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凉州,也就是现任凉州刺史的马腾。
马超以前并未知道,朝廷之所以授予马腾全权,原来是这些人暗中帮助,这时听了,感到十分意外。
黄琬也道:“在大将军何进意图利用左车骑将军打压足下,向陛下请求下达诏令时,也是卢令君反对。后来,皇甫嵩向朝廷举告何进、袁隗时,也是卢令君从中斡旋,借陛下打击了二人,并争取到足下出任光禄勋,率军进京。”
马超一听,原来他满以为他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走向,可现实却如此曲折,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群人一直在左右着他的命运和机遇!
伍孚道:“足下现在可知道了吧,其实足下率军进京,都是我等在背后运作。”
马超倒是不怀疑这群人是否有暗中运作、把他调进雒阳城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马超疑惑地说:“吾与诸位非亲非故,从未相见。若不是这次进京,吾也不会与诸位见面。诸位为何冒着风险,也要千方百计地助吾进京?”
卢植淡淡一笑,说:“问足下,十常侍、袁隗等人,之所以屈尊前来,所欲为何?或者说,足下手中有何物,是他们孜孜以求的?”
马超明悟了,问:“举世闻名的大儒卢子干、卢老夫子,素有贤直之名。居然也和那些奸佞一样,觊觎在下手中的三万精兵?”
这话说得卢植有些惭愧,默默低下了头。跪坐在卢植旁边的刘虞,则为卢植辩解道:“足下的三万精兵若为奸佞所用,自然无可称道。但若是用于正道,史书上必定留名千载。”
马超道:“吾明白了,诸位设法调在下进京,也是因为诸位也有所图。既然诸位已经到来,事情到了如此程度,那么我等想必也再无遮掩的必要。请诸位将图谋据实相告,在下看诸位图谋是否于在下有利,再决断不迟。”
卢植、刘虞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马超比他们更为单刀直入。
马超也知道这群老臣都是东汉末年少有的有识之士,怕他们说谎哄骗,便又冷冷地补充一句:“当然,诸位可不要说假话。在下自诩也有些分辨之力,诸位若说半句假话,在下定能看穿。届时在下的先登死士就在正堂檐下,大家都不好看。”
听了这句赤果果的恫吓,带过兵的马日暺、伍孚两人立即警惕地往门外张望,见门外檐下果然是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卒,不禁心里打鼓。
卢植与刘虞两人是众人之中的领头羊,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既然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最后只需要劝服马超,就能事成。两人便决定豁出去,彻底将他们的图谋告知马超,说服马超加入他们。
卢植淡然道:“既然足下已经说到这份上,我等若是再三隐瞒,却是无礼。实话告诉足下,我等之所以百般运作,促使足下率军进京,是想与足下联手,一同匡正天下!”
马超听了,疑惑地问:“匡正天下?那诸位又打算如何匡正呢?”
刘虞沉声道:“自孝桓帝到当今陛下,皆是昏君。当今天子以小宗入继大统,本不合礼。若其能励精图治,却也无过。但当今天子虐流百姓,荼毒生灵,昏庸无道,声色犬马!”
马超听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即跳进他的脑海里。
黄琬也愤愤不平地说:“天子亲手扶持起外戚与阉竖两大势力,搅得朝纲沦丧,政令不行!所以,欲匡正天下,必须仿伊尹之心,行霍光之事;再另立新君,我等辅政,荡涤朝堂,扫除宦戚!事若能就,朝廷幸甚,汉室幸甚,天下幸甚!”
“对!”其他人也狂热地高喊起来。
可怕的念头居然成为了现实,马超愣了。马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愤恨的卢植、刘虞等人,难以置信地问道:“诸位是想拉吾入伙,大家一起废掉今帝,改立新君,扫灭朝堂之上的其他势力,将最高权力抢夺到手里。吾之理解对否?”
卢植看了看惊诧不已的马超,说:“我等也知道,在足下刚刚进京不久,就急忙提出这一主张,是太过急躁。但天下板荡至此,若不及早匡复,生民有倒悬之急。所以我等才如此唐突,还望足下见谅。”
刘虞也劝道:“足下如此惊诧,我等也早已猜到了。毕竟如此凶险之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我等要想完成匡正之事,也只有足下可以帮助我等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足下手中握着的西凉兵,是这座京城里最为举足轻重的部曲。足下能与令尊一同虎踞凉州,甚至击败了韩遂、皇甫嵩那等人物。如此之才,我等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听了两人的话来马超仍旧愣得说不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马日暺也道:“此事凶险,一旦失败,必然是如同窦武、陈藩的下场。但只要足下答应与我等联手,成为我等之中一员,成匡正事,那么在新君继位之后,我等可保证给足下一个太尉的权位。希望足下能够好好考虑考虑。”
马超一听这些人为了行废立之事,居然连三公之一的太尉,都舍得让给他,更为震惊。马超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诸位本就知道匡正之举,有杀身之祸,为何敢于直接来与吾开诚布公地商议?诸位想必也知道吾是天子提拔起来的,可以称为天子的心腹。诸位竟然敢与吾预谋,废掉天子。诸位难道就不怕吾将此事告诉天子吗?”
卢植微笑道:“老夫观足下有拥兵自重之心,内心必异,不可能举告我等。”
马超十分吃惊,这卢植还真是看人看得准。
卢植又道:“况且说动足下加入我等之列,一同行匡正事的几率,怎么样都会有二分之一。即便另外的二分之一是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但为了天下生民和汉室社稷,冒这个险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