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一抹明晃晃的身影很是亮眼,而另一位显然也不逊色多少,只见一人嘴不停说着什么,另一人的眉头紧锁。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位眉头紧锁之人越听脊背也越佝偻着。
那人谈着不多久他却像是站累了,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脸色也有些疲倦之态,见他这般,另一位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亮,嘴角似乎也有了笑意,却还是佯装关切的问道:“父皇可是累了?”
龙椅上之人懒懒的摆了摆手,开口之人也适时的不再说话。
开口就是照禄国太子,而坐下的就是照禄国皇上。
只见照禄国皇上虽然已经坐下但眼底的倦意依旧明显,而微微佝偻着的背还是挺不直,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儿子面前不想过于拘束。
早就听闻这位皇上不是一般的宠爱太子,看来传言不假,毕竟皇上在太子面前连身为一国之尊的架子也端不起来了。
太子嘴角勾笑,他显然更喜欢父皇这幅尊容,因为父皇越是精神不济,越是不加束缚,就说明离退位也就不远了。
这位太子为了上位可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残害父皇的身体,早在发觉父皇需要服用安神养身的补药之时,他就在其中一分一厘的下毒了。
他每次下毒的剂量都很有讲究,是经过严格控制的,下的是慢性毒并不会使人致死,但厉害之处是会使人越来越消瘦无力。
此毒无色无味融水即化,出自毒医之手银器是探不出问题的,再加上这宫中大部分也即将换成他的人,所以不论何时谅谁也察觉不了,只会觉得父皇是老的力不从心是时候退位让贤了,他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顺理成章的上位。
而他适才在父皇面前滔滔不绝的是有关宁国公主和亲一事,但他十分聪明,也十分了解父皇,他并非直言此次和亲不合适,而是专门中伤任薄雪的为人,还暗指照禄国有了此人只会引来祸乱。
自古红颜多祸水,他拿出许多照禄国各地自从宁国公主一到来便引发的灾劫,把那些与公主只有九牛一毛干系之事也一道嫁祸在她身上。
什么宁国公主来时马车一路过之地就引发了水灾,大水泛滥,连城中哪条大街有人因想要一睹宁国公主芳容而引发了斗殴事件也被他搬来说道,可见这位太子真是阴毒。
太子的聪明还体现在他所说之话也十分像确有其事,说辞不偏不倚,像是陈述事实一般。
见爱子如此正言道,果然照禄国皇上迟疑了,愈见疲倦的身体也是因为担忧此事若是不成的后果。
毕竟和亲一事是照禄国皇上亲自提出的,他不由的深思,若是此事成了,那流云所说的和亲公主会带来凶兆,这可是可是大不吉啊,不仅对爱子是个麻烦,对照禄国也是个祸害。
但若是不成,想他天朝又如何放得下这口气,还不得再挑战乱,由此可见,和亲一事不得不慎重再三考虑。
照禄国皇上默默叹气,他近来也觉察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不济了,朝堂之伤议事超过一个时辰便有些头痛欲裂,像这般的叹息也是越来越多了,大多时候是不自觉便叹息出声,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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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显然没错过父皇眼中落寞,无声叹息,但越是无措的父皇就越让他心中暗喜,毕竟父皇已是暮年,而他才正值青年,前途无可限量啊!他的嘴角依旧噙着笑。
安萧泉所料不假,太子确实几次三番的在父皇面前造谣中伤宁国公主,他压根不想娶别的女子,而且那位公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驾驭的主,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应付她。
况且这位太子虽然为了尽早上位丧心病狂不惜残害对他倍加宠爱的父皇,但他也是有心爱女子的,一想到水筠箬就是他的心爱之人,他只想早些娶了她。
可是因为水儿的出身并不是大家闺秀,父皇和群臣是不会同意自己娶她为妻的。
太子想要越早上位也是不想再受这些老不死的约束,拿出一大堆说辞来牵制他,他身为照禄国太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等调教,也最受不得气!
见父皇久久不说话,太子也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毕竟这位太子在他父皇面前最会的就是佯装了。
什么孝子,贤才能人,品行端正,能说会道之辈,太子最会装了,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一直受宠着。
但阴沟里总会翻船,太子也有被差点识破的时候——那一日是他母妃的祭日。
太子记忆犹新是因为事实是他并不知父皇有没有识破他的伪装。
每每想起那一日,他只记得心中的惧怕与恐慌,自那一日起,他开始畏惧父皇,不再相信父皇的宠爱如表面那么简单,不再相信任何人,厌恶所有人,尤其是皇后之子百丽青云。
每每忆及他总是怅然若失,但午夜梦回之际回忆总是如期而至,他更是总觉得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只是如梦一场,而那一日父皇的犀利之眼就是破他梦之手,父皇终会将他的一切全部剥夺,他的太子之位,将要受尽万人敬仰的爱戴也将不复存在。
太子心有余悸,他怕,怕那一日终会到来,所以他要出其不意,要先发制人,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夺得皇位,他要战胜心中的恐惧,不再受他父皇的步步紧盯。
谈及那一日,还要从他母妃说起,太子自小就听人说他母妃是皇上的挚爱,是至死皇上也念念不忘之人,所以母妃每一年的祭日父皇都庄重出席。
每一年太子亲眼看着父皇见了母妃的灵牌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从来不质疑父皇对母妃的爱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变得越来越恃宠而骄。
倚仗父皇对母妃的不舍太子越来越肆意妄为,有一日他甚至生生踹死了一个奴婢,而父皇闻言震惊前来之时,他只是说了一句那人对自己出言不敬,他错脚踹了一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