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我骂了句,转过身正好对上萨钦科的眼睛,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是什么?”这家伙胆子倒挺大,还在关心“是什么”而不是“我们是不是要挂了”。
“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哎呦喂我的萨钦科大爷,我求你赶紧上去吧。把这里交给我,去探索那些未知生物什么的还是留给大部队吧。我们只有十个人,万一遇到偶然打通这里的鼠群还是什么动物的群落,可能会被这些饿了几十年上百年的畜生们啃个干干净净。
“但愿吧……”科学家嘀咕了一句什么,把吊索交给我,让我来替他整理好他口中的“这坨子什么”。我试了试是否把三角扣捆好了,没问题,把枪上的激光瞄准器连续开启、关闭三次,示意他们准备拉人。
萨钦科和两名队员先上去,接下来是我。说实话,刚刚发现了那该死的爪子印后,我不大喜欢一个人留在这儿,额,刚刚应该叫他们谁陪我一起等的,而不是一堆该死的冷冰冰的机器陪我。
等到他们上去后,顶上给我发了信号,吊索慢慢被放了回来,我用两根吊索把机器捆扎实,像包扎礼物那样,打了个结,然后用另一根把我自己固定好,一手扶着机器,一手提着突击步枪——三点式枪背带套在脖子和胳膊上,方便我用枪背带有依托射击并随时可以松开突击步枪去干其他的事。
我艰难地举起突击步枪,发了信号,扶好机器,等着他们把我吊上去。
吊索开始动了,我感到自己被缓缓的往上拽,脚马上就要离开地面,这让我松了口气,我尽量抓住机器免得自己在空中打转——正在上升的时候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然后,我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突然蹿了出来,并爬到了我的脚背上。这个东西很轻,像一团浑浊的阴影。
它想跟我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我猛的甩了甩那只脚,指望能把它甩掉——它没有攻击我,没有咬我,只是静静的趴在我的脚背,没错,是这样。但问题是,一个可以在没有氧气的环境中生存的生物,到底是他妈的什么鬼东西,撒旦的使者?
我停下动作后,看到那个东西还在。而吊索正在上升,我不可能让他们突然停下,让我再回到底下,然后把这个小畜生拿下来碾成肉酱或者扯成两半,我只得再次尝试甩了甩脚背。
它抓得很稳,超出我的想象。
灵机一动,我把步枪的枪口慢慢放低,搁在了脚面上。果然,这个小畜生一看到有更高的东西,立刻抓住,我估计它使用自己的四只爪子死死扣住了消焰器。
我扣下了扳机,看着枪口火光一闪,后座力打的我左右摇晃起来,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分外刺耳。
“‘茄子-1-1’,回话。”
开玩笑么?我现在一手护着机器,一手拿着突击步枪,枪口上挂着半截不明生物的残躯,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能回答真是见了鬼了。我只能用力拍了拍机器,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茄子-1-1’,你还活着?”
我再次拍了拍机器,突然意识到那半截什么玩意还挂在枪口,很恶心,于是我晃了晃枪口,希望它落下去。
事实跟我想的相反,那个东西估计是卡在消焰器上了,没掉。
几只大手突然从上边伸过来,有人喊着号子,这帮家伙们把我反过来硬是给拽了上去,让我的背结结实实的和防护栏杆亲密接触了一次,然后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去掉了,我要立刻检查他的躯干!”一个家伙喊了一嗓子,几双大手胡乱的在我的胸口一阵摸索,不顾我的抗议和挣扎把我的防化服扯掉,然后是弹匣袋,携行具全部扯掉,并撕开了战术背心的大部分魔术贴。
“你们只听到一声枪响不奇怪吗?我刚刚查看了枪口,有血迹。”说话的是萨钦科,那个恐怕是我们里边一直最冷静的家伙。其他人停止了动作,一个家伙伸手在我的防毒面具前晃了晃:“上尉,能看到的话就出声。”
“我没受伤,我很好,你们这些该死的。”我说着骂了句难听的,几个人把我扶起来,检查无误后,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替我穿战术背心。
“上尉,你打死了什么东西?”萨钦科凑到我旁边,“那东西是活的,对吗,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影子。”科学家把我的突击步枪塞给我,我先查看了枪口,那半截东西没了,枪口上有些很不明显的血迹,我伸手沾了点,搓了搓,是新鲜的血迹没错。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我怀疑萨钦科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是活的,但现在活不了了。”我把突击步枪的保险关了,扶着枪站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上尉,一具小小的尸体是不会自己爬这么远的。”萨钦科指着地上的一溜血迹说道。我瞪大了眼,我分明看到那个家伙被12.7口径的子弹打成两截,没想到它居然还没死,而是朝我们来的方向拼命爬行。
这绝对是个……。
“科学界的大发现,恐怕是美洲传播的病毒造成了这一切。”萨钦科说着跪在了地上,顺着那段小小的血迹往前爬,像一条猎狗一样。另一名科学家伊夫钦科不明白自己的同伴在干嘛,想把他拉起来,被我制止了。其他人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不断往前爬的萨钦科。
我示意所有人跟上我,警戒四周,武器上膛,我不确定那个该死的小畜生到底有没有威胁,它早就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如果有可能,我会选择把它磨成粉末或者烧成灰烬。
萨钦科在前边爬了大概20m,停住了。
科学家回过头看了看我们,看了看四周,从地上起来,转过来面对我们以后,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那支APS手枪。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感受到了威胁。我朝着萨钦科举起了突击步枪,打开了激光瞄准具:“萨钦科,放下枪。”
“上尉同志,该放下武器的人是你,别把它对着我,小心你的食指,它已经不自觉搭在扳机上了。”科学家先生说着转过身,拿着手枪继续前进。我愣了愣,刚刚我确实违反了规定把食指搭在了扳机上,这样即使对方先开枪,我也会条件反射的开枪,双方会同归于尽。
但我身上还有防弹衣,手枪子弹是打不穿的。
这家伙让人觉得不正常,他太过于冷静了,而且视力出奇的好,与那个陌生的生物相比,我现在反倒更担心他,不过好在他和我们还是一伙的。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除了每隔2分钟我们便停下来,清点人数,好在没人掉队,更没出现过多出来这种最恐怖的情况。
眼前出现了出口,还有光,我自动落在了最后,掩护他们先离开——其实我是害怕那个小小的畜生,我承认,我真的害怕了。
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该死的。”工兵组组长摘了夜视仪,还有防毒面具,一屁股坐在地上,“妈的,塞在这身破玩意里又闷又热,一走就出汗,还有那个神经的科学家,搞得我们全都神经兮兮的。”
“关上保险再说话,别一枪崩了自己,‘光荣’了,”我看着他把顺手搂在怀里的AKS-74U的快慢机重新扳下去,盯着他的眼睛,“留神萨钦科。”工兵组组长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和同事聊天的科学家,冲我点点头。
我把枪背在背上,走到两名科学家旁边坐下来,矮个和高个正在激烈讨论,萨钦科看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讨论。
“萨钦科,你凭什么认为它就存在?”
“你能解释我身上的血迹吗,伊夫钦科同志?”
“显然我不能,但正如上尉和你所看到的,上尉同志已经把它杀死了。”
“不,他没有,那小家伙的生命力顽强得很。”
“没有?你又没在场,血迹进入了某个角落,突然没了,你怎么知道没有?”
“……”萨钦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科学家先生在地上狼狈的爬了半天停下了。
我单手撑地猛扑,右手直接伸到萨钦科衣服左侧,把他腰间的APS手枪掏了出来,立刻往后,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把快慢机拨到“1”,瞄准萨钦科。
科学家盯着我,慢慢举起了双手,很好,我瞟了眼伊夫钦科,他已经被我吓怕了,看上去不打算反抗,我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往后退一大步,和两人保持距离。
萨钦科很冷静地看着我,表情冷漠,眼球并不转动,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更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说实话,这种过于冷静的家伙让我有些害怕,哪怕我手上有枪。
“科学家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说着快速打量两侧,工兵组组长把其他人唬住了,现在只剩下我和他,处在最危险的核心,“把它交出来!”
萨钦科慢慢把右手盖向自己的胸口,轻轻拉开了夹克的拉链,把手慢慢伸了进去。我屏住呼吸,枪口对准他的额头,始终盯着他的眼睛,没有畏惧,没有惊慌,我猜不透他会干什么,反倒是我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慌乱。
科学家的右手离开了胸口,从握拳的状态渐渐舒张。
“把胳膊伸直,横着,端好了。”我慢慢绕着他转圈,绕到他背后,看了看他手里边的那团东西,没错,让人吃惊的是,那个灰褐色的小东西像人一样,长着细长的手臂状的前肢,趴在萨钦科的手里,小小的胸口一起一伏,还微微偏过头看了看我。
我吃惊的差点把手里的枪扔掉转身就跑,我可不会让那个该死的东西和我再接触哪怕一秒,这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你对它感到畏惧,上尉同志,你害怕了。”
“全人类第一眼看上去都会感到害怕,科学家先生,”我估摸着怎么才能彻底弄死这个小家伙,挖一个坑,用手榴弹怎么样?“卡布卡,过来!”工兵组组长“腾腾腾”跑过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看来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挖个深坑,我来准备好手雷。”过了会听到铲子插入地表的那种“噌”声,看来卡夫卡同志开始卖力地挖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注意到萨钦科的胳膊开始颤抖,他快撑不下去了。“把胳膊放下,但是别让那个东西离开我的视线。”科学家松了口气,慢慢把胳膊放下,我死死盯着那个小畜生,注意到它也一样看着我,表情居然是——无奈。
一丝疑惑和不忍划过我的心,但它立刻又如石头般坚硬,软弱和摇摆不定从我加入特种部队后就远离了我,这也是我为何能活到现在。
“上尉,搞定了,”卡布卡踱步到一旁,冲我点点头,接替我监视萨钦科。
“萨钦科同志,慢慢转过来,”我说着低头撕开腰间的手雷携行袋,取出一枚,“把它丢到那个坑里,我们不欢迎这个东西来到这个世界,让撒旦去好好研究它吧。”
我瞄了眼深坑,卡布卡干得不错,坑挖得很深,而且斜着,这样破片几乎不可能伤到我们,而那个小东西不可能来得及爬出去。
“你是个恶魔,上尉同志,它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却数次想要杀了它。”萨钦科的蓝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疯狂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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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我抓住他的手腕,逼着他把那个东西丢进坑里,补上一枚RGD-5进攻手雷,然后拉着他立刻卧倒。
一声闷响,我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几米外正涌出白烟的土坑,这下那混蛋一定粉身碎骨,死透了。我提着还趴在地上的科学家把他提了起来,他还是一脸很怒,看上去有一腔怒火想要发泄,但我不会傻到告诉他“你打我吧,我不还手”,明明是他把危险带给了我们,我做了正确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接受“惩罚”?
真是,没这样的道理。
BMP-3P步兵战车从600m外赶了回来,放下了起落舱门,等着我们登车。我招呼其他人上车,自己从车头一侧抓着把手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之后爬上炮塔,钻了进去,暂时充当车长。我把向前开启的活动舱门扳到自己身后,来操作那挺AGS-30榴弹机枪。
“‘茄子-1’呼‘白象-1’,我们已经上车。”我说着看了看炮长,他赶紧把咖啡一口气喝光,把杯子胡乱一塞,顺手在坦克服上边抹了把擦干净,关上了顶盖。
“‘白象-1’呼‘茄子-1’,我们回家。”BMP-3P开始启动,驾驶员按照我下达的命令慢慢提速,之后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线重新返回。
我试着操作AGS-30冲着远处打了个短点射,调整了一下表尺。
“‘茄子-1’,呃,目标?”
“校射。”我说着打出第二轮短点射,再次调整风偏旋钮,确认1000m内覆盖射击基本不会失手,但我更担心运兵舱里,那双蓝眼睛。
话说回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看我最好不要知道。