走了。
冷亦寒有些后悔,却不放弃,“真儿,你是老太君唯一的孙女,她不允许你有事啊!”
“有我在,她不会有事。”宁蝾信誓旦旦地说道。
男子面对男子,这些信誓总是叫人可笑,冷亦寒不屑一顾,“宁世子自身难保,就别说这些无谓的甜言蜜语了,当本世子是女人,哄哄便信了么?”
冷亦寒确实不是好打发的人.......冷沐真挡着嘴唇,满脸写着无奈,“我心已决,生死都无所谓,哥哥回去吧,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这一招似乎奏效,冷亦寒信以为真,下意识伸了伸手,斟酌几下又缩了回来,“你别轻生呀,我不逼你了,好么?”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冷沐真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哥哥就快回去吧!”
冷亦寒却故作未闻,锁眉想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一个大决定,“你若不放心宁世子,这样吧,我留下保护他,你回香楠木马车去!”
他的语气认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冷沐真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是为了她牺牲自己吗?她怎么受得起?
正想拒绝,冷亦寒又补充了一句,态度坚决,“你放心,他在我在、他亡我亡,若是宁世子出事,我绝不苟活!”
这般信誓旦旦,倒叫冷沐真不好拒绝了。
见丫头为难,宁蝾才指了指食盒,“冷世子何必担心呢?皇帝也就这点伎俩,还伤不了本世子和瞳灵!”
经他一指,冷亦寒才看向那个不起眼的食盒,小心打开一瞧,只见乱成一团的糕点,并无什么异样。
“这糕点,与我们的糕点有什么不同么?”冷亦寒疑惑,取出验毒的银针一验,确实无毒。
宁蝾所说“皇帝的伎俩”,究竟是什么伎俩呢?
“你将银针沾上水,再去糕点里头验毒。”宁蝾解释道。
蝶舞传播并不广泛,冷亦寒并没有听说过,即便听到验毒方法,也联想不到这种剧毒。
照着宁蝾的方法做了,银针果然变黑了,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冷亦寒越看越是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将蝶舞解释了一番,宁蝾才下了逐客令,“只不过这点伎俩,冷世子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若非丫头顾念这个假哥哥,宁蝾早就一掌,将他推死出去了,哪还有这么多话?
一听蝶舞,冷亦寒才惊然,“我在书中看到过,这种剧毒厉害无比,一点点便可致命啊!”
言罢,又想拉冷沐真,却被宁蝾推开。
这一次,宁蝾终于没了耐心。奈何丫头在场,还是不能动手,只能威胁,“冷世子再不回去,本世子就让瞳灵自尽!”
只是威胁之语,冷亦寒却好像抓到了把柄,告状般指着宁蝾的鼻子,“真儿你听听,这就是这个黑心男人的真面目!他留下你,只是利用你,只是图一时快活,你千万不要受骗啦!”
前行的马车不停,依旧那般快速。
若这时将冷亦寒推出去,不死也要重伤。
冷沐真狠不下心,只能回话,“哥哥再不走,我真的会死给你看!”说着,空出一只手,取出随身的匕首。
见她动了刀子,冷亦寒立时弱了,慌忙退了几步,“好好好,我回去。只是你千万小心,若有危险,马上唤我过来!”
口头上虽然这么说,行动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猜到了他会如此,冷沐真随即拔出匕首,以示利害,“哥哥还不走,我这就自杀,咱们来世再见!”
马车摇晃得厉害,若是一个控制不好,不小心自尽了也说不定。
冷亦寒越看越是急躁,却只能冲着马夫大喊,“会不会驱马?!弄得马车这般颠簸,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听到这话,冷沐真非但不停手,反而动作越来越大,“祖母就拜托哥哥照顾了,我先走一步!”
冷亦寒吓得脸色全白,起身时,双腿软得不行,艰难地退出了马车。
他一走,宁蝾立马出手,接下丫头的匕首收好,才关上了门。
刚刚一幕,宁蝾亦是心慌,每每看见匕首经过脖颈,心便是猛地一跳。
几次三番想要拦下丫头,却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唯有丫头威胁,才能赶走冷亦寒。
他若拦下了,冷亦寒又赖着不肯走了!
好不容易赶走冷亦寒,宁蝾又长了一个心眼,拿出马车的锁,将车门锁了起来。
这锁原是锁外头的,无人时,便将车门锁上,以防别人随意使用。
就这样,四下暂时太平。
杉木马车内,冷沐真也昏昏睡去。
夜幕降临,马车内亦是漆黑一片,宁蝾打开小窗,让一束月光照进马车。
不知是否凑巧,那一束月光,正好打在丫头的脸上。
像是感觉到了银霜,冷沐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已经晚上了?”
到了晚上,果然速度减缓了许多。
就在冷沐真醒来之后,马车也到了驿站,暂时休息地停了下来。
随即响起马夫的声音,“世子、小姐,奴才给马喂饲料。”
“嗯。”宁蝾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不多时,外头便响起人群的嘈杂声,还有打哈欠的声音。
继而一阵叩门声,芷蕾先一步枫影说道,“世子、小姐,你们在睡么?”
顾忌宁蝾,莫殇便没有来,而是留在下人的马车里,看管他们的东西。
冷沐真刚要回答,却被宁蝾一个“嘘”的手势拦住。
这个时候,外面都是人,她若是应了就要下车,下车就露馅了!
见马车里头没人回答,芷蕾便走到窗子旁,踮起脚看了看里头。
只见呼呼大睡的世子和小姐,她也虚了声,“都在睡觉,咱们轻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