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暖伊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到了极致。这个地方她不认识,怎么竟然会在这里?满屋子只有恼人的脂粉香味。桃红色的大床上她的身上压着一个男人,正是昨晚约她相见的冷狄。陆暖伊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听到外面有不少踢踢踏踏的声音,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大人,唉哟,您这是干什么。春桃,去给大人备下酒水,让大人好好的歇歇。”
外面的老鸨冲着身边的女子使眼色。那大人生的好生威武,只是虎着一张脸踹了一脚老鸨说:“去去去,少这这里添堵,你们全部都去搜一遍。”
那捕头这边说着,那边手下就踹了好几扇门。居然真的发现其中有不少官员混迹在这里,捕头齐科不客气的让人把这些官员全部都圈了。现在是上面要整顿风气,被抓住的就是活该倒霉。
齐科自己踹了一扇门,看见里面的情形却是惊呆了。那个把自己盖起来的,不正是贤王妃,这齐科平时和阮府的公子私交甚好。因此,就动起了坏心眼。
“贤王妃,没想到却有这等爱好,可叫小人如何回禀才是?”
陆暖伊冷眼看着他恨声道:“你滚,滚出去。”
纵使在最尴尬的境地,陆暖伊也不会任人欺辱。她自有属于她的尊严,那寒冷的带着威严的眼神,让齐科这个整日里和凶犯打交道的煞神都觉得心惊。
陆暖伊冷眼看着装睡的冷狄,把身上的衣服穿好。
她没有看冷狄哭红的眼一眼,冷狄曾经身为都尉更应该知道那律法无情。若女子被判处通奸,所实施的刑罚没有一样是不歹毒的。她只穿好衣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绝对不轻易的露出胆怯的神情。看也不曾看冷狄一眼。
等齐科带人进去搜查之际,那冷狄却已经不知去向。陆暖伊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齐科一路上歹毒的讥讽没有少过,陆暖伊眼神冷漠的由着他给她的双手上了枷锁,她不去看那些围观老百姓的指指点点。只是,陆暖伊却被大理寺的牢房。
阴冷、潮湿就是所有牢房的主旋律。
第二日,早朝。奏报完一干大小事务。太监正在说:“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大理寺卿出列说:“臣有本要奏。”
单于泽冷眼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阮太傅。声音轻缓的说:“何事?”
这时候大理寺卿蓝斌开口说话:“启禀吾皇,吾皇整顿风纪,这朝堂之上浊气全清,然上有皇族妇人其风不正,敢问吾皇该当如何处置?”
单于泽的眼神都快变成冰渣了,他停滞了一下,声音如同裂帛,单于泽惊怒道:“蓝卿安敢妄议皇族,朕倒要听听你说的是谁?”
那眼里面的冷意要是他说不出个一二,估计他这条小命也就到头了。
“正是那贤王王妃。”
整个朝堂之上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就只剩下蓝斌那貌似正义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殿堂回响不绝。正好
赶上大朝会,贤王单于睿却是也在其列。他恼怒的一脚踹上去,把蓝斌踹了个大马趴,单于睿吼道:“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你看我踹不死你。”
单于睿向来带着一张笑脸如沐春风,整个朝堂之上的大臣都愣了,这个骤然爆发的男子一点都不像平日的单于睿。
单于泽指使几个内侍把状若癫狂的单于睿拉开。冷冷的看了一眼阮博。
“蓝爱卿,这件事情想必另有内情,朕看蓝爱卿伤成这样,往后几月就暂且回家将养。来人啊,把蓝爱卿送回家去好生照料。”
单于泽一开口自有那宫人夹着蓝斌就抬了出去。
别的大臣见皇帝发怒,闭口不言。谁不知道当今这位可是个心黑手狠的主,若是在气头上冲撞了他,兴许他能把人拖出去砍了再在金銮殿前验看人头。
却偏生还是有那不知死活自以为高人一等道德楷模,实则满副的真虚伪假清高的主,挑在这个时候给皇帝找点火头。那出列的正是当今和贤王的老师阮太傅。
“吾皇万万不可如此,皇家自身德行不正,又何以服天下?”
阮太傅这么一说马上有一串的大臣随声附和。这人是太傅并且门生遍天下,乃是当代读书人的楷模,加之女儿又是阮皇后又有一子。这么一来朝堂之上竟然呈现一片倒之势。
单于睿整个人的神情开始安静下来。只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丝让人恐怖的血腥之色。
单于泽高坐在帝座之上,俯视群臣。他的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玉座。声音冷漠的说:“既如此,此案就交由刑部侍郎秋慕。”
秋慕乃陆暖伊的亲舅舅,别人不知道陆暖伊和秋家的这层关系,单于泽自然是知道的,单于睿更是知道。只不知道单于泽这么做是何用意。
“微臣领旨。”
秋慕严肃的说,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第二日,秋慕主断案,王御史,大理寺少卿协从,以示公正。
“犯女陆暖伊,你可知罪?”
秋慕威武的声音传出,陆暖伊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她低下头冷笑一声说:“臣女无话可说。”
秋慕头疼的看着她,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怜惜。早年,秋慕好交朋友,其中不乏游侠儿。若是有个万一,也好应付,偏偏陆暖伊心灰若死,却是连分辨都不肯。伤到绝望,她一心求死。秋慕心里暗骂糊涂。
若是一般人犯此律顶多刑罚二年,可偏偏陆暖伊身份特殊,不但是将军之女还是贤王正妃。秋慕默默的垂下眼帘说:“陆暖伊,如此,按律皇家犯罪重责十倍,本官判犯妇陆暖伊二十载……”
秋慕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王御史就在那里说:“大人万万不可,此女该当判钉椅以求明正典刑。”
秋慕厌恶的看了王御史一眼说道:“那俱是前朝旧事,怎可拿来今朝用?”
“秋大人,此女该当死罪。”
那一边大理寺少卿
也开口说道。正在僵持之际,门外的一群老百姓全部在那里起哄嘴里说着:“死罪,死罪。”
秋慕、王御史、大理寺少卿的脸上甚至被狂怒的百姓扔了烂菜叶。法不责众,那些捕快有些无奈的拦着这些老百姓。秋慕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这种事情要不是有人挑头,老百姓是不会失控到这个地步的。只是为了不让场面变得更失控,秋慕迫于无奈说:“犯女陆暖伊明日午时东市斩首。”
秋慕想着他安排的那些人应该不会出意外才是。
陆暖伊始终低着头,她的脸因受了鞭刑不时传出阵阵的痛。她的十根手指也尽数被上了疼。十指连心活生生的疼的陆暖伊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淋漓。大理寺的牢房里被上了那么重的刑,她都没有认。今日却是认了,她认的不是罪,她认的是命。
按照陆暖伊的心性本不该是任由人陷害,屈从不反抗的主。然,昨日,陆暖伊奄奄一息之时,却看见当今皇后阮桑掩面探望。她手上拿着一对耳环,威胁陆暖伊,若她不认,那对耳环的主人必死。珍珠耳环搭配琥珀坠饰,琥珀上一者为陆,一者为如。正是二姐之物。
第二日午时,阳光普照大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时间的临近,秋慕的双手慢慢的汗湿。陆暖伊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人堆里有人像她扔烂菜叶。陆暖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黑色的纱罩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还有一书生打扮者。穿着儒服带着一顶白色的纱帽。
两兄弟同时出现在一菜市场,陆暖伊笑,笑的纯真无垢,从此心无挂碍,从此无需伪装,从此无需悲伤。
她脸上伤痕丑陋,她身上穿着囚服。却分明有一种光辉从她的身上升腾起来。两兄弟看的呼吸一滞。莫非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她,原来他们白白认识她这么久,却都是枉然。
“秋大人,时辰到了。”
王御史在一边提醒道。
秋慕眼神带着隐秘的焦急,他安排的那些人怎么会没有到?
“秋大人,时辰到了。”
大理寺少卿也说了一遍。
秋慕这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他言:“再等等。”
抬头看了一眼日头的确还差着些。
单于睿却觉得难以挪动脚步。现在这个女人事情闹的太大,不能保,就是皇帝也不行。
那日之事,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然,陆暖伊却只一句无话可说,让单于睿气怒交加,她既无话可说,那他也无法可想。只心却抽疼的紧,什么时候眼泪流出来也没有发现。幸好面纱掩映,旁个也看不见他落泪。
单于泽面色很不好,他的眼又开始抽疼,只要想到这个女人和另外的男人坦诚相见,愤怒就蒙蔽了他的理智。他的头疼的都要裂开了,手上的小东西不安分起来。
“秋大人,该行刑了。”
秋慕面色泛白,他的手颤抖着拿到令牌,那些游侠儿还是没有出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