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先帝驾崩,先太子遵循惯例本该登基,可未料到,登基前夜,先太子暴毙身亡,太子妃亦是为其殉葬,这一起变故,当年动荡朝堂内外,后却因寻不出半点线索而不了了之,至今为止,先太子暴毙一事至今是一未解之谜。
可宁森月却觉着此事绝非暴毙如此简单,先太子正值壮年,却身体康健,又岂会无故暴毙身亡,想必当中必然有着外人所不知情的内幕。
当时,朝中大臣见先太子未曾留下子嗣,现如今的皇帝这才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帝宝座,可如今,真相揭晓,景云晟便是当年的太子遗孤,若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么景云晟便是最好的皇帝人选。
男人皆有鸿鹄之志,景云晟心有城府,且身怀谋略,想必,若有一日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断然不会甘心居于人下。
正是因此,宁森月才选择与景云晟合离。
既是无法留住永远,便留住彼此间最美好的回忆,她实在不愿将来有一日,景云晟若有一日有了称霸天下的野心,该是有多后悔当初没能将凌瑾娶回府。
沈潇然见宁森月神情恍惚,心下有些担忧,他轻声唤了几句,见宁森月不曾应答,便轻轻推了推。
“嗯?”宁森月眸带疑惑,侧过头倪着他。
皎白月光在她白腻如玉的肌肤上镀上一层银灰色,衬得她脸上的肤色更为惨白,沈潇然不禁眉心一蹙,他轻轻解下斗篷,顺势将斗篷披在宁森月肩上,对她道:“夜里凉,莫要着了风寒,否则,你该如何为病人瞧病?”
宁森月失笑,垂眸不语,心下却因沈潇然这等举动有些感动。
“我记着了,我先下便回房去,只是这斗篷……”宁森月笑着将斗篷从肩上取下,递至沈潇然手中,她道:“我是为百姓瞧病,可你却是为皇上瞧病,若是出了岔子,只怕皇上还得怪罪到我头上,你还是将这斗篷收好吧。”
沈潇然见她起身作势离去,便不再强求着将斗篷给她,宁森月所言亦是有礼,他明日还得前去为皇帝看诊,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沈潇然将披风重新绑在背上,起身与宁森月并肩而立,他温润有礼的声音响彻在宁森月耳畔,“我送你回去吧。”他只有亲眼瞧着宁森月走入房中睡下才安心。
宁森月自是回绝,“哪里需要这般麻烦,这医馆又不是别处,更何况这庭院离我的房间也不过数十步而已,不会出事儿的。”
沈潇然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他唇角轻扬,如沐春风一笑,“哥哥照顾妹妹,理所应当。”
沈潇然此人虽性情温和,可若是执拗起来,却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动的,宁森月也不再与他纠缠,便任由着他护送回房。
翌日,景世子府。
景云晟特
地吩咐下人找一套平民服装穿上,反复对着铜镜上下看了一遍,确定好了宁森月不会一眼看出来他的真实身份,这才安心出门。
“宁森月啊宁森月,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薄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便转身踏出了王府。
景云晟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再看看自己这一身平民装扮,没人会认得他的真实身份,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阿谀奉承。倒是让景云晟乐的一身轻松,再想到等会可以见到宁森月,更是难得的微笑。
景云晟轻车熟路的来到太和医馆,看着门口上的牌匾,心下却有一丝不宜察觉的紧张,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走进了医馆。
宁森月听见有人踏进医馆的声音,却没有抬头,依旧专心于手上的药理研究,轻声说道:“请坐,稍等片刻便好。”景云晟没有出声,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宁森月看。这一看,便是有些痴了。一开始宁森月还没察觉什么,可是时间一久便觉得有些不自在,略带些烦躁的抬头看向景云晟,因得景云晟是逆光而坐,再加上一身平民衣服,宁森月一时半会也没有认出来这位着装朴素的是景云晟,而是觉得一位陌生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实属无礼之举,也没管什么礼仪,冷声言道:“公子可否移开你的目光,这样会引起别人误会的”那种看情人般的炙热目光,总会让她不经意的想起景云晟,思此,宁森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景云晟终于被宁森月的冷声冷语拉回到了现实“姑娘抱歉只是姑娘容貌实在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一时不禁有些呆滞,还望姑娘谅解”景云晟站起声来微弯腰以表示歉意,因而景云晟变了声故此宁森月还是未能认出眼前的这位是前几日与她合离的景云晟。只是稍稍舒缓了一些,对景云晟语气也缓了一些:“无碍,只是公子进入这太和医馆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景云晟玩味的还是了一眼这太和医馆,说道:“自然是来看病的,不然怎会等姑娘如此之久?”宁森月也不在意他的语气,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坐。”景云晟走近宁森月坐下,却是另一张不属于景云晟的脸,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了。宁森月看了一眼他说道:“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可否细细道来?”景云晟抿了抿嘴,回答道:“最近我感觉心中甚是烦闷,且有失眠头痛等症状。”宁森月专心致志的拿笔记录着他的病情,听此便随口问道:“那公子近日来可有至亲至爱之人离去?”“有一爱妻前几日于我和离。”景云晟说完,便仔细看着宁森月的反应,生怕错过一丝情绪。而宁森月似乎对答案好像在意料之中一般,并未停笔,而是继续记录下去。看见宁森月丝毫没有反应,景云晟心下却开始紧张起来,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宁森月终于停下笔看向他,“那公子可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无法药到病除,但是我可以先帮公子脉诊看看是抓药还是针灸,以帮助公子安心养神,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但凭姑娘吩咐。”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景云晟都要演好这一番戏。
“如果走之前她还没有认出我,我就直接撕破脸皮和她坦白讲了。”景云晟暗自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景云晟伸出右手,看着宁森月的芊芊玉手搭在自己的脉博上,虽然知道对方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的看诊,可是景云晟却还是掩饰不了他此刻的心动和欣喜。
宁森月闭上眼睛,仿佛在仔细的为他诊脉,不过一会儿,宁森月就睁开眼睛说道:“公子积郁颇深,我建议公子当即进行针灸。”那严肃认真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看诊一般,景云晟看着宁森月的表情失望的想到,可是表面功夫还得做好。
“如此,便麻烦姑娘了。”景云晟拱手对宁森月说到。“公子客气了,待我去取下银针,便可开始。”说罢,宁森月便转身向后面的房间里走去。而景云晟则看着宁森月的背影开始发呆,“她……真的忘得如此快么,前几日才和离的,她当真就这么不在意?”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宁森月已经取好银针坐在了他的身边,“公子,如若不适请及时告知。”刚说完便拿起了一根银针便向景云晟的脑袋上插了进去,而景云晟则感觉突然一阵刺痛,刚想开口告诉宁森月他的不适,宁森月的下一根针又插了进来,而这次,景云晟却发现宁森月居然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开口说话,顿时哭笑不得,但是第一根针传来的刺痛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宁森月这样做有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给认出来。
宁森月插完这两根针之后吩咐下人将他抬进了内屋,并上了锁,景云晟听见宁森月对下人说道:“这位病患需要单独待半柱香的时间,再次期间,不管他在里面怎么闹腾用什么样的理由,不准来打扰我,也不许给他开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宁大夫。”在里面的景云晟听的是一清二楚,那么大声想听不清楚都难啊,好在头上的刺痛感除了第一下无法承受外,现在正在慢慢减缓。
倒不如先坐下来静观其变,而宁森月……都这样了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景云晟。
景云晟自嘲的想道。
半柱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对于景云晟这样在里面受苦的人,半柱香的时间太过漫长,而对于宁森月这样在外面看书等着半柱香之后的好戏的人,这半柱香过的太快了。
“早知道就应该说一炷香了,疼不死他!”宁森月鲜少的露出了这种小孩子心性的想法。但是想着应该戏弄够了,也就起身走向里间,对下人说道:“把门打开吧,可以把这位病人抬出来了。”景云晟在被下人抬出来经过宁森月的时候,看向宁森月的眼神不像宁森月想象的什么怨恨埋怨之类的,而是委屈,大名鼎鼎的景云晟王爷对她露出来了委屈的神情,这让一向冷情的宁森月有了些许愧疚感。而景云晟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居然这半柱香的刺痛就让他露出了委屈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