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情绝养心殿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后宫,过于飞快的速度简直让人费解,将近十天的日子,夏侯翎轩如他所言一般没有踏足凤仪宫半步,每日里除了上朝听政下朝批阅奏章外,最多的日子他只会召见晨颜菀和漪浅两人,后宫他也很少在进入,而穆颜沁也难得清闲的在这凤仪宫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如今形同废妃,太后也不在把她当成了一回事,很少的召见自己免得惹自己心里头不快活,而穆颜沁也在这些日子里将手上该做的事情准备着,她将一块可以随意出入宫门的令牌嫁给了巧翠,然后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玉哨一并交给了她,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她想给孩子找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看着他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没了该有的快乐,成为这皇权利益争夺下的工具和牺牲品。而离开这个皇宫,未有慕季辕能够帮她。
只是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要做一件事情,她必须将夏侯奕卿安置好才能离开,不然,九泉之下的白慕曳也会难以放心的。指尖摩挲着那本放在身边已久的册子,这些日子夏侯奕卿依旧未曾上朝,朝中上下风言风语不断,已经有几位大臣开始指责他的不敬之罪,更有几人联名上书将其以前的事情重新的扒了出来,细数着条条的不状之罪,而夏侯奕卿却日日的把自己关在了王府,不管谁登门都避而不见。
而在这后宫,先帝爷的几位妃嫔竟然也在太后面前告状,细数着贵太嫔以往的恶事,一夜之间贵太嫔被架到了寿康宫,严刑拷打受了好些的苦,直到天亮之时才被放了回来又被关押在了清思宫,穆颜沁知道,太后如今想尽了法子在折磨她,就如同猫抓耗子一般,抓了放,放了抓,直到老鼠精疲力竭,她用这个法子折磨着贵太嫔的同时也是在折磨夏侯奕卿,他想用这个法子*夏侯奕卿就犯,这样她才有说法擒住夏侯奕卿,保她儿子的皇位无虞。
这些日子宫人们也越发的苛待了清思宫,内务府改送的份例没有一点能够尽数送达的,就连改送的饭菜她们也怠慢的三顿并成了两顿,巧翠将这些话尽数说来之时穆颜沁只是抿唇不语,她让巧翠注意着那里的一举一动,更是在夜深人静时送去了野山参汤为她吊气养身,如今,夏侯奕卿只剩下了贵太嫔,如果太后在用这种法子*迫下去,难保他不会一时抑制不住干出疯狂的事情,等到那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
深夜,穆颜沁换下了身上的华丽衣衫,只一件藕荷色的家常便服坐在了凤仪宫的暖阁之中,夜色如魅,清绝的月色顺着窗檐的缝隙照进了内殿,柔和的光线比那世间的一切都来的让人静心,穆颜沁坐在灯下修剪整齐的指尖不住的在紫檀木所制的镂空雕花椅上划着圈,过了许久,晓柔匆匆忙忙的屋外掀帘进屋,脸上带着凝重。
“一入夜,宁寿宫的几位太妃便早早的去了寿康宫,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只怕贵太嫔又要受罪了,娘娘,你说如何是好?”
穆颜沁闻声,沉思了许久,随后看着巧翠问道“巧翠,慕公子什么时候会过来,他可有说时间?”
“慕公子说了,大概亥时一刻便会过来,娘娘让她准备的东西他也会准备好,只是深宫内苑毕竟没有那样的方便,这样会不会有风险?”巧翠在旁答道,眼里带着质疑,穆颜沁望着它摇了摇头,让她安心,对于慕季辕的能力她是知道
的,虽然会有些困难,但她信得过他。
“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去清思宫,赶在太后之前把事情办妥,不然过了今晚,就怕什么都挽不回了。”说完,她便命巧翠取了她最常穿的那件斗篷,三个人前后着出了凤仪宫。
萧瑟的寒风夹杂着点点的雪花打在了脸上,屋外明亮皎洁的月色照亮着整个的皇宫,那一条条的路是那样的清晰,踩着月色迎着刺骨的寒风,穆颜沁用着最快的步子朝着清思宫而去,守门的侍卫在见到她之后跪下请安,可在穆颜沁踩着步子想进去时却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进去,穆颜沁只是一笑,想都没想反手赏了他们一人一记巴掌之后他们才学乖觉的让了道,抬眼打量这清思宫,这才发现它比自己第一次来时还要萧条。
污色的道路,脏乱不堪的花苑,整个地方竟和那清凉台有的一比,宫里看不到一个使唤的宫婢,除了那昏暗的灯光告诉着她这里有人外在看不到其它,巧翠和晓柔两人搀扶着穆颜沁走在那湿滑的路上,积雪未扫,有些被踩厚实的积雪已经结成了冰,湿滑的地面越发的难行,朝着那点着灯火的屋子而去,才掀帘进了屋子就发现那里竟然和屋外无意,碳盆里面没有一点的火光,像是许久不曾用过的样子,屋内寒气很重没有半点的温暖,穆颜沁寻着光线望去,床榻上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正躺在那里轻声的咳嗽着,床榻旁的柜案上还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黑色汤药,贵太嫔的发髻凌乱,身上亦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经结痂的伤痕看上去异常的可怖,她的手指被夹棍夹过,带血的指尖依旧红肿着。
听见了声响,贵太嫔从床榻上挣扎着起了身,穆颜沁看向了巧翠,巧翠连忙的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被窝的潮湿冰冷是她不能想象的,那泛着一股霉味的杯子是她都不曾见过的,如今就是一个最平常的宫女都不会睡这样的东西吧。“晓柔,你去外面让守卫的取些碳来,然后多架几个碳盆,还要热水,毛巾,和蜡烛,让他们给我快着点,要不然我准饶不了他们。”穆颜沁上前握住了贵太嫔冰凉的双手在一旁知会着晓柔,晓柔点头应声后连忙的出了屋子。
“如今,你都成了皇后了,竟然还能来这里,我倒真是没能想到,看着我这么落魄凄惨的样子你心里是什么感受。咳……”贵太嫔伊床而坐,颤抖着身子在一旁咳道,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她轻皱着眉头看着穆颜沁,只是淡淡的说着,不消多会,烧红的碳盆一应的东西全都被端了进来,随后穆颜沁将他们全都遣了出去,照亮了屋内才发现整个屋子如今竟然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了,除了一张梳妆台和柜台之外,没了一点的摆设,太后竟然这样的苛待这个可怜的女子,她本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这样的苛责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心的为她擦拭着身上的脏污,穆颜沁只是一笑“能有什么感受,只能说感同身受,他日我也会同你一般,也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罢了,只是我想在这里问娘娘您一句,你可曾后悔,成了今时今日的局面,你可曾有一点的后悔过?”
贵太嫔听后只是一笑“身在皇宫后悔这两个字你永远都不配去说,根本就没有后悔不后悔,因为身在这里,你必须去争,必须去夺,不争不夺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要么你就寂寂无声老死在这后宫,与其这样我宁愿轰轰烈烈而死,你只当夏柠沂是靠着装可怜装柔弱装贤德得来的这太后之位
么,她当初所受的苦不曾比我少,只是她赢了,我输了而已。”
穆颜沁为她换下了身上许久未换的衣服,命晓柔将带来的衣衫换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展开的宫女衣衫,贵太嫔的脸上突然的一僵,一瞬间的不明道“这是?”穆颜沁将衣服递到了她的面前,一起递给她的还有那一本册子,贵太嫔疑惑的将册子打开,看着册中的内容,许久未言。
“新帝登基将近一月,可六王爷这一个月称病不朝朝中上下已是议论纷纷,贵太嫔应该知道,六王爷和新帝之间的关系,先帝还在时他们二人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不可开交,而底下的那帮臣子们也在明里暗里支持着心中的那位皇帝,六王爷此举一下子涨高了那些曾经拥戴他的臣子们,他们怠慢朝政,不顾后果,他们的行为无疑也是在加快皇上去推六王送上断头台的速度,你身为她的母亲已经是这世上他唯一挂牵之人,你应该知道,王爷是个性情中人,若有一天他知道太后如何对付你,他会如何,这个东西是我和皇上求来的,今夜,太后宫中的太妃们已经齐聚,你若愿意我会带你离开,你若不愿,那只当是我多事,就看贵太嫔如何选择了?”
穆颜沁将手边的东西推进了她,贵太嫔迟疑的看着面前的东西,微微一愣,她犹豫着看着穆颜沁,“你……你怎么会愿意?”为帝王的手下败将求情,为太后恨之入骨的仇人救难,若查出来她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她怎么会愿意。
穆颜沁的眉间微微蹙起,想起那一句只是皇后,心下泛凉“贵太嫔就只当王爷的善因种下了善果,他待我不薄,我亦不能绝情于他,把你救出去就只当还了他的这份情,从此山高海阔请贵太嫔好好的珍惜,往后这皇城再不会和你们有一点的关系,你和王爷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子。”
贵太嫔接过了那身衣服对着穆颜沁轻点螓首“多谢!”她开口言道,穆颜沁摇了摇头为她放下了床幔,巧翠则在里面帮着贵太嫔更衣。
将近亥时时分清思宫外有了轻微的动静,穆颜沁命晓柔去开窗,不消多会慕季辕一身太监的服装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帮手,手里亦是抬着散发着尸臭的一具尸体,穆颜沁没有多言,只是望着慕季辕对着他微微颔首。
贵太嫔在巧翠的搀扶下出了床榻,看着屋子多出的人她吓得尖叫出声,幸好巧翠眼明手快按住了她的嘴这才没惹来怀疑,“我就不在这里多话了,慕大哥,麻烦你了,一会把贵太嫔带出去,明日巳时三刻为我在六王府门前准备马车,一切,有劳了!”
“我懂得。”慕季辕点了点头,说完一掌打在了贵太嫔的脖颈间,她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如同来时一样,他们抬着贵太嫔的身子便出了去,穆颜沁看着巧翠和晓柔,两人各自对望后将床榻上的棉絮全都堆到了一起盖在了那个尸首的身上,随后将整个的碳盆全都倒在了那床榻上,火舌迅速的舔允着每一寸的土地,烧毁了所有能够触碰到的地方,随后主仆三人各自的将其它的碳盆踢向了其它的地方,屋子里本就架了诸多的碳盆和火烛,透亮的光本没有三个人的注意,当火苗四处烧起之时三人黑烟中咳呛着,用力的呼叫,滚滚的浓烟吞噬着房子,针刺般的疼痛让她进紧咬着下唇,一再的提醒着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只有在房子烧的差不多时她才能够出去,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救下贵太嫔,救下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