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恩明白过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安排的那几个法师为了保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哪怕他们已经看到死亡临近,保护白恩仍然是他们最后的选择。爆炸的火焰吞没了他,白恩所在位置的魔法防御随之消失,莫里斯所在的地方爆发出一股灼热的冲击,把白恩推到了一边。白恩听到了自己的喊叫声,那一部分被抽离的思绪也回到了身体,他的心理防御差一点彻底崩溃。
吐出满嘴的尘土,白恩爬起来继续战斗,不再是为了发动攻击,仅仅是让自己能够活下去。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个声音迫切而惊惶地尖叫:莫里斯面朝的方向不是比尔巴利城,而是平原!——他的朝向没有错!维克多所受的攻击也是从平原那边来的!
白恩看到处在法师团的法师们所在位置中心阿苏哈纳-百语的脚下凭空升起一头深渊恶魔,巨大而狰狞的怪物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抓着她的四肢活生生撕扯下来。等其他法师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把阿苏哈纳-百语吃到嘴里了。黑麋鹿的徒弟,兽人库拿哈身上泛起血红色的光芒,身躯变得巨大化,怒吼着朝那个恶魔冲去,恶魔那如尖刀般的利爪刺入了他的胸口,库拿哈根本不顾伤口飞溅的血液,猛地用双手把恶魔的头拧了个粉碎。
费雷斯曼兄弟两人手举烈焰法杖,不停地向比尔巴利城释放着攻击魔法,那一团团火球铺天盖地,几乎把这座城堡整个儿包裹起来。突然,无声无息的冰霜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攫住了这两位高大的法师,将他们冻结在原地。
白恩仍然跪在那片焦黑的山头,魔法和炮弹如无休无止的风暴一般落在他的四周,却未能损及他分毫。法塔林法师团的法师们则开始疯狂地向周围释放魔法,魔法肆意地扑向了那些在平原上瑟缩的士兵。屠杀填满了整个天地之间,尘土飞扬,召唤出来的怪物尖声怪叫,岩石如雨点般落下,轰隆作响,砸在受伤和濒死的士兵身上,他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哀嚎。敌人召唤的恶魔们狂笑着冲入了士兵的队列——所有的声音交杂混响,在白恩的狂怒吼声中勉强恢复一些理智的法师们则稳定不断往比尔巴利城攻击的轰鸣声成了主旋律。巨石从断崖上不断落下;炮弹闪着火光,冒着黑烟,飞入了比尔巴利城,让这座城市也在这死亡和混乱乐章中演绎出属于自己的音符。
莫里斯浑身颤抖,耳朵被轰鸣声震得麻木,仅凭着肉体的本能还维持着呼吸。隔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魔法对战已经停止,甚至脑海深处的尖叫也已沉静。他抬起模糊的双眼看向比尔巴利城,它正在移动,后撤,表面上好些地方冒着浓烟,还有火焰。莫里斯摇摇晃晃地旋转着脑袋,把目光从比尔巴利城顶上越过,转向另外一边,两名医疗兵正抬着躺在担架上的他朝着临时码头方向奔去。
他环顾四周,依稀记起了一个法塔林的负责防护的法师们之前试图在这片被魔法肆虐过的山头上布置防御魔法。突然间,残酷的现实重重地撞在他胸口:他们只在山丘上留下了一的残肢和破碎的法师袍。他拼命忍住了呜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第一座山头。
费雷斯曼兄弟被冰封了,不过还活着。十几个个士兵跑到了他们的身边,不一会儿破开了冰封,抬着他们离开。
库拿哈还留在中间的山头上,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烧毁了,露出被灼伤的红色皮肉。他搜集着阿苏哈纳-百语支离破碎的身体,发出一阵阵高亢凄厉的哀嚎。眼前那恐怖而悲怆的景象如铁锤一般击碎了莫里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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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就在某个空间里,找到那扇大门,推开它,从缝隙里流出来的,就是属于你的力量。这些话让一个年轻的男孩走上了达克纳斯战斗法师的道路。打开全身心迎向你所献祭的神祇——它会找到你,尽可能引出它的力量——只要你的身体和灵魂还能承受——但是要记住,一旦超过了承受的限度,那扇大门就会永远关闭。虽然白恩一直以来都认为供给自己所使用力量的绝对不是什么神祇,只可能是某个恶魔或者怪物,也没准是个邪神。
在经历了那如噩梦般的攻击后,白恩感到全身疼痛,像是一直有人用棍棒抽打他。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舌头上突然出现的苦涩味道,这表明有什么令人憎恶而又危险可怕的东西来到了山头。这种警告一般极少出现在他这种对魔力敏感度并不高的战斗法师身上,除非那扇所谓的魔力之门完全打开,澎湃的法力汹涌而出。有法师提及过一些传说,他也从古旧的卷轴中读到过这样的记载。这种强大致命的力量出现的时候,通常都意味着神祇踏入了凡间。
如果在这个地方真的出现了神祇,那也应该是死亡之神莫尔,或者那个经营无底深坑的灵魂之主奈塔尔。而他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很难相信真的有神祇会来,但是他确信有什么来了。而让他沮丧的是,他那可怜的魔法感知力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危险人物在哪里。某种直觉驱使他不停望向山丘的另外一边,但是炮火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当比尔巴利城的炮火终于停止时,白恩才敢探出头去观察山丘的另外一边。他注意到一群骑着马的人站在山丘的另外一边的空地上,最前方是个穿着彩色盔甲的骑士,盔甲极为时髦,头盔上的金属花纹是白恩从未见过的,形状有点像月亮,甚至有点王冠的样子。
法塔林军队中的士兵冲向他们,法塔林长弓手们射出的箭矢飞向这名骑士,骑士的披风在他的身后飞扬,箭矢在他的身旁翻飞。他身后的那几个骑在马上的骑手被箭矢射中,翻倒下马,但在他们倒地的瞬间,眼睛变得焦黑,身体发出烟雾。
然后他们再次站了起来,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箭矢带出碎裂的盔甲和黑色的血肉碎片,似乎这个怪物不会因伤死去一样。接着那些被箭矢射中,穿着盔甲的怪物抬起手,黑色的血液围绕着浓雾飞射而出,缠上了已经冲到身边的法塔林士兵的身体,随后他们在胸前握紧拳头,缠绕在士兵身体上由血液和烟雾构成的绳索伴随着他的动作把那些士兵切成碎片。
一些幸运地冲到他们身前的士兵则被那些骑士抽出的武器斩断,或者被迎面踢飞回去,尸体废了三十多尺才远才落地。
除了这些诡异的骑士外,后面还有一小群穿着黑袍的法师从骑士身后释放出威力十足的魔法。一道风从一个法师张开的双手中吹出,撞上了一群法塔林弓箭手,所有人纷纷王后仰倒,还有人被直接撞入人工河水中。
冰霜长矛,火球,狂风和致死的毒物从哪些法师手中释放,法塔林的士兵则被屠杀。几个法师团的法师试图反制他们的法术,却被那个为首骑在马上的骑士挥舞长剑所释放的出来的黑色的魔法波所斩杀。
白恩端详著为首的那位骑士,望入那双眼睛,试图要看穿那人的灵魂。但令白恩失望的是,那群之前骑在马上,穿着盔甲人如同傀儡一样,只会面无表情的完成杀戮。只有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穿着黑袍的法师已经停下施法的动作,正忙着在地上绘制着法阵,试图夺取已经失控的血傀儡的控制权。
但那群骑士接下来的动作让白恩认出了他们是谁。他们把一面做工精致脱俗,由镶银骷髅和圆环制成的旗帜,插在了刚刚绘制完的法阵之中,那面旗帜上面画着一个有着多个智慧生物头颅的怪人。
白恩飞快地转身,低语道:“沙尔曼恩,你他妈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