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清风悠悠,一辆奢华的辇车果真早等候在那里。
离玉辕来到太尉府的消息也如春风一般吹拂大地。李飞絮等人也知道了。
尊贵的人物到来,又是离开,自是全都到府门前恭送,包括那只与离玉辕相熟的小白猫。
离玉辕被月轩璞抱上辇车。帘布放下时,离玉辕朝还恋恋不舍相望的冷雪鹊笑了笑,“姨娘!谢谢你给辕儿做的桃儿酥。还有那小礼物。”
冷雪鹊唇角美美地微微勾起,眸中溢出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不得不说,男孩子的话总是带着一缕春风,能让她心情瞬息顿好,百花盛开。
铃铃当当的悦耳细碎声响起,辇车远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没了影子。月轩璞与甫青也掺杂在那队伍之中。
相送的人还在翘首望着,似不忍离去。
李飞絮朝前走了一步,与冷雪鹊并肩站着喜滋滋地道:“鹊儿!这小公子很喜欢你。改日,你带些礼物去看望看望他。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国君。小公子也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冷雪鹊怪怪地闪了眼李飞絮。婆婆也太会巴结强权、趋炎附势了吧!那太子府与皇宫紧紧相连,仅隔一宫墙。自己无官无爵,而太子又刚痛失爱妃,这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知道还不晓得怎么说三道四。自己才不想惹祸上身。
她淡淡地道:“有时间鹊儿会去。”
兮紫烟覆下眼睑,进入了神思之中,如定的神态使人猜不透她此刻作何想法。
蓦然侧面凭空传来一声询问话,“请问这是太尉府吗?”
一行准备回转的人扭过头。就见一袭蓝布长衫的男人从远处大步走来。
男子脸形较宽。天庭饱满,鼻梁挺拔,身材魁梧高大,束了发丝于顶,一根蓝色布带飘飞。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袱,同时长衫随风轻飘,带着一缕江湖游侠味。
李飞絮见是一个贫民百姓打扮的人,嘴角朝下鄙夷地撇了撇,扭头朝门里走去。
冷雪鹊自是得问问。
她正待问上两句,就见身后的无叶急迎了上去。
“傅兄!你怎么这时才到?”
男子向无叶一抱拳。略有歉意地道:“在途中生了场大病,不想就来晚了。”
“对了。接你的下人呢?”无叶朝后望了望,困惑不解地又问。
“生了场大病起来,恐那下人怕难以交差……”男子面有沉痛之色,迅速垂下头。
这种情况也有。寄予无限希望的无叶好友傅红尘到来。整天玩耍的月花前终于又可以上课了,冷雪鹊又惊又喜,热情地迎去。
她让下人接过傅红尘手中的包袱,关切问他病好了没有。
傅红尘捂住嘴咳嗽两声,拱手道:“多谢少夫人关心。许是京城的风水好,一到京城就神清气爽。”
这傅红尘果然出口不凡,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冷雪鹊微微一笑。向无叶道:“大管家!你可得好好招待花前的先生。”
无叶连声应着,还风趣地道多年不见故友,饭后要与傅红尘饮两盅。
就在冷雪鹊转身时。才发现小白猫没有如平日里一样跟上她,而是远远地蹲在几级台阶,那双闪烁的大眼充满了警惕。
冷雪鹊只道小白猫冷不丁见生人,犹如孩子一样怕生。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鹊归苑了。因而朝鹊归苑方向走去。
回到鹊归苑的她却坐在梳妆桌前瞅着菱花镜中的自己,随后下意识地伸手摸向鬓角,生怕那里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霜华。
“少夫人!这镜中的你是越来越漂亮!”闭月嬉笑着道。
她放下镜子。知闭月的话是善意,也没回。缓步走到坐榻前坐下。
婉春奉上茶后,就眉飞色舞地说着昨夜做桃儿酥的事情。说到离玉辕依恋冷雪鹊的细节时。不时发出长叹,“小姐!你说这小公子为什么喜欢你?”
冷雪鹊想起离玉辕也是心里美滋滋的,随口就答,“人与人相处需要缘份。有些人,相处一世,却不相知。有些人,偶然一见,却是一辈子的知已。”
婉春听得一头雾水,“这话有点高深。奴听不懂。”
以婉春的智商与经历,冷雪鹊知道婉春不能明了。她托腮看起了书。
没有多久,云姑来了,妇人一脸笑意,身后的连壁手中端着碗什么。
“少夫人!小妇奉老夫人之命送来了莲子银耳汤。”云姑向冷雪鹊福了福身,转身接过连壁手中的白玉瓷小碗。
对于婆婆例外的关心冷雪鹊没有多大惊奇,反倒是云姑的到来让她心里舒畅。
一个多月没出碧海苑,自是也没给李飞絮与月皓南请安,想起来多多少少心中有点不安,接过莲子银耳汤时也就道:“辛苦云姑了。婆婆公公这段时间还好吧?”
连壁手中无物了,早遏制不住心中欣喜拉住屋内的婉春等唠叨过不停。
云姑回话道:“老夫人与老爷身子硬朗。还有紫烟小姐相陪,身体好着。”
冷雪鹊安心了些,“老人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他们身子好我就放心了。”
云姑走后没多久,无叶就来禀报说今日是吉日,绸缎庄开业了。
这是天大的喜庆事,可身份不允许前往,冷雪鹊眼珠一转,忆起一个月前对李飞絮的许诺,当即就让无叶在绸缎庄带个师父过来给李飞絮等人做新衣服。当然,只能说花了钱。
“记得多带些老年人喜欢的颜色布料。让婆婆与公公好好挑挑。”
无叶又道傅红尘食宿已经安排妥当。而今日刚到来,明儿再上课。
“先生长途跋涉,一路劳累,自得歇歇。过两日吧!不急!”冷雪鹊应了声,见无叶出门,无心再看书,重拾了那被扔到坐榻角落的绣布来。
“少夫人!”看似要离去的无叶复又拱手道:“有一事……”
“何事?”冷雪鹊抬头凝视着无叶,感到一向稳沉的无叶心中有话。她随即唤婉春等人退下。
无叶从怀中摸出一封蜡封好口的信来呈上。“这是今日早晨无叶外出办事表少爷托人带来的书信。”
冷雪鹊紧张地向大门望了望,随后接过来揣入怀中,又问无叶,“来人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表少爷让把这封信私下里交给少夫人。”维持着施礼动作的无叶道。
冷雪鹊暗中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怪开了杨逸白。他怎么能这样大胆,往次派的人都是找借口来府中问话。这次竟然送上信,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不管与他私奔的心有没有,都得落下与人有染的罪名。
虽是现代人,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
尴尬中。她佯装着无事般地笑笑,“这表哥也是的,有什么事不会直说,竟然写信。”
“少夫人!无叶大胆,让下人带话给表少爷别给你写信。这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定不得了。”无叶随即又道。
冷雪鹊一时凝住,知道无叶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她与杨逸白之间有什么,思忖后巧言道:“表哥也只是担心我。你不要多想。而我既然是太尉夫人。也知道轻重,不会做出什么有损相公名誊的事。”
“无叶愿意相信少夫人。但其它人与少爷不会。”
无叶的话无不道理。冷雪鹊烦恼直往上窜。向无叶挥了挥手,“我知道。有机会,我会劝表哥回老家。”
心头乱如一团麻。还不如不想。她又拾了那曾被打入冷宫放在角落的绣布来。
绣布上的鸳鸯只完成了头部。而一个多月没见这绣布啦!这猛然一见就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绣枕还没完工呢!
她闪了眼床榻上颜色不一的两个绣枕。不管与月轩璞结局如何。既然开头就得有始有终。
重做这活,又是废寝忘食。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亥时就把手中的活完工了。
“这歇歇看来也有好处。愚笨的心灵一下子开窍了。”她高兴地看着手中的绣枕,心里悄悄爬上一个念头。这次,月轩璞回来就可以枕上她亲手做的绣枕了。
可这下次是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后?
手酸脖子疼。也就把几案移开。横斜躺在坐榻上看着雕花窗外。复杂的心里蓦然好希望能再听到那大步阔气的脚步响。
。。。。
风清月朗,清辉撒下。
太子府缓驰出两匹白马。随着卫迁的恭送话音落。那在月光下反射着朱红色莹光的厚重大门关上。
骑马在后跟随的甫青小声地对前方的月轩璞道:“大人!鬼影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月轩璞平视着前方,薄唇轻启。“如是逃出了月秦,肯定就抓不住。”
甫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略轻松地道:“也只是这样想了。不过,量那鬼影再也掀不起风浪。”
“鬼影始终起到的就是一个指引人的作用。我倒不担心鬼影,倒是那晚逃走的年轻男人让我觉得后怕。”月轩璞凌厉的眸光习惯地环扫周围。
那晚在荒宅遇到的事十分诡异,他到此刻都还是记忆犹新。只是这事他没敢对痛失太子妃的离轩辕细说,倒是对甫青说了个透通。
“那人若是被少夫人破了阵,想也受伤不轻,应该逃不远,可卑职派出的护卫都没有音讯传回。”甫青眉头一拧,后释怀道:“不过,总算还是少夫人厉害。”
“她也受伤不轻,差点没命。”那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唰唰从眼前闪过,本是策马朝枢密院方向而去的月轩璞迟缓地拉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