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蓉倒想问问孙靖邦这是心虚些什么,莫不是又为了那凌彩兰?可是这话刚到嘴边,林雅蓉又咽了回去,到底是夫妻俩的事情,没必要当着老太太的面闹得太僵。
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林雅蓉道:“娘,你们去吧。”
老太太也没强求,在她与孙靖邦脸上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拉着孙靖松的手走了出去。
等人出了院子,林雅蓉立马把绿兰叫来。
“老爷今天和凌姑娘都说了什么?”
孙靖邦早上才一进凌彩兰的屋,绿兰后脚就跟了上去,美名其曰是随身侍候,其实是小丫头心里为林雅蓉抱不平,来监视孙靖邦同凌彩兰有没有私情。
绿兰仔细想了一会,开口道:“老爷起先只是问了问凌姑娘的情况,大体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老爷就什么也没再问,自在一旁怔怔看着凌姑娘。”
这般看来,也不像是有事的呀,那孙靖邦刚刚心虚什么?林雅蓉不解。
见林雅蓉不说话,绿兰凑上前来小声道:“夫人,奴婢感觉老爷对凌姑娘也不是那么上心,虽然常常盯着看,可是老爷那神色像是在怀念什么。”
绿兰和绿蝶都是慕云烟死后才招进孙家的,她们没见过慕云烟,自然不明白孙靖邦那心思。林雅蓉想起孙靖邦之前说的话,纵是长的再像,那人也不是慕云烟,孙靖邦到底也没太糊涂。
“凌姑娘现在在干嘛?”见问不出什么来,林雅蓉索性也不再纠结。
“凌姑娘吃了药就睡着了,刚刚叶大夫又去看了一次,说凌姑娘底子好,骨头接的也好,没什么事。反正屋子里也有丫环在侍候,夫人您不必担心。”绿兰说完,看看日头,又问林雅蓉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雅蓉摇头,想了想,吩咐绿兰去休息,自去了刘平屋里。
“叶先生。”
进屋,林雅蓉便见叶红萼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她好奇的走了过去。
“啊,小林你来了。快坐下,我有事问你。”叶红萼招呼着林雅蓉坐下,问,“这孩子从中毒到现在多少时间了?”
“七天了。”
“难怪,我就说这孩子身体里的毒怎么这么奇怪,原是时间拖长了,有了变化。”叶红萼若有所思的道。
林雅蓉一怔,听叶红萼这口气,莫不是不妥?
“没事没事,这孩子没事。”见林雅蓉一脸着急,叶红萼忙安慰她,“我听丫环说,当时这孩子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你们请来的大夫定是先治了风寒才帮孩子解的毒,一般的风寒药里都有一味大青叶,大青叶主治热毒发斑,单独用还可以解丹毒,可这大青叶与这迷心散的毒混在一起,反而没把迷心散的毒排出来。我且问你,这孩子从你们带回来后,是不是一直昏昏沉沉高烧不退?”
林雅蓉忙点点头:“是,吃了好些药,也看了好多大夫,可是就是一直没办法退热,好在这孩子偶尔还能清醒着说说话,否则我真怀疑刘平都要烧糊涂了。”
叶红萼道:“不用担心,我重新给孩子开几副药,等这热退了,大约这毒也就差不多干净了。”
林雅蓉长长舒了一口气,叶红萼又吩咐了几件事,便起身告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刘平悠悠转醒,看到坐在床边的林雅蓉不由一笑:“姐姐,我就要好了是不是?”
爱怜的摸摸刘平的小脸,林雅蓉轻轻嗯了声:“只要再喝几副药你就大好了。
“等我病好了,我就和师父学功夫。等我以后长大有了本事,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说这话的时候刘平一副很坚定的神色。
知道刘平心里还记挂着报仇一事,林雅蓉不知要说什么,想了想,她道:“先把身子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了一会话,见刘平精神有些困顿,林雅蓉轻声哄着他睡了,才悄悄退出屋。刚打算吩咐管家准备晚饭,便见老太太她们进了院子。
“娘,累了吧?快进屋休息。”扶着老太太进了屋,林雅蓉叫丫头打来热水,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孙靖邦一眼。
老太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隔了一会,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说晚上不出来用饭也不要他们过来侍候。
“娘这是怎么了?”一出门,林雅蓉便悄声问。
孙靖邦没出声,只有孙靖松在一旁讨好的道:“大嫂,没事,我娘就是有些累了。”说完,孙靖松飞快的看了眼孙靖邦,寻了个借口便急急回了屋。
不对劲,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邦,虽没说话,可那神色就是在讯问这是怎么了。
“回屋吧。”孙靖邦冷冷来了一句,回到屋里也是久久不说话。
林雅蓉也不急,叫绿蝶送来热茶,她一口接一口慢慢品着。
“道一大师情况很不好。”孙靖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雅蓉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仔细一想,她抬眼向孙靖邦看去,问:“莫不是大师出了什么事?”
“三个月前大师在禅室里挨了一刀,因当时正值安王在四明山上,道一大师没让人声张,安王一回京,大师立马封锁受伤的消息独自闭关疗伤,可是今天当我见到道一大师时,看他那气色,恐怕……”
林雅蓉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听到“安王”两字,林雅蓉大约也猜到了些东西。久久之后,她试探的道:“道一大师当年也是少林八部僧之一,功夫了得,能在幽静的禅室里受伤,可见是死士,既然不能声张,恐怕这事与安王有关了。”
孙靖邦看着她,点点头:“是,大师也曾和我说了几个疑点,全都指向安王,可是没有十足证据,因此大师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林雅蓉只觉头痛,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理理头绪,她问:“道一大师受伤很严重吗?”
“当时没有多加注意,事后才发现刀上喂了毒,这三个月以来一直没有良策,全仗大师用深厚内功压抑毒素,才没完全伤及心肺。”
林雅蓉听了,轻轻一叹,“不知道叶先生有没有好的方法。”
“叶先生?”孙靖邦皱着眉头问。“谁是叶先生?”
愤愤瞪了他一眼,林雅蓉没好气的道:“你连谁给你心上人看病都不知道吗?”
孙靖邦眉头一皱:“谁是我心上人?”
冷哼一声,林雅蓉心道这装什么傻呢?长长吐出一口气,她道:“给凌姑娘看病的正是叶秋南的姑姑叶红萼。若论这医术,当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超过叶先生。”
孙靖邦先是一愣,即而大喜:“雅蓉,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是叶红萼?”
林雅蓉不由恼了起来:“难道我还会拿这事骗你不成?”
孙靖邦哈哈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我这就去请叶先生来给道一大师看看,有叶先生在,想必大师定不会有事。”
林雅蓉瞪了孙靖邦一眼,她都快被眼前这个男人气死了。
当天晚上,林雅蓉同孙靖邦在山下一座四合小院里见到了叶红萼。可是在听过孙靖邦的请求后,叶红萼冷笑一声,只说出两字:“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
叶红萼道:“要我救人不难,叫那秃驴亲自来求我,否则免谈。”
听了这条件,林雅蓉与孙靖邦面面相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靖邦不死心,刚要张口,林雅蓉猛的在暗地里拉了他一把,然后抢在他前面开口道:“这么晚还来打扰先生,是我们失礼了。这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叶先生早些休息。”
叶红萼板着脸,理都不理睬夫妻两人。
从叶红萼的院子里出来,林雅蓉小声道:“看来,道一大师与叶先生之间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孙靖邦不解,问:“可是看先生那态度,好似很讨厌道一大师。”都叫“秃驴”了,能有什么好交情。
林雅蓉可没早早下结论,就叶红萼刚刚那神色,似乎早就知道道一受伤,可是为什么不早些出手呢?还有,这两天在与叶红萼的交谈中,林雅蓉得知叶红萼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到四明山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把心中的疑问说与孙靖邦,后者也是理不出头绪:“道一大师此时情况非常严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是放眼整个四明山方圆五百里,除了叶红萼谁又能救得了道一大师?
叹了一声,林雅蓉道:“再慢慢想个办法吧。”
回到华觉寺,问过管家,知道老太太早早就睡下,而孙靖松吃过饭后就一直躲在屋里,连小肆也不让进去。
管家道:“也不知道二爷这是怎么了,晚上吃的也不多,刚刚我见二爷脸色不好,莫不是病了?”
林雅蓉心里一惊,猛得想起一事,下意识的看了眼边上的孙靖邦,她犹豫着,孙靖松那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孙靖邦?
“你……”
两人同时出声,不过说了一个字又齐齐停了下来。
“夫君,你先说。”
孙靖邦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母亲打算后天就回提梁城,本来我也应该同你们一起走,可是道一大师这事我不放心,怎么着也要请叶先生给道一大师看看。所以,你同母亲先回提梁城吧。”
林雅蓉没出声,看着孙靖邦的眼神充满了不解:“那凌彩兰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凌姑娘这几日还不能动,等过几日她骨头长出来,我就着人送她回去。”孙靖邦边说边小心打量着林雅蓉的脸色。
林雅蓉脸上是不见喜怒,银白月光映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雅蓉,你刚刚要同我说什么?”也许孙靖邦也知道再继续谈论有关凌彩兰的事情,恐怕夫妻俩人又要开始闹别扭,他忙找了一个话题。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低声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松哥儿的。”
一提孙靖松,孙靖邦立马眉头皱起:“孙靖松又怎么了?”
林雅蓉神色复杂的看着孙靖邦,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