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五分钟,其实还是很漫长的。
大堂内,无人说话,唯有姜羽啧啧称赞这几坛十州春酒。
晋山河不敢开口,他得等中州军都撤了才敢继续说话。如果过后还未撤兵,他还真得去一趟城外打死晋木畅这个畜生,再回内阁了。
所幸,世家贵族的贪生怕死,总能发挥不寻常的作用!
“虎父无犬子啊,你晋山河一辈子都不敢的事,你这二少爷就替你风光了一场!”
大元首继续说,“挥兵压京师,什么罪名,你这位晋元首晋州主,应该清楚得很吧!”
晋山河不答,或许是在等姜羽的态度,也唯有姜羽的态度才至关重要。本来听姜羽的声音,他就知道,重新回来的姜羽定是非凡了的。如今见上一面,果真只觉更可怖,见过那些帝族巨头,没一个能比姜羽有深渊感!
“几点了?”
姜羽开口,只问张义时间而已。
“十点三十分了。”
姜羽看了看大元首,“那么晚了,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两人。”
大元首责怪,“那你刚刚又不一并接来?”
“来日方长,日后再叙吧!”
姜羽起身,再说,“还是比较喜欢那套大都督服,你一会叫人送到我那。不然啊,明天可没有一身好衣裳穿去陈家了。”
“也好,那你先回去吧!我们几个老头子再叙一叙,毕竟都那么久没这么敞快了!再说了,这几坛十州春,可就这么少了,喝完就没了!”
大元首故意惋惜的说。
不过,姜羽不好酒,只好茶。
眼见姜羽真的就要走,晋山河却慌了,怎么只字不提今夜这场祸事?他可不相信姜羽会就这样了结,又不是小打小闹的事。真要追究起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姜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是能对世家贵族宽恕之人!
猜不得姜羽的心思,晋山河只能再卑微的支吾一句,“大都督,这件罪事……我真的不知情,都是这两个畜生惹的祸,不过,他们也算是晋家人……”
推卸,是推卸不了的,那倒不如痛快点揽下来,也能落个好印象,也能好好谈下去了。
姜羽笑着对晋山河说,“许久不见,没想到,你修为见长,也很会做人了嘛!”
“大都督,您,您过誉了。”
晋山河受宠若惊。
姜羽说,“本督从军十余年,还是头一回见得今晚的轰动,真该,庆幸吧!你晋家,也算是能光耀门楣了啊!”
晋山河还是受不住姜羽的霸道,丝毫不顾什么世家什么面子了,直接双膝下跪,轻轻一个磕头。
“终归是晋家的罪,还望大都督责罚吧!”
意外,真意外!
众人愣了愣,姜羽也愣了愣,这,这可不是以前的晋山河啊!
这是没骨气了?
这是能屈能伸了?
“晋元首,这是作甚?你,身兼三种高位,可不比本督差啊!如此大礼,本督,受得起?”
姜羽再说,“而且,你不请示一下,就擅自做出这种行为,就不怕被身后那些人,活活打死?丢了你的面子事小,丢了人家的面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晋山河也深知,今晚自己当众下跪的糗事,明日定会沦为天下的一个笑柄。届时,他该如何跟晋向狡辩?更要紧的是,如何跟背后的姬帝族狡辩?
只是,到时候的事只能到时候再打算。今夜要是不问姜羽要个如何处置的结局,他整个晋家从今夜起都会忐忑不安,不得安宁。
是给活路,还是注定一死,晋山河今夜都要问个清清楚楚!
“大都督说笑了,晋某在请罪,何须担忧旁人所说所指!”
姜羽手指微微一动,张义搬来椅子,放在晋山河面前半丈远。他坐下,俯视着低头跪着的晋山河,笑说,“古人诚不欺我啊,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待。如果都如你晋山河这般,越老越知趣,本督,还省不少心。可惜啊,都是些不安生的主,本督真想一巴掌通通碾死也就罢。听闻这一年多以来,你晋家底下也多了不少蹦跶的蚱蜢,你不管管?”
这,这是打算把账通通算到他晋家的头上?
那样,晋家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晋山河慌忙解释,“大都督,这,这都是谣言,谣言!除了北州死去的吴家,还,还有其余四州的四个侯门是晋家的附属之外,其余的,我也是一概不知啊!蚱蜢的依附,也并非全是稻草的错啊!”
承认,只需把最大的依附势力承认了就好!
余下那些打着晋家旗号为非作歹的,晋山河可不敢再认,只当是下边的人的错!
“此般说来,倒是本督冤枉你了……”
姜羽话还没说完,晋山河又连忙打断,“不不不,并非大都督的错,都怪下边的人太放肆,手段也高明,蒙蔽了世人。大都督刚回来,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也怪我没有及时制止和清除这些蚱蜢,以致于他们为非作歹!”
这认错的态度,还真是妥妥的!
姜羽呵呵两声,此般顺从的晋山河,倒让人有些诧异,一下子难以接受,有点不好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