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意志坚定不移。
陆岩揽住昏迷的丁灵琳攀上山坡,背着她徒步折返陆庄。
回程路仿佛变得漫长,他因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周身疼痛难耐,每行一段路咳出几点血渍,磕磕碰碰依然奋力强撑,最终回到陆庄脱力倒地,却一直紧握丁灵琳的手。
行至今日,活着虽有挫折,但只有活着,才存有希望。
少庄主回归陆庄方数日,再度遭人刺杀,消息瞬间于陆氏家族内传得沸沸扬扬,是否有人心存妒忌,无需道明便心中有数。
众人猜测的矛头指向陆千宿,然而陆千宿一家有一定权势,迫于毫无证据的情况,余悦仅能抑制怒火,暂且搁置追寻刺杀者此事。
陆岩拼命护住丁灵琳更为人广传,闻者震惊之余,夸赞陆少庄主心思细腻、痴情专一。
陆岩昏迷半日,即便气色不佳,亦已经苏醒过来,丁灵琳体质较弱,外加身受毒性较强,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宿。
近日诸事纷扰,陆岩与余悦于议事大厅夜谈。
案上,烛火摇曳。
“岩儿,为何不告知我,你与丁姑娘的关系?”
问话来得突然,陆岩难免脸颊发热:“事情复杂,难以向娘亲道明。”
“无论前尘往事如何,”余悦垂眸笑笑,“岩儿值得与丁姑娘相守。”
“何出此言?”陆岩心跳加速。
并非为儿女之情感到羞涩,他似乎联系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合上帐本,余悦看向陆岩,眸子跃动着昏黄烛火。
“我曾经见过丁姑娘,可当年她尚且年幼……天意莫测,有些人,错过一眼遗憾一生,有缘重逢乃上苍眷顾,倘若喜欢丁姑娘,不妨好好待她。”
未曾料及,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余悦竟这般通情达理。
陆岩扬扬唇角:“娘亲,灶房熬着粥,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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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熬粥之名,陆岩行到僻静处独自静思。
八年前,他未知原因地被遗弃于溪岸,伤势严重,近乎陷入休克状态,若非游玩的荊无命将他救起,又收他为徒,尽心竭力授予他知识与武艺,不会成就今日的他。
这些年来,他时常反复地做着一个梦。
梦里有温婉的笛声,有稚童清悦的欢笑声,有一张隐匿于日光里模糊的容颜……但温暖恬静的一刻,场景忽然置换,取而代之的是滂沱大雨以及掠过脸颊凌厉的山风。
为何感觉余悦话里有话?彼年坠崖,自己可是……遗忘了不该忘的事?甚至遗忘了不该忘的人?
他脚步一转,疾步赶往客房。
推开房门,他徐步行至床沿,掀开纱帐,少女沉睡的容颜闯入眸中。
这般信任我吗?倘若我并非正人君子,她可会害怕?
忆起初遇时撞入他怀抱的她,集市上执着得如同小无赖的她,月华之中温柔一笑的她,为他挡下毒掌的她,还有今刻安睡的她。
素来,除去亲人与师父,无人惦记他若此。
内疚感顿时侵占他心脏的每一隅,更多的,他心疼她,她不该为他受不该受的伤,她不该于他毫无防备时,唐突地闯入他的世界。
而他,不该于短短几日对她生出好感,更不该言出违心的冷言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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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轻声落坐旁椅,静静看榻上丁灵琳恬静的睡颜,骤然浅笑 。
温柔的注视中,丁灵琳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