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谓回到家时,无花正在电脑上忙着。他问:“你在干嘛?”
无花头也不抬:“二队有个家暴案,我帮他们做了验伤,现在出个报告。这些渣男,下手真狠,这女的的头皮都被他撕掉了一块。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有了老婆,会打老婆吗?”
郑无谓狠狠地瞪着她:“瞎联想啥呢?你是吃饱了撑的吧,快写你的报告吧。还有,你忙完了这个,把何春子的法医报告再细看看,能不能给我点线索啊?”
无花停下了打字的手:“今天去找何国良收获不大?”
郑无谓沮丧地躺在了无花的床上:“不是收获不大,是根本没有收获。他的态度简直像刘胡兰: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什么:“小蛮呢?你别又把她弄丢了。”
无花“啧啧”连声:“你个重色轻妹的玩艺儿,我再也不理你了。她在她自己房里呢,好像在想心思。
要不你去看看她,也给我腾个空儿,我把这里忙完了,才好给你卖命啊!”
郑无谓笑了,站起来走出无花的房间。所谓小蛮的房间,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家这套房两室一厅,他和妹妹各住一间,小蛮来了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小蛮,自己住在客厅。
他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轻轻地敲了敲门。小蛮脆嫩的声音响起:“门没关啊。”
郑无谓推开门,屋里没人,他正吃惊地四下张望,小蛮像兔子一样从门背后窜了出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她的头发在他怀里蹭得散乱蓬松,像头可爱的小母狮子。郑无谓用力推开她:“小蛮,别闹。”
小蛮叉着腰,奶凶奶凶地道:“我这不是闹,我是在治病啊。”
郑无谓哭笑不得:“小姑奶奶,你这又是闹哪样?这叫啥治病?”
小蛮指着自己的脑袋,认真地说:“我不是失忆了吗?我得天天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才能不再失忆啊。万一我再失忆,把你也给忘了,我就真的是个孤儿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凄伤无比。她是笑着说的,郑无谓却听得满心凄凉。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小蛮,你不会忘了我的,我也不会让你忘我的。”
小蛮一把把他推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单腿跪在沙发的扶手上,缓缓地向他低下头来。
少女柔嫩的红唇越来越近,郑无谓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跃出胸腔了。
他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意志力,使劲推开了小蛮。那双红唇倏忽远离了他的嘴唇。他又欣慰又沮丧。
他站起来,在房里四处走着:“你在干嘛?你别把我的房间弄乱了,我跟你说,我这可是我的房间,弄乱了你得打扫。我都不收你的房租了,你得自己打扫干净。”
他有点语无伦次。可小蛮听起来,每一句都像福音。
小蛮不说话,欢喜地看着他。郑无谓的侧脸轮廓鲜明,鼻子挺直,嘴唇的形廊也温柔可亲,长长的睫毛翘起,仿若一排无声的音乐,生动得可以听到灿烂的声响。
下巴却是刚强地内缩着,几天没有修整的胡茬支楞着,但一点都不显得邋遢,反倒更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着,小蛮费了好大气力,才忍住冲动没有伸手去摸摸它。
郑无谓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哟,开始看法语书了,不错啊,小丫头,有前途。”
他信手翻着书,故意感叹着:“真有学问,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一张黑色的硬纸片从书里滑落下来,郑无谓捡起来随手放进书里:“现在的书签都做得奇奇怪怪的,不过还挺漂亮的,有品味。”
小蛮夺过纸片:“什么书签啊,这是名片,你OUT了吧。”
郑无谓严肃道:“小蛮,你不能随便结交朋友,你现在情况特殊,不排除有人利用你的失忆钻空子。”
他停顿了一下,不想提起那两起针对小蛮的谋杀,怕吓坏她。他不确定小蛮对这两起案子的记忆有多少,尤其是甘南草原的那一起,就是因为那场车祸小蛮才失忆的,他不敢再冒险。
小蛮把名片举到他眼前:“这个人是我爸的朋友,这名片我爸葬礼的那天他给我的,他叫陈龙,人家是正经生意人,是龙鹏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呢。
我想跟他联系一下,请他帮忙安排一个工作。我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吃闲饭吧。”
郑无谓接过名片,细看着:“龙鹏集团,这个集团公司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有好多子分公司,涉及的产业也不少。
看来,丁叔叔这个朋友能量不小,你可以去试试。不过,不管是什么工作,都要经过我同意。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任。”
他把名片还给小蛮,想了想,皱着眉头又把名片拿回来,把它凑近了自己的眼睛。
像迅雷一样,他带着风转身跑到了无花的房里,把名片“啪”的一下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无花拿起名片,郑无谓脸色兴奋地指着它左下角的一行细密的小字。
无花的瞳孔放大了:“洪澜湖?洪澜湖度假村?”
郑无谓已经拨通了电话:“建华,查一下洪澜湖度假村的信息。”
郑无谓跟组员们商议后,决定由郑无谓、祝建华带着小蛮去找陈龙。左小叨继续跟进何春子案的其他线索。
郑无谓带小蛮去,也是小蛮的提议,她想找工作,郑无谓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也可以顺便帮她把握一下。
郑无谓提前给陈龙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身份,也说了小蛮要去。
陈龙有点听糊涂了:“我们公司涉及什么案子了吗?还有,小蛮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郑无谓道:“见面再聊吧。”
龙鹏集团总部在汉东市锦华区的繁华商圈里,有一幢灰白相间的大楼,楼顶上赫然挂着巨大的名牌:龙鹏集团。
祝建华咂着嘴道:“就在眼皮底下,硬是找了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