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道:“实在不行,那就让骑兵加入一同坚守!”
马腾摇摇头,说:“没用的,我等举全军以守,官军也必然举全军以攻。十万官军齐攻,能坚守多久很难说啊!”
杨阜说:“主公之判断是对的。本来我西凉军就擅长野战、擅长攻击,用于坚守,实在是勉强。所以我等不能寄希望于坚守,而必须要等少主回军,借助少主河西大捷之威,方有机会打退官军。”
庞德道:“那在少主未曾回军期间,皇甫嵩就率先发起攻势怎么办?”
杨阜仿佛已经有了对策,轻松地说:“很简单,设法让皇甫嵩不要发起攻势就行了,至少在少主回军之前。”
其他人都有些诧异,马腾道:“义山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皇甫义真岂会听从你的话,让他不攻,他就不攻?”
杨阜自信地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属下早已有了三策,管教他皇甫嵩乖乖地按兵不动,直到少主率领主力军回来。”
马腾略一迟疑,又回想起这杨阜虽然年轻,可却是完美完成了马超交给他的两个任务,顺利地收回凉州大部分田亩,狠狠地削弱了世家的势力;又设计定谋,轻松摆平了屠各胡和浑邪胡,迫使卢水胡人归附西凉。马腾想来想去,他没有理由再不相信杨阜的能力。
于是马腾道:“好,义山,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皇甫义真就交给你了。”
“多谢主公信任,属下保证,绝不辱使命。”杨阜弓下腰来。
马腾又道:“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上超儿,让他尽快带兵回来。”
于是马腾立即写了一封信,派一队骑兵去给仍然在西凉那一头的马超传信。
这一边,杨阜在经过简单的准备后,便随便带了十几个骑兵,奔向街亭之下的官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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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大营中,皇甫嵩、董卓、鲍鸿、袁滂、周慎等人正在皇甫嵩的营帐里观看沙盘。
皇甫嵩道:“董仲颖,你曾经多次在凉州与叛军作战,又本是陇西人氏,你对于凉州之地形定然了然于胸,就由你为我等讲解地形吧!”
董卓道:“喏。”说着,董卓拔出佩剑,一指沙盘上连绵起伏的群山,“诸位请看,这便是陇山”,又指向陇山以东的一块狭长的平地,“此乃关中也”,佩剑一挥,又指向陇山以西的一块高地,“此乃凉州也。”
董卓道:“所以诸位应该很清楚,我等要率军从三辅攻入凉州,便必须翻越陇山。”
鲍鸿冷哼一声,道:“却也不尽然吧!”说着,鲍鸿抽出剑来,指向陇山以北,“若果要攻入凉州,我等也可绕过陇山,从此地北上,至北地郡。北地郡田地肥沃,我军可先攫取其粮秣,再沿着黄河,一路攻至金城,何功不成?”
董卓不屑地说:“哼,此无知之见也!北上至北地郡,路途遥远不说,途中俱是人烟稀少、城池小破,大军转运粮草何其困难!再说沿着黄河进攻金城,又是一大段长途跋涉。马腾若坐镇金城,便以逸待劳,我军岂能取胜?再者金城以东有桑园峡,前番官军平叛,正是因桑园峡狭窄险要,方才使叛军得逞。鲍将军如此设计,莫非也想在桑园峡败上一场乎?”
“你?!”鲍鸿狠狠地瞪着董卓,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甫嵩平淡地说:“董仲颖所言非虚。不然老夫也不会陈兵于街亭之下了。”
鲍鸿一听这话,连忙道:“车骑高明,是末将造次了。”
董卓见此,脸上嘲讽之意,难以掩饰。
皇甫嵩觑了一眼董卓,毫无感情地对鲍鸿说:“无事,议事本就应畅所欲言。时而言错,则必然时而言对。言错不应气馁,言中也不应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听了这软中带硬的话,董卓得意之色顿时消解,慢慢将头埋进阴影里,看不清神色。谁也不知道阴影之中的董卓脸色,是羞愧难当,还是憋着火。
皇甫嵩说:“接着说。”
董卓方才抬起头,用佩剑指了指陇山两个山口:“陇山连绵不绝,若要翻越,就必须选择其中之谷道。其中大散关最为险要,难以攻下,并且远离金城;街亭此处则较之不那么险要,容易攻取,且距离金城较近。
一旦攻下,天水、陇西、汉阳、安定、武都五郡就完全暴露在我军锋芒之下。马腾马超父子之所以能迅速打败韩遂、攻占凉州,其关键就在于韩遂用人失当,马超略施小计就攻下街亭。攻下街亭,就能迅速走出陇山,袭取安定、汉阳等郡。如今我军也面临昔日马氏父子之局面,故而这街亭,我军也是非取不可。”
皇甫嵩点点头,说:“董仲颖说得不错。前番马超只用一日就攻下街亭,是因为街亭守将太过愚笨,将营寨驻扎在远离水源的山顶上,让马超轻易断了水源。此番马腾守街亭,我军攻之,马腾断然不会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让我军有断水的机会。而街亭又不得不攻,所以,诸位,接下来我军除了全力猛攻街亭以外,别无他法。诸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砥砺士卒,鼓舞士气,做好一切猛攻的准备。”
“遵命!”四名大将纷纷抱拳,大声应和。
袁滂道:“车骑,我军现有五万步军,五万骑军。另外前番与杨阜以马易牛之后,我军有充足的马匹,随时可以让两万步军装备战马。所以我军该出动多少兵马,猛攻街亭?”
皇甫嵩一听袁滂的话,略一思索,脸上立即露出惊讶之色,紧接着便是颓废之色。
众将一看皇甫嵩这反应,都有些好奇,只有董卓思考后,轻蔑地笑了。
周慎急忙道:“车骑这是怎么了?”
皇甫嵩痛心疾首地道:“唉,中了锦马超与杨阜的计了!”
“中什么计了?”
皇甫嵩哀叹一声,道:“马超早已料到,一旦他与我军兵戎相见,势必会在街亭展开攻防战,即马腾马超守街亭,我军攻街亭。攻防战不是野战,必须用步军爬附城墙,拼死突进。战马虽多,也跨不过高耸的城墙。所以表面上看锦马超失策,竟然将战马与我交换,实则是战马毫无用处,给了我军,他也毫不损失。”
鲍鸿明白过来了,道:“反而是我等失利了。因为耕牛者,粟米粮秣之所出也。马氏父子得了数万耕牛,西凉之经济势必复苏迅速。不仅饥民得活,西凉军有了充足的粮秣,实力倍增!别的不说,若是马氏能坚持到来年五月,刈麦之时,必定收获粮秣无数。届时西凉军解决了后勤问题,我军就更难与之抗衡了。”
袁滂说:“我等为征集足够的耕牛去与马氏进行交换,对关中世家们施加了不少压力,引来了不少敌视。白白与关中世家为敌,也没得着好,真是得不偿失啊!”
皇甫嵩道:“好了,事到如今,我等也改变不了中计的事实了。我等只能寄希望于早日攻下街亭、攻入凉州,再把耕牛抢回来,还给关中世家了。”
“喏。”
皇甫嵩道:“老夫决定,就以五万步军为强攻街亭之部曲。其余五万骑军待命。”
鲍鸿听后,心想董卓的部曲两万人可都是骑兵,如果能让董卓的部曲也派上街亭战场,那董卓的部曲势必损失惨重,以后看他还有何资本,在众人面前气焰嚣张。
鲍鸿想到这,便道:“车骑,我军的骑军也是骁勇善战,何不将骑军也派上战场?”
董卓一听,他心知肚明,这鲍鸿是想借攻防战来消耗他的部曲,怒道:“骑军本就不善于攻城拔寨,若死干净了,咱家看你拿甚么部曲去和西凉铁骑对阵?!”
鲍鸿冷笑道:“董将军可别忘了,我军有的是战马,之前也对一部分步军进行了骑军训练。骑军若是死干净了,我军还会有新一批骑军顶上去。董将军莫不是心疼自家部曲,不肯为平定马氏之乱出力了?”
董卓连忙争辩道:“咱家岂是心疼部曲!”
皇甫嵩赶紧制止道:“好了,不要争了!左右街亭不过一个亭罢了,加之马超进击河西,必然带领西凉军主力,留给马腾之部曲必定没有多少。我军之步军已经数倍于马腾之军,何须骑军上阵?”
董卓欣喜不已,道:“还是车骑老谋深算。”
众人看董卓如此,都有些不快。
皇甫嵩又道:“不过,战场瞬息万变,骑军还是准备好,该上阵就上阵。”
董卓欣喜之色就减退了些,反是众人略有喜色。
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跑进来,高喊着:“报!”
皇甫嵩淡定地道:“讲来。”
“回车骑,西凉方面派来了一人为使者,声言是刺史府中曹掾、西凉军中祭酒,杨阜,正在营寨外等候,想与车骑交谈。”
一听是杨阜来了,众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皇甫嵩缓缓坐回他的座位,淡淡地道:“来得好,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