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两人推拉争执了半晌,这纤细的链子还是捆到了凤钰同样纤细白净的脚腕上。
宴轻静静欣赏着。
凤钰生得极美,浑身上下都是自成一派的酥骨销/魂,芊芊细细的一抹凝白缠绕着纯粹的金属光芒,好像神话中数万年前被囚禁在宝石堆中的美人,珠光宝气金银在怀,却依旧掩不住想让人把她藏起来的幽暗欲念。
唇舌没来由的开始干燥,火焰在唇齿间燃烧,他舔了下红润饱满的唇瓣。
几度风雪下,窗棂白莹莹一片衬得屋内明亮,幽红烛火摇晃之下,风钰的脸就像白瓷一样,白腻腻的仿佛一掐一个印子。
真漂亮。
无声的叹谓在静悄的夜里绽放,宴轻一双美丽的凤眸目光灼灼,深红浓郁如化不开的一滩雾,一眨不眨专注盯着凤钰。
看得她心底不由得发麻。
像是被阴冷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阿钰。”宴轻咽了咽口水,轻飘飘张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凤钰斜睨了他一眼,端着张冷脸没说话。
她倒是想听听,这个对她上下其手的登徒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笑得幽幽念念的男人并没有介意鬓发微乱的美人的冷淡,笑意浓了几分。他俯身上前,靠近了几分,薄热的鼻息配合他满溢着欲念的眸,让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极了狼。
披着狐狸皮的狼。
“你身上很香。”男人看向他,声音顿了下,“阿钰很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世人痴狂。”
凤钰撇了下嘴角。
软账轻纱,宴轻本就赤红的眸仿佛要滴血,凤钰不用看就能猜出里面应该是一片潋滟之色,她薄唇微抿,轻哼了声。
“然后?”
男人喉结滚动,暗哑得笑了笑。
他该说什么?
说自己从见到她第一面起,就想把她锁在高塔里,想让她住在象牙塔里一辈子都见不得人,手腕脚腕带上一步一响的铃铛,谈吹可破的白腻肌肤每时每刻都布满啃咬暧昧的痕迹?
幽暗的欲念在心底的淤泥中绽放出罪恶之花,眼前清冷风华的美人就是一切漆黑的来源,被滋养的娇艳玫瑰身上带着被诅咒轻吻的刺,一碰便鲜血淋漓,却如饮鸩止渴般。
让人越陷越深。
把她藏起来,藏在堆满金银珠宝的金币堆中,关在玉石为砌的囚牢中。
“……”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
宴轻眸子一沉,沉默了片刻后,声音几分颤抖:“你可怜可怜我。”
凤钰:“?”
她一脚踹过去,却被宴轻眼疾手快抓住脚裸,掌心的灼热在嫩滑的肌肤上犹如火烧,她不自觉蹙了蹙眉,抬了下巴。
“你又在搞什么东西?”凤钰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死变/态又在玩什么花活。
她哪有资本可怜这位一手遮天的妖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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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指保养的很好,指腹光洁,没有老茧或者粗糙的皮屑,有一下没一下摩挲她的脚踝时就像光洁的丝绸抚摸羊脂美玉,素来怕痒的凤钰不由得缩了下身子。
不折不扣的登徒子行为。
“只喜欢我好不好。”
……?凤钰柳眉一挑,又狠踹过去,这一次用了灵力,宴轻故意没躲,就那么生生接了下去。
只听闷哼一声,凤钰满脸无奈,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看纵横四海威风凛凛的妖皇殿下,就这么被她踹下了床。
“装,继续装。”她本不是话多的人,前世杀伐果决惯了,几乎没有要她费口舌的人,宴轻是头一份。
也他/妈是唯一一份。
“千年狐狸修成精,装什么痴情种。”凤钰目光讥诮,利落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
“闺阁小姑娘或许能信你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没事发发疯甚至能当成情/趣。”她冷哼一声,“想骗我,那还真是白日做梦。”
冷风从窗外吹入,呼啸而来阵阵冷意,宴轻这么跌坐在地上,眼里浓重欲念也褪去了几分,清明显现。
他无声笑笑:“本座伤心之至,阿钰真是绝情又难搞。”
“那你还上赶着冷脸贴热屁股?”
“……那阿钰还是太小看本座了。”凤钰低头望去,坠入满目真诚的殷红凤目,“阿钰这般国色天香,本座见到第一刻就知道。”
“此生此世,不会放手。”
尾音落得很轻,但宴轻一字一句说得不快,足够让凤钰听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脚踹过去,凤钰气笑了:“就这么喜欢倒贴?”
“因为是阿钰,所以怎么都无所谓。”
凤钰:“……”
男人这东西,确实沾点贱/骨头在身上的。
宴轻在盯着她看,他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乌发的绝色美人艶丽得惊心动魄,每一处都是酥骨销魂得勾人,偏偏她还毫无察觉。
美而不自知不会存在,但撩人于无形,凤钰却做了个十成十。
美人如极寒之地冰做的长剑,身段袅婷绰约,凛冽寒芒闪烁间,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无法抗拒的美丽。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凤钰不会不懂,宴轻要是继续犯病,她保不准会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明白什么叫礼义廉耻。
但威风凛凛的妖皇殿下现在俯首称臣,黏黏糊糊郁郁暗暗的模样,让她从心底冒出几分烦闷。
凤钰蹙起眉毛看着噙着浅浅笑意的宴轻,声音讥诮:“怎么?爱上我了?”
宴轻看他一眼,忽得弯弯唇:“嗯。”
凤钰:“……”
活久见,男人的心都是这么廉价的吗?几个时辰前还要死要活想捅死她,现在就爱上了?
听闻宴轻惊世一言后凤钰错愕挑眉,下一刻便玩味的勾起唇角,饱满娇艳的红唇几分不怀好意,笑容漫不经心。
“这么喜欢我?那还不把妖丹交给我?”她大摇大摆坐回床榻上,支起下巴好整以暇,“还是说你的爱廉价到,根本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只想空口画大饼哄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宴轻长睫微垂。可没人敢把她当养于闺阁之内的无知少女。
摸爬滚打而来的血腥肃杀,千军万马在侧的凛冽,是多少年淤泥里苦难中凝结而来的瑰宝。
千里冰封凌霜傲雪的艶丽玫瑰,浑身上下都长满将宵小心肺刺穿的决绝利刃。
“如果阿钰想要的话……”宴轻低下头,声音软了下来,“本座义无反顾,献上自己的一切。”
他姿态虔诚,纤长的指节覆上胸口,灼热的火球在一团温润的光中慢慢凝结成沉甸甸的丹药,双指捏起后光芒未落,墨发撩动宴轻抬头望去,红润的唇微张,刚想说些什么。
却被破空而来的冰棱砸中,指尖赤红色的妖丹被砸回光芒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融合,再次坠入丹田之中。
宴轻错愕。
“收回去。”凤钰极力压下眼中惊愕,语气凌厉。
“我不要你的施舍。”
凤钰气得牙痒痒,胸前不断起伏,轻轻一咬后槽牙。宴轻妖丹从丹田中凝结那一刻,她清晰看到了男人镇定外表下的虚弱,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像死人般惨白,额头流下一两滴冷汗,甚至指尖都是颤抖的。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用冰棱将妖丹打回去。
她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站在宴轻身前,不解气般又补了一脚,片刻后又想起了什么,没好气得将他扶了起来。
“你这么胆大妄为,是不是就笃定了我不会真的在现在要你的妖丹?”凤钰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炽热霸道的力量,况且妖皇对于五洲大陆来说起一个制衡的作用,贸然倒台,恐怕会天下大乱。
欺负过她的,辱骂过她的,对不起她的,她要亲自一个个去收拾,绝不会假手他人。
“宴轻,你听好了。”凤钰眼中寒光闪闪,“不管你心中在打什么小算盘,都别妄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凤钰口中的太岁,自然就是她自己。
她在现代时看到过不少惨案,有无数女孩因为相信了男人口中那句轻飘飘的爱而粉身碎骨,爱情二字就像是艳织的大网,乱花渐欲迷人眼,只有入局后才知道里面的种种肮脏。
收回心神,凤钰目光转回宴轻。
男人额前几缕乌黑的碎发,眸色幽深,嘴角却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阿钰愿意扶我,阿钰不忍心拿走我的内丹。”
“看来……阿钰的心中还是有我的。”
宴轻的尾音很轻,蜜糖般的嗓音打了个转,生生拖出一丝缱绻味道,华丽如丝绸,听得凤钰心中一跳。
但也仅仅是一跳。
凤钰蓦地甩袖,咬紧牙根在心中骂道:真是鸡同鸭讲。
讲不通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但凤钰心知肚明,对于宴轻各种喜爱胡思乱想的人来说——
沉默反而是情绪的催化剂。
况且,他方才的胡言乱语暧昧之词下,自己要是一言不发?岂不是显得心中有鬼?
“妖皇殿下可真是爱自作多情——”凤钰微微俯身,柔亮乌黑的长发垂落,搭在宴轻脸颊上。
“废物才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