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壑离开之后,殿内一片沉寂,元敬亭不愿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多做逗留,拱手跟太后施礼便告辞。
容希月贪恋的看着他走远的目光,一颗心都是冷的。
“希月,哀家已经说过了,他不属于你,有那么多比他好的男人,你为何不听?执意要喜欢上他呢?难道你真的觉得,母后赐婚,就能改变他对你的看法吗?”
容希月走了回来,无力摇头,“我也不知道,母后,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皇兄今日这样,母后心中也不好受,希月陪您一起回慈宁点吧。”
太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临走时才转过身,“孙公公,好好照顾皇后。”
公孙云之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太后为娘娘做主,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
送走所有人之后,独自收拾着殿内残局,这些棋子,是他一个一个放到那装满毒药的盘中。
然后一颗一颗的捞起,擦干,想象着她捻着棋子的样子,几次不忍心,终究还是做了。
看了一眼她安静的睡眼,公孙云之停下了动作,站起身走到了床榻边,目光贪婪凝视着那张脸。
“千慕,对不起,可我必须这样做。”他伸出手,抚摸着日夜想了千百遍的容颜,指尖颤抖,眼中满是对她的眷恋。
入夜,万籁俱寂,寒风阵阵袭来,公孙云之一身黑衣,飞檐走壁避开了侍卫的巡查,最后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大门,他掀开面罩,呼出一口寒气,望着广阔的天地,深深吸了口气,仰着头,星星很稀疏,却没有皇宫之中那种禁锢的感觉。
这里是自由的,连看见的星星都那么亮。
过了片刻,他很快又将脸重新蒙上,抽出腰间匕首,朝着凌家而去,一路上,唯有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整个寒冷的夜色,都显得那么安静,脚步声都能清晰传入耳中。
凌家是再熟悉不过,迅速潜入府中,落在凌瑾瑜房门前,仰望四处,无人发现,匕首一插,门顺利被打开。
凌瑾瑜本在熟睡之中,警觉性降低,黑影站在了床前才发现,反映极快起身交战,两人才过了几招,他便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打算。
反而是在周旋,仿佛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光线很暗,看不清来人,只是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
公孙云之最终将他打败,匕首卡在凌瑾瑜颈脖上,“是我。”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黑暗中脸色也变了几变,“你想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若是被刺伤,明日就不用下江南了,难道不应该感谢我?”离开了那座牢笼,他如今也不是奴才,说话间隐隐透出几分气势。
凌瑾瑜吞了吞口水,“是千慕让你来的吗?”
“是。”
“糊涂,还不快将我放开?”凌瑾瑜语气急促的命令,手却在寻找机会。
公孙云之将匕首朝他脖子一压,一道血痕就冒了出来,“不要妄动,我答应过千慕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不是我的对手。”
凌瑾瑜怒道,“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她说了你就做,难道不明白这是死罪吗?”他气恼,眼角余光瞥见的只有黑暗,“我若出事,她也会受连累的。”
公孙云之摇摇头,片刻又想起他看不见,才说,“凌少监,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无论对错,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必将付出一切代价替你完成。”
“你既然一片痴心,为何不替她杀了秦妃,永绝后患?”他讽刺着,忘记了脖子上还架着刀,头一动,就是一阵痛意。
公孙云之在身后低笑,“凌少监,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当初若不是你们在背后阻止,千慕也不一定会进宫,所以我今夜就算是将你杀了,也难消心头之恨。”
他的话让凌瑾瑜下意识惊怕,没想到他倒是看得明白,不等反驳他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
“只是让她伤心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因为我不是你们,只会利用她,你也不配当她大哥。”
“呵!”
他笑了,“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任何男人都不愿意当太监,而你竟然真的去当了,就为了进宫,也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不过想娶千慕,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他冷冷一笑,黑暗中声音像毒蛇一般钻入耳中,“凌大人,这些无须你关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她为凌家做的已经够多,你若是继续逼她,总有一日,我会替她除掉障碍。”
“你不敢。”
公孙云之懒得跟她废话,手一动就将匕首没入几分,血顺着颈脖滑落下来,在黑暗中染红了衣衫。
刺痛下,凌瑾瑜抽气,没想到他还真敢对自己下手,“你是打算将我杀了吗?这么大费周章的潜进来,说不定回宫的时候皇上的人就在等着你。”
“凌瑾瑜,只有这样,你才可以留在风京不是吗?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到了江南,皇上已经准备好让你自生自灭,真是愚不可及。”
“你知道什么?”他不堪忍受,出言怒骂。
公孙云之嗤笑:“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却猜中了皇上的用心,你也不必恼羞成怒,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你看如今四大家族还剩下谁呢?秦桑雪就安然无恙了吗?”
“你……怎么会知道?”
此事一直都是四大家族的秘密,外人怎么可能得知,公孙云之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不用猜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如今凌家就要在你手中毁了,将来死了你可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公孙云之,你信不信你将来会比我死的更惨?”
“呵呵!”他若是怕死的话就不会进宫了。
他手臂一动,匕首迅速在他身上留下几处伤痕,尤其肩膀上,稳稳扎着凶器,疼痛使他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血液不断滴落。
“好了,这个样子,皇上大概是不会让你离开风京了,好自为之。”
“来人啊。”
回到宫中,他换下身上衣物,悄悄藏好,上面沾了属于他的血液,不管凌千慕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这么做是最稳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