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谓看了祝建华列出的名单:通话时长最长的是何春子的男友卢灵枫。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奇怪的名字,佐伊、笨妮妮、祖卡、欣欣、托尼、卢卡斯等,他们分析这些人应该是何春子在酒吧的同事和朋友们。
通话时间最近的还是她的男友卢灵枫,另一个人备注是“爸比”,应该是何春子的父亲。
还有几个与通话时长的名单重复,是她酒吧的同事。以通话频率为线索,只有卢灵枫和佐伊、卢卡斯等人。
郑无谓分配了任务:“小叨去酒吧,建华接着查那个打火机的线索,我已经跟何春子的男朋友卢灵枫联系了,我去找他。
对了,小叨打电话给何春子的父亲,通知他女儿的事,请他到汉东市来一趟吧。”
左小叨一脸无辜,委屈道:“为什么是我?”
郑无谓用指节敲着桌子:“这事很难吗?”
祝建华接过话来:“我来打吧,头儿,小叨心软。”
祝建华一边歪着头看着名单上的电话,一边拿起了座机,拨通了电话:“喂,请问您是何先生吗?
我是汉东市公安局的,有件事想请您到汉东市来一趟。哎哎哎,您别挂呀,我不是骗子,真不是,哎哎……”
他放下电话,看着笑成一团的几个人,怒道:“这些人也真是,真骗子假骗子分不出来吗?”
左小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你的声音太像胡建人了。也难怪,现在的网络诈骗太狠了。
其实人家是对的,管他三七二十八的,不理你肯定不会上当。”
祝建华丧气地说:“算了,我还是先给鲁南县公安局打电话,请他们通知受害人家属吧,也省得我直接跟他说这个噩耗。”
郑无谓抓起桌上的手机,走出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小蛮从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急忙拐进旁边的资料室,但已经晚了,小蛮娇脆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帅哥哥,我看见你了。”
资料室的两个女孩捂着嘴笑出了声。丁小蛮喜欢郑无谓的事已是全局皆知了。
郑无谓硬着头皮走出办公室,迎着小蛮道:“我要出外勤,你乖乖地跟着你花姐姐,下班就回家,听见没。”
小蛮把身子扭成了几股糖:“我也要去,我就要去。”
小蛮失忆前就胡搅蛮缠,粘着郑无谓不放,现在她脑子有病,郑无谓更是拿她毫无办法。
他正转着眼珠想着怎么才能摆脱小蛮,一个年轻男子穿过楼道向他走来。他中等身材,容貌俊美,头发是最时髦的灰粉色,一脸小混混的表情。
男子走到郑无谓跟前大大咧咧地问:“请问郑警官在哪?”
小蛮用纤纤玉指着郑无谓道:“他就是啊。”
男子背对着小蛮,没太注意她。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郑无谓:“哦,你就是啊,我是卢灵枫。你不是打电话说要找我吗?
我今天正好路过公安局,就来了,也想顺便打听一下,杀春子的凶手抓到了吗?”
郑无谓冷冷地想:你他妈以为抓杀人犯跟过家家一样呢。他朝前走去:“去我办公室聊吧。”
郑无谓边走边问:“你没有通知何春子的父亲吗?她爸爸好像还不知道她遇害的事。”
身边没有人回答。郑无谓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卢灵枫双手撑在墙上,拦住了丁小蛮的去路,把她环绕在自己的臂弯里。
丁小蛮满脸绯红,但看起来并不害怕,也没有叫“帅哥哥救命”。
郑无谓迈开长腿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卢灵枫的左脸上:“混蛋!你在干什么?”
卢灵枫瘦弱的身子向一旁倾斜着,脸颊上红肿起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他用拳头擦去血迹,怒吼道:“警察了不起啊?你凭什么打人啊?”
走廊里的各个办公室里都冲出人来,把卢灵枫和郑无谓隔开,有人在劝郑无谓:“老郑,冷静,这是在局里,打伤了人不好交代。”
郑无谓挣脱开众人,直怼到卢灵枫面前,用手揪起他的衣领:“你对小蛮做了什么?”
卢灵枫的脸色变了一下:“小蛮?我,我就是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郑无谓转向小蛮:“是吗?”
小蛮天真地笑着:“是啊,他问我的名字,我不想告诉他。”
郑无谓没有放手:“你为什么要问她的名字?”
卢灵枫结巴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她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就问问,怎么,这也犯法呀?”
小蛮笑着,笑涡像深潭绿水一样能淹死人。她拉住郑无谓:“帅哥哥,他没欺负我。
他就是跟我说看我面熟,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问我叫什么名字。这个人挺有趣的啊,跟我演红楼梦呢。你别再打他了。”
郑无谓哭笑不得,他狠狠地推了卢灵枫一把:“走,去我办公室。”
卢灵枫不耐烦地躲开了他:“我又不是犯人,你推我干嘛?你凭什么推我?凭什么推我?”
早已站在他们身后的祝建华不动声色地搂住了卢灵枫的肩膀,卢灵枫的右肩莫名地软了下来,他暗里使劲挣了挣,根本挣不动。
祝建华的手到之处,他的肩膀又酸又软。他知道是遇见高手了,忍住周身的不适感,他顺势用左手搂住了祝建华的腰。
不明就里的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亲密要好的哥儿俩。
左小叨和祝建华好不容易才找到嗨嗨酒吧,它座落在旧城区的街道深处。
这幢红砖青瓦的三层小楼是解放前英租界的领馆所在地,结实的大理石建筑,五米挑高门厅,温馨的木质地板和楼梯,几十年过去,脚踩在上面,依然能感受到实木特有的质感和高级的弹性。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二点,整个酒吧静悄悄的,吧台和高脚凳孤单地在灰暗的灯光里若隐若现。
一切都仿佛沉睡在过往的树影里,暗暗的淡淡的,有点说不出来的忧伤。
左小叨大叫了一声:“有人吗?”
一个男子从阴影里抬起身子,左小叨和祝建华吓了一跳,他就躺在吧台里面的躺椅上,里面很黑,从外面根本看不见。
他懒洋洋地道:“现在还没有营业呢,晚上七点才开门呢。”
祝建华出示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
那人并没有多紧张,慢吞吞地坐起来:“是为了春子的事吧?”
左小叨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