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陆岩顿时发愣,无意识面露呆滞神情,平日沉着冷静的他,现今莫名有几分男儿的可爱。
直至丁灵琳用手肘支起身体,他方回过心神,手忙脚乱拿来软枕给她倚靠。
初醒的丁灵琳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睛神采尚佳,陆岩高悬许久的心,于她醒来时踏实了不少。
“我去取粥……灵,”陆岩站起,忽感自己无礼,当即改口往门外行去,“丁姑娘且等等。”
当他端粥回到房中时,目光的惊慌无措消失殆尽。
他低垂眉眼,舀粥至温凉,片刻舀起一匙送至丁灵琳唇前:“我不太懂照顾他人,粥是厨子教我熬的,没有糊,味道兴许尚好,丁姑娘不妨试试。”
丁灵琳微微欠首,毫不客气地咽下。
陆岩继续勺完剩余的粥,一匙接一匙,盛粥的瓷碗渐渐变空。
小时候爷爷正是如此喂她饭食,无奈后来,再难寻爷爷的踪迹。
倾刻间,与陆岩重逢的无措融化于温情,消散于今夜,然而莫名其妙,丁灵琳明明满心欢喜,鼻尖却袭来酸楚。
大抵太过感动。
见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陆岩担忧追问:“为何哭了?可是我做错了事?抑或累得难受……”
手腕被丁灵琳紧握,他注视她水雾氤氲的眸子,目光交接的霎那,时间宛如静止。
她问:“陆岩待我这般好,可是内疚?”
丁灵琳委实害怕,害怕他的离开如同昔年爷爷的离开一般,一个转身便是数年光阴,一个转身便是海角天涯,一个转身,便是生死相隔。
缓缓下蹲至与她同等的高度,陆岩轻蹙着眉头,面容写尽期盼知晓答案的迫切。
“丁姑娘待我同样好,可是因我忘却的往事?现今的我不是从前的我,倘若我记不起年幼的相识,依然会心悦我吗?”
陆岩的容颜近在咫尺,丁灵琳看到他眸里参杂的血丝,看到他轻微颤动的羽睫。
她重复了适才的问题:“陆岩回答我,你可是内疚?”
“我内疚,内疚你因我而受伤。”陆岩的神情有自责与痛心,素来沉默寡言的他鼓起勇气道出心声。
缄默过后,继续表露深情,他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即便往后的年月里,我身遭危险不断,可我会一直守护我所爱之人,我祈愿我的江湖能有一个你。”
丁灵琳眉开眼笑,终于得到释然。
哪怕曾经委屈,相逢不过数日,又何需畏惧?倒不如抛开所有,轰轰烈烈爱一场。
“曾经,你与我讲,你我今生兴许仅为匆匆过客,为何会转变心意?”她再度发问,嗓音甚是轻柔。
陆岩抿抿唇,俊逸面容静悄悄染上绯红。
丁灵琳笃定告白,用上她心心念念的称呼:“阿岩,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愿与你携手江湖,曾经的你也好,而今的你也罢,从此至终,我念念难忘的唯你一人,往后你无法摆脱我了,我很无赖,赶都赶不走。”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敲落心头,陆岩已经无法辨清心跳剧烈的缘由,欣喜、羞涩、感动……交杂错乱,明明相识时间甚短,他早已有保护她的决心。
他倾身向前,笑笑揽她入怀抱。
曾经的他未曾拥抱过女孩,但他懂得该用何种力度去温暖一人。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