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如炙烤一般的灼痛,身上也无处不存在着如蚂蚁啃食一般的奇痒无比,意识再一次回到许无言这具躯壳中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的生之艰辛。
许无言强忍着用手去抓挠瘙痒处的冲动,心里对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清晰无比。从那样的爆炸中生还应该就是一个奇迹。再看这清一色倍感熟悉的古色古香,许无言明白自己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存在于这个莫名其妙的王朝。
“施主!你醒了”一个看透世事,空澈而渺远的声音在许无言的上方响起,
许无言费力的抬眼看了看端坐于距自己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的长须佛陀,慈眉善目、温润祥和,虽然万事了然于心却是一副云淡风情的模样。
“敢问大师法号?”许无言心知此人非同一般,看样子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言语之中添了几分敬意。
了无大师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老衲法号了无!”
虽然对此人的身份有所心里准备,但是听到了无大师这个名字的时候,许无言还是不由得震惊了一下,想不到这位便是被整个天和尊为圣神的了无大师。
“大师的搭救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虽然是客套的话,许无言却说得由衷。
了无大师站起身来,走到许无言的床前,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看了看许无言,继而缓缓的点了点头,“施主,不必言谢!可惜了施主一张生动的容颜,此后便是不堪忍视了!”说着了无大师在许无言的眼前伸手一抹,一片镜湖出现在许无言的眼前。一张遍布大大小小疤痕的脸颊出现在镜湖之中。
身上奇痒的感觉,许无言怎会不知是伤口愈合的征兆,只是当那无数的石片飞向自己的时候,许无言便料定自己在劫难他逃了。如今听闻了无大师一说,心里反而宽慰了些许。但是当看到那张骇人的脸颊之时,许无言还是吓到了,
红色蜘蛛网一样的伤疤几乎布满一侧的脸颊,暗红色的疤痕犹如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一般触目惊心。
半晌之后,许无言的目光从镜湖之中移了开来,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了无大师,许无言并没有众人预期的那般惊慌失措、哭天喊地,
“了无大师!在您看来晚辈这张脸丑吗?”许无言很是平静的问道,
了无大师微愣了一下,奇人义士,天下不乏有之,但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晚辈却是让人别有一番认识。果然是众生平等!下一刻,了无大师脸上浮现出悲悯慈怀的笑容,“万物众生,在老衲看来都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美与丑又有什么分别呢?”
许无言轻笑了一下,“大师既有此言,晚辈做好一个芸芸众生就是了!”
了无大师看了看许无言略显宽慰的笑了笑,“施主,果然是慧根颇具!施主既然醒来,老衲也就该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老衲定然会欣喜不已!”
许无言笑了笑,“活命之恩,晚辈莫不敢忘!他日定然相还!大师慢走!”
了无大师点了点头,缓步走了出去。
“无言!无言!”了无大师刚走片刻,子雅期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许无言看了看满头大汗却是更加妖媚的子雅期,“怎么了?”
子雅期听到许无言的话顿时愣住了,方才接到皇上的圣旨,三日后皇上要召见许无言。子雅期一心急便忘了许无言昏迷至今未醒的事,这会儿听到许无言的声音,子雅期蓦地想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使用哪一种情绪了。
“无言!无言!你...你...你醒啦?”子雅期看着许无言有些结巴的问道,
子雅期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许无言倍感无语,只得点了点头说:“嗯!我醒了!诶!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昏迷这个词,许无言实在不想用到自己身上,
“睡了很久?你已经昏迷的半月有余了!”子雅期上下打量着许无言,煞有介事的确认自己不是眼花,许无言是真的醒了。
许无言摇了摇头,“哦!你这么急急忙忙有什么事吗?”
子雅期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纸递给许无言,“喏!你呀还真是麻烦不断!这皇上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三日后要你入宫觐见!”
许无言将圣旨放在一边,看了看自己很是无奈,虽然不是到了不能下床的程度,但是带着身上以及脸上的那种灼痛和奇痒无比,前去觐见楚寒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子雅期!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觐见皇上?”许无言把这个让自己有些为难的问题丢给了把麻烦消息带给自己的子雅期。
“你的伤我倒是不担心!了无大师说了,只要你感到疼痛和瘙痒了,不出三日就无大碍了!只是......”子雅期停下看着许无言,
“只是什么?”
“咱们这个皇帝每一次见你可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一次你遭此大难,还出现在异象横生的地方!皇上在这个时候召见你,怕不是听闻你受伤体恤臣民那么简单!”
“哦?你觉得皇上是因为何事召见我的?”听到子雅期说自己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许无言的忧虑也去了一大半。
“多半是因为半月前京师郊外的震天彻地的异象!听邵潜说庞厉元也在异象中身亡,而你是那里唯一幸存下来的人!皇上派他调查异象突生,祸乱民间一事,毫无头绪!这个时候皇上又下旨召见你,多半是向你查询此事!”异象突生,方圆数十里无一活物幸存,偏偏许无言活了下来,任谁也会怀疑到许无言与异象有关,何况是这位对民间关怀备至的国君。
许无言听罢,微微点了点头,想必那场爆炸被这里的人们看成了异象丛生的不详预兆。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对异象都很是关注,楚寒麟想必也不会例外,何况还炸死了他用于牵制楚寒彻的心腹爱卿-庞厉元。
见许无言沉思不语,子雅期不由得担心起来,要知道楚寒麟可不像是民间传的那般开明爱民如子的。这一次的异象横出,使得当朝的兵部尚书庞厉元死于非命不说,更重要的是让楚寒麟失去了牵制楚寒彻的筹码,这等关乎皇位的大事楚寒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再加上许无言与庞厉元有过节,同在一处的许无言却是幸存了下来,朝廷怀疑许无言设计杀害庞厉元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早已有官兵在皇宫埋伏准备擒拿许无言了。
“无言!你想好对策了吗?”子雅期正在担忧之际看到许无言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以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便开口问道,
“啊?什么对策?”许无言看了看子雅期故作糊涂的说道,
子雅期很是鄙视的瞥了许无言一眼,“诶呦!在我这里卖关子啊!你那奸诈的笑容乍现,不是想到了对策是什么?”
许无言不以为意的笑笑,绕开召见的话题,故意凑近子雅期问道:“喂!子雅期,我现在这幅模样,你不怕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子雅期又是这种极品爱美之人,看到自己这样一张可怖的容颜,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异样实在有些不对劲儿。
子雅期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盯着许无言那张脸很是认真的看了半天,最后漫不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很是云淡风轻的说道:“对我来说,你无论怎么长都是不个女人!空要一副臭皮囊干嘛?况且你的脸上印上那么一朵狐尾百合比之以前更多了几分圣洁!脑子有病的才会害怕!”
“什么?狐尾百合?”子雅期的表情让许无言诧异,
“喏!那不是镜子,自己看看!”子雅期则是一副大爷的模样,伸出兰花指,指了指许无言身侧的一面精致的铜镜说道,
许无言缓缓的扭过头去,红色的疤痕在左脸颊上交织,仔细看去还真是一朵百合的模样,眼角下缘的伤疤尤其鲜红,当真犹如狐尾百合上的深色狐尾一般。
看着看着镜子中的容颜之上浮现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狐尾百合,这大概是这世间用以形容疤痕的最美词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