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这时才想了起来,她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呢。
“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陈宝珠转身对萍儿道,“既然二姐姐睡了,那我就先不去打扰她了。待晚饭时候我才去看她,顺便给她送些解暑好东西去。”
翠微马上插口道:萍儿,你们小姐有口福了,还不谢谢四小姐!”
萍儿脸上表情有些茫然,但她还是十分听话地恭声道:多谢四小姐!“
陈宝珠不由失笑:好东西都还没做出来呢,怎么这么就谢起我来了?好了,萍儿可是个好姑娘,翠微你就不要再取笑她了。”
翠微吐了吐舌头,果然不再取笑萍儿。而她心里面却想着:人常说,奴婢性子随主子。二小姐这个府里头,就是一个性子软弱人,如今看萍儿,跟得二小姐多了,也变得跟二小姐一般,怯怯懦懦。
这时,一个年约二十多岁媳妇模样人走了进来,一看到陈宝珠,忙陪笑道:四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只见这人盘着头发,朝后简简单单地梳了一个髻,只髻间插了一根碧绿簪子,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外面小商贩手中贩卖那种廉价簪子。
虽然打扮简单,衣着也没有太多华丽色彩,但是整个人干净清爽,给人一种很利落、很勤感觉。
这人正是陈府大厨房周家媳妇。
看到周家媳妇走了进来,翠微马上问道:周家娘子,我让你准备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无错不跳字。
周家媳妇乐呵呵道:翠微姑娘,你吩咐事情,我早就做好了。你看,这是银耳。”
她走到旁边一个案台边,伸手揭开一个白瓷缸,里面泡着三四块银耳。上等银耳洁白而透明,经过一段时间浸泡,显得晶莹剔透,如珍珠般闪着淡淡光泽。
陈宝珠不由笑了,回过头来戳了一下翠微脑袋:你这个丫头,一定早就琢磨着让我做这冰镇莲子汤了吧?无错不少字”
翠微摸摸自己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家嫂子笑道:四小姐,你屋里翠微姑娘,可鬼着呢,今天晌午时候,就跑来跟我说,说小姐你觉得近天气太热了,再加上今天是大喜日子,老爷夫人想必都喝了些酒,所以小姐你想弄些冰镇莲子汤,让大家解解暑气。我见是四小姐吩咐,就赶紧去仓库领了几块上好银耳过来,早早泡好,就等着姑娘亲自动手了。”
翠微插话道:周家娘子,这银耳泡太久可不好,你都照着我话做了?”
周家媳妇笑着道:你这小丫头,还担心我做不好事情不成?这银耳啊,完全按照你吩咐,两个时辰前泡,你看看,现都泡发了,做起莲子汤来一准好喝。”
陈宝珠含笑看着翠微,眼中带了赞许。翠微这丫头,虽然嘴,性子直爽,但是做起事情来也是一丝不苟,很让人放心。
萍儿看着周家媳妇一脸殷勤笑容,心里面忽然有些悲凉。看大户人家府里头,嫡庶待遇真是分明啊,自己来这里替自家小姐煲药,虽说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但是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别人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待遇。
想到这,萍儿看向四小姐陈宝珠目光里全是羡慕。
翠微被陈宝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小姐,银耳泡得差不多了,我帮你捞上来吧。”
说着,到一旁舀水净了手,然后把泡发银耳捞了上来,搁到一个同样晶莹剔透盘子里。
陈宝珠看看,也该到自己出手了。于是也净了手,拿起大厨房里干净剪子,把泡得软软银耳剪成一小朵一小朵,放到了一旁已放好了清水瓦煲内。
陈府瓦煲很有特色,滚圆身子,窄窄口,据说这样香气不会外散,炖出来汤才有味道。
陈府里陶瓷,讲究是华而不艳,贵而不显。别看这一小件烹炖东西瓦煲,毫不起眼,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材质,京城里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周家媳妇上一次做这个莲子汤时候打了下手,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到四小姐把盖子盖上,她忙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把火拨旺一些,然后朝着灶里投入几根木柴,火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陈宝珠点点头:周家娘子,你记性真好,上次我说你全都记住了?”
周家媳妇腼腆地笑笑道:四小姐夸奖了,我自小就喜欢往厨房里跑,我当家那边有位亲戚开了家小饭馆,我以前闲着没事时候就往那个小饭馆跑,看到有奇菜式就爱不释手,恨不得马上学会,再自己动手做出来。上次看到四小姐弄这个花样鲜得紧,我就用一下心思记下了。”
陈宝珠笑道:周家娘子,我就这一门手艺,你把我学去了,我以后可就没有炫耀资本了。”
周家媳妇笑道:看四小姐这张嘴,我老婆子可说不过你,以四小姐如此冰雪聪明,老身手艺说不定早被四小姐学全了呢。”
周家媳妇说得没错,陈宝珠不专攻女红,除了练练书法,跟宁氏学些医术之外,再就是到大厨房里跟着周家媳妇学些手艺了。
以陈宝珠如今身份地位,即便十五岁之后谈婚论嫁,有宁氏背后谋划,也不至于嫁到太差门第,不至于沦落到自己动手做饭地步。但陈宝珠毕竟是深受现代文化影响人,坚信要收服一个人,首先就要收服他胃。像翠微、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不就是冰镇银耳莲子汤起作用吗?
翠微当然是帮着自家小姐,对着周家媳妇喊道:周家娘子,你可不许留一手哦,小姐可要学全面。”
周家媳妇笑道:哎呀,翠微姑娘说是哪里话啊。四小姐真心想学,我正求之不得呢,哪有留一手道理?”
灶里柴火烧得正旺,不一会功夫,水就烧开了。
陈宝珠说道:周家娘子,改中火,再炖上半个时辰就可以加入莲子和百合了。”
翠微想了想道:我去把莲子与百合拿出来吧。”说着就走到里间拿东西去了。
就这时,二小姐药煲好了,萍儿取出事先准备好一个碗,放到灶上,然后用抹布握住药煲把手,小心冀冀地把药倒入碗中。
做好这一切,萍儿向陈宝珠道别,把药碗放入食盒之中,朝外走去。
不知怎么回事,地上竟然放着一截柴火,萍儿一个没留神,一脚踩那圆溜溜木柴上,身子失去平衡,食盒里一碗滚烫药汁倾刻朝着陈宝珠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